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屋子外面也有熹微的光亮,「鬼燈姑」鳥的叫聲神秘而恐怖,屋子里隱隱約約可以看見模糊的東西了。張黨員驚訝地發現,所有人都無影無蹤,就連山貓「心兒」也詭異地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天更亮了,屋子里也亮堂起來,但卻死一般靜寂。他站了起來,覺得整個身體輕飄飄的,像在雲里霧里飄蕩一般。他試著走了幾步,突然一個踉蹌,幾乎摔倒在地。他立即扶住桌案,頭腦一陣暈眩,看來他是餓壞了。
他閉上眼楮,什麼也不想,進入空靈狀態。大約過了幾分鐘,他感到自己的身體已經沒有升騰之感了,于是他猛然睜開眼楮,尋找著可以出去的門。但他失望了,除了那個蛇口般的窗戶,這間怪異的屋子居然沒有門。那「子夜」他們是從哪里出去的呢?他疑惑不解地想。
忽然「呼」地聲,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從窗戶倏然而入,張黨員大吃一驚,幾乎跌坐在地。那東西發出一聲唳叫,在屋子里帶起一陣嗆鼻的塵埃。張黨員定楮一看,頓感喜從天降,那東西居然是凶猛異常的「長耳朵」。
「長耳朵」撲打了幾下寬大的翅膀,穩穩地屹立在桌案上。張黨員喜出望外,立馬奔過去,撫模著「長耳朵」驕傲的頭。「長耳朵」似乎也有久違了的感覺,用尖利的喙摩挲著張黨員的臉,狀極親熱。
張黨員發現,「長耳朵」的脖子上掛著一張樹皮,他不禁心里一熱,那顯然是王玉珍給他的字條。「她怎麼知道我在這里呢?」他激動地想。他用顫抖的手取下字條,多麼溫馨而熟悉的子啊,他忍不住熱淚盈眶。
字條上說︰「你看來是歷經了九死一生哦,我知道是誰救了你,但我不能說。我也知道昨晚誰跟你在一起,那兩個女人很不錯吧?怎麼樣?動心了嗎?哈哈哈!不過,我要提醒你,離那些女人遠點,她們可不僅僅是看上了你這個‘種子男人’哦,她們有別的心思吶。另外,我與‘鬼生’及王玉蘭還有‘小男人’都在安全的地方,我們很好,你不必擔心。還有就是,你不要輕易離開那間屋子,只要你呆在里面,你就是安全的,一定要切記!」
張黨員正欲找個什麼能代替筆墨的東西,給王玉珍回復幾句他早就想說的話。但「長耳朵」卻驀然展翅一飛,如離弦之箭,從窗口射了出去。張黨員一時怔在原地,他想,就算是他要出去,也不得其門而出喲。但他要是呆在這個神秘莫測的屋子里,他吃什麼呢?
一縷陽光從窗口照了進來,許多詭異的塵埃和小飛蟲在刺眼的光柱里翻滾飛舞,更增添了屋子里的死寂。他看見他正面的牆壁上,一群紅色的天英瓢蟲忽聚忽散,不斷變換著隊形。漸漸地,那些瓢蟲排成了一條鮮紅的直線。
忽然,那條紅艷艷的直線分成雜亂無章的許多小段,一眨眼功夫,那些移動的一段段的直線就排列組合成了一個篆體的字。張黨員目瞪口呆,那個血紅血紅的字竟然是一個「經」字。那個「經」字與先前「紅臉老女人」額頭上的字,幾乎一模一樣,令張黨員不禁大為驚奇。
張黨員一陣欣喜,喜的是既然有天英瓢蟲出現,就必定有它們的幼蟲在。它們的幼蟲專門吸食一種叫織布藤的汁液,然後它們會分泌出一種淡綠色的粘液,那可是比蜂蜜還香甜的寶貝東西哦。
張黨員興高采烈地奔了過去,果然,那堵牆壁就是織布藤經緯交錯而成,上面天英瓢蟲幾乎透明的幼蟲密密麻麻,它們貪婪地吸食著,也不停地分泌著。張黨員用手指蘸著那淡綠色的粘液,然後吮吸著手指,簡直甘之如飴,芳香撲鼻。
他覺得渾身又充滿了無窮的力量,精神也為之一振,看來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哦。難道王玉珍也知道這間屋子的秘密嗎?所以才並不擔心他會餓斃于此?他疑惑地想。
忽然,那織布藤網羅成的牆壁中央,露出一個六邊形的口子,大小寬窄剛好可容一人通過。張黨員小心翼翼地從那口子里探進腦袋,里面居然別有洞天。那也是一個由織布藤圍成的房間,有許多不知名的東西閃閃爍爍,燦若星河。張黨員起初以為又是什麼六須八爪螢火蟲,但細看之下,才發現那閃閃發光的東西,是一種名叫讀書蛾的眼楮。
而且,更讓張黨員驚奇不已的是,那房間里整整齊齊地排列著許多紅色的書架,書架上擺滿了看上去已經發黃的古舊的書籍。
「進來吧,別在那里鬼頭鬼腦的。」一個幽靈般陰冷的聲音從那間房間里傳來,宛如來自孤墳鬼蜮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