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黨員興奮異常,身體瑟瑟發抖,難以自抑。他听「紅臉老女人」說過,那個「敬愛的老人家」要駕臨此地,難道是「頭腦」嗎?這個神秘莫測神聖不可侵犯的「頭腦」,很久以來,一直在他心中載沉載浮,千呼萬喚不現身,莫非今晚他可以得見其廬山真面目嗎?
但王玉珍卻會錯了意,她甜蜜地以為張黨員是為她而顫栗,為她而忘乎所以。她身上立即散發出迷醉的成熟果子的氣味,她感到張黨員的手死命地抓住她,抓得生痛生痛的,仿佛要把她身體的某部分捏碎一般。
「哎呀,現在還不是時候,」王玉珍喃喃地說,聲音似雨打海棠,露滴芭蕉,情意綿綿,她回眸淺笑,臉頰生輝。「在女人面前,你總是這樣急不可耐嗎?」她盯著張黨員因激動而燃燒的臉,他們各自的眼楮發著不同的光,相映成趣。
「你剛才說什麼?」張黨員莫名其妙,他沒有听清王玉珍的話,只是覺得她像牽牛花一樣,正欲纏繞著他,拼命綻放出甜甜的嬌艷來,「你是說‘頭腦’要來了嗎?」
「什麼‘頭腦’?」王玉珍「辣」了張黨員一眼,覺得先前她完全是自作多情,那個討厭的家伙心思似乎在別的地方,這讓她大為光火,「我提過‘頭腦’這兩個字嗎?看你,把我抓痛了哦。」
「哦,不好意思,」張黨員尷尬地訕笑著,「我是太緊張了,我以為會見到大人物吶,所以我……」他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王玉珍就連生氣的樣子也動人心弦,「如果不是‘頭腦’的話,那又會是誰呢?」
「別說話,」王玉珍用一根手指壓住張黨員喋喋不休的嘴唇,她咬牙切齒,恨不能用指甲在張黨員厚厚的嘴唇上,劃出一道血紅的口子,「你知道我們正對著什麼地方嗎?我們的前面就是書庫吶,稍不小心,就會被人發現,到時候就慘了喲。」
「咦,還真是書庫,」張黨員看到了讀書蛾幽幽的光亮,「你看過這里面的書嗎?可惜我一個字也不認識,我原以為我已經接近真相了吶,沒想到卻更加迷茫了。」
「看過一部分,」王玉珍說,她輕輕掐著張黨員的嘴唇,似乎樂此不疲,「那些字是蟲文,是我們的先輩們智慧的結晶,它不同于世上已知的所有文字。我們厚重而悠久的歷史,璀璨而神奇的文化,甚至我們的來歷與文明,盡在其中。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人能看懂那些美麗的字,當然,你也不能,這是很正常的事,你沒必要沮喪哦。」
「你的級別很高吧?」張黨員突然問道,王玉珍的眼楮詭異地閃爍了一下,但隨即就變得更加清澈起來,「你認識那些字,能看懂里面的書籍,我能有幸分享你知道的內容嗎?」
「哦,要有耐心,」王玉珍拿開了她調皮的手指,輕輕向張黨員吹了口氣,張黨員頓感一股芝蘭異香撲鼻而來,「我說過,李家村的秘密要由你自己去揭開,但你有時卻走進了死胡同里,其實我一直在不遺余力地幫助你,然而,有些人卻千方百計地阻撓我,我的處境也很不妙吶。」
「我想問你一件事,」張黨員的心有種刺痛感,「我在那個恐怖‘血宅’的地下通道里,似乎看見了死去已久的王仙兒,她就端坐在一個紫霧繚繞的祭壇上,我拼命地呼喚她,她也跟我說了話,但好像並不認識我,這是怎麼回事呢?」
「完全是你的臆想,」王玉珍扭開了她明艷的臉,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冷的笑悄然爬上了她的嘴角,「王仙兒已經死了,這是不爭的事實,難道你到現在都不能接受她的死嗎?」
「怎麼是我的臆想呢?」張黨員痛徹心扉地說,他也感到了王玉珍情緒的變化,「我看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她的模樣,她的聲音,顯然就是活生生的王仙兒,我怎會看錯呢?那幾只巨大而可怖的始祖蜂圍住她怪異地舞蹈,她好像處于迷幻之中,神情恍惚。我當時摳著光滑的通道,手指鮮血淋灕,我是絕不會看錯的。」
「你真是喜歡固執己見,」王玉珍冷冷地說,顯然心中不悅,「我們以後不要再談論這個愚蠢的問題了,難道我就真的比不上那個死去的王仙兒嗎?你好無情哦。」
張黨員心中疑惑,這個王玉珍明顯在極力掩蓋著什麼,他疑心王玉珍一定知道內情,只是出于某種目的,不願意如實相告而已。他拍著王玉珍的香肩,向她傳遞著他的情意。王玉珍渾身一顫,轉過頭來,眼里居然噙著晶瑩的淚花,張黨員的心立即碎成了大小不一的幾瓣。
驀然,絲竹聲驟起,比之先前更加嘹亮高亢。王玉珍嘴里發出一個怪異的聲音,「小男人」「嗖」地站起來,霎時消失在女人樹的這個生育器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