一陣風忽然從墓道里灌了進來,這風來得蹊蹺,來得匪夷所思。松脂的火苗搖曳起來,那火苗試圖與那詭異的風作殊死的抗爭,但那風太陰冷,太猖獗。「呼」地一聲,火苗被無情地撲滅了。就在火苗被撲滅的一剎那,那幾條四腳蛇慌亂地鑽進了骷髏的眼洞里,躲在失去生命的黑洞中「吱吱」亂叫。「又來了!」是「黑夜」顫抖的聲音。
「風兒」猛然從石棺處躥出來,眼楮像兩團鬼火,在黑暗中飄蕩。張黨員本能地在空中胡亂地抓了一把,他抓到了一坨軟綿綿卻異常溫潤的東西。「那是我。」「黑夜」的聲音听起來好輕好縹緲。
那坨溫潤卻又堅挺的東西,果然是那女人的胸脯。以張黨員的「專業一抓」看來,那女人肯定還沒有「蛻變」。但她在李家村是什麼角色呢?張黨員疑心她的地位不在「第三只眼楮」之下,這樣的人物王玉珍卻沒有對他提起過,這令張黨員十分不解。
石棺里不安地動起來,好像還傳出奇怪的申吟聲。「親愛的,你要出手了嗎?」那女人在黑暗中喊道。自從被張黨員抓了一把之後,她的聲音有了不易察覺的微妙變化,從驚詫到甜蜜的轉換,只在須臾之間,看來她還沒有被男人踫過吶。張黨員是第一個摘到了她那棵女兒樹上結出的「果子」,她也許根本沒有想到,原來被一個男人「摘果子」,是一件極其快樂的事。
「風兒」血紅的眼楮在墳墓里上下翻飛,呼呼生風。「黑夜」忽然擁住張黨員,「護住頭。」她緊張地說。一股蕩蕩的香味涌入張黨員的肺腑,沁人心脾。張黨員的內心忽然矛盾起來,他想,假如他是這個女人選中的「種子男人」的話,他該怎麼辦呢?他想起了「第三只眼楮」在那個神秘山洞里,完成一個女人「蛻變」的驚心動魄的場面,既詭異卻又激動人心。當然啦,他的心思如果讓王玉珍知道了,那後果簡直不敢想象。
他的手踫到了「黑夜」的臉,好滑好冷,他不禁打了個寒顫。「是什麼鬼東西?」他縮著一團,氣喘吁吁。「黑夜」很有意思地捏了一下張黨員的肩膀,「不能說。」「黑夜」的牙齒「咯咯」作響。他明顯地感到那女人在顫栗,不知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她的身體自有其妙不可言之處,她身上的氣味更是讓張黨員迷惘。
墳墓里突然靜了下來,「風兒」的眼楮也暗淡下去,漸行漸遠,仿佛在跟什麼東西告別。風依然勢不可擋地從墓道里灌進來,有什麼東西在「嗚嗚」作響,如泣如訴。那骷髏上磷光閃爍,忽隱忽現,陰冷無比。張黨員虛起眼楮看了一下,原來是風灌進骷髏的孔隙中,使得那骷髏怪聲連連。
靜,仍然是讓人無法承受的靜。黑暗心懷鬼胎地統治著墳墓里的一切,死亡的氣息佔了上風,在陰冷的墳墓里肆無忌憚。「黑夜」依然擁住張黨員,張黨員感到了溫柔的壓力。他听到了「黑夜」的心跳,急促而慌亂,如某種死亡祭奠儀式上,神秘的巫師敲出的鼓點。他也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他的心一心要掙月兌胸腔的羈絆,躁動不安。
張黨員扭動了一下,「還沒完哩。」「黑夜」的聲音飄進張黨員的耳朵里,如夢似幻。「為什麼要保護我?」張黨員忍不住問。「因為你對我很重要。」「黑夜」又捏了一下張黨員的肩膀,「還因為你是個‘妙男人’嘛。」張黨員驚奇地發現,「黑夜」居然在笑,笑得陰森詭詐,笑得高深莫測。張黨員的心「咚」地一跳,渾身驀然有種麻酥酥的快感。被一個艷麗女人摟住的美妙感覺,對張黨員來說,還真是久違了吶。
「石棺里究竟是什麼?」張黨員悄悄地問。「當然是‘好人’嘍,」「黑夜」說,「你沒有發現嗎?剛才石棺里的東西救了我們一命哩。」這一點張黨員倒真沒看出來,他當時只覺得石棺里依稀動了一下,而且只听見有什麼東西在吞吐天地之氣。
忽然一陣「吱吱」聲由遠而近,但先到達墳墓里的,是一股強勁而腥腥的風。地上的骷髏又奏起了「哀樂」,「風兒」的血紅眼楮又飄蕩在空中。石棺里那個千呼萬喚不現身的東西呼出了一口大氣,「殺戮又開始了!」「黑夜」哆嗦著說。
石棺一陣異動,「親愛的,你餓了嗎?」「黑夜」的聲音直鑽進張黨員的耳朵里。「那些鬼東西還不夠你塞牙縫哩。」「風兒」怪叫著,閃到了石棺旁邊,張黨員恍惚看到一個盤旋上升的東西,那東西如一股黑煙,呈螺旋狀扭曲著。在那東西的吞吐之間,墳墓里響起一聲聲垂死的慘叫。
這種恐怖的情景張黨員時曾相識,「難道又是可怕的‘血魔’嗎?」他膽戰心驚地想。這種吸髓蝙蝠殺死「懲罰者」的怪異場面依然歷歷在目。她們倒下時,臉上還帶著猙獰的笑,那笑讓張黨員終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