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雅的聲音,就像是催命符,使得眾人心中都蒙上了一層陰霾。迷糊之中,狐睜開雙眼,唇角費力擠出一絲苦笑︰「全都白費了嗎?」
「莫光君的速度,在哥哥手下也能逃走,現在他應該已經把那火種帶回妖皇宮了。我們,確實沒有任何辦法了。」皇雅的語氣雖說不上絕望,可也不帶有任何希望,小灰仍沒有反應過來剛才那一道流光到底是什麼,她只知道,自己手心里的火焰好像不見了,眨了眨眼後,沉默不語。
林凡嘆了口氣,顫抖的手指漸漸平息下來,眼楮望著光芒飛走的方向,說道︰「我們誰都不能確定,只靠那一絲火種,妖皇就可以復制出足以媲美真正天狐之心的能量體。現在還不到絕望的時候,至少,在他貫穿所謂諸天萬界的通道之前。」
狐聞言,若有所悟的閉上了眼,皇雅欲言又止,還是沒能說出話來,斷天在沉默,小灰似懂非懂,狐魅寒沒有醒來,沉沉的昏迷著,看著懷里她的側臉,林凡忽然笑了起來,這種時候還能睡的這麼香,或許她才是最幸福的人。
正了正臉色,林凡抬起頭,示意小灰帶狐魅寒去休息,旋即才整理了自己的思路,沉聲說道︰「我們現在,或許已經陷入兩難的境地了。這盤棋,也將進入難以落子的階段。」
沒有人能懂他話里的凝重,也沒人明白所謂‘那盤棋’,究竟代表著什麼意義。皇雅沉默地抱著狐,盡管對方已經清醒。斷天握著劍柄的手開始了一絲抖動,震落了手背上的雨珠,沉默著,沉默著。
林凡背好長劍,臉上再看不到一絲的表情,連綿細雨在方才眾人的氣勢壓迫之下,躲避了起來。但在這一瞬間,又如同永不停歇一般澆徹下來,打濕了頭發,打濕了衣衫,打濕了來時的路,離去的路。
那道光華消失的方向,被一層細密雨幕遮擋,灰蒙蒙的顏色看地人心壓抑。林凡摩擦著被雨珠打濕的手指,眼楮微眯,氣勢冷然,雙唇張開淡淡道︰「看來得將那些多余的棋子全部殺死了啊。」
斷天沉默地到他身邊,兩個人並肩無言,也不跟狐與皇雅打招呼,便施展身形爆掠出去。在蒙蒙雨勢中造成了一陣極為可怕的景象。目視著兩人離開,狐忽然贊嘆的說道︰「他長大了,變強了,忽然有種很心酸的感覺。」
「幻想為人父的感覺嗎?那個人類,可不太領你的情啊。」皇雅嘲笑了他一句,雙眼里的冰冷逐漸化去。畢竟這千年的等待並不算白費,此刻她抱著狐,心里極為溫暖,嘴上卻是不說,反而故意做對道︰「不過對上莫光,他的勝算不大。」
「勝算不大?」狐滿不在乎說道︰「確實不大,而且他毫無勝算。因為,對上他,莫光的結果唯有死,何必談什麼勝算?」
「你對他就那麼有信心?」皇雅不信,也不解。
不過狐的臉上則是露出了懷念的微笑,「他是一個能夠創造奇跡的家伙,或許,他本身的存在,就是為了打破某些東西。比如說,你我的老舊觀念,或者可以說是天地間永遠不會有人去破壞的規矩,法則。」
「不破不立,破也未必會立。想要打破這世界的局勢,靠他一人遠遠不夠,況且他的實力,也並非強到可以藐視天地的程度。」
皇雅沒有狐那般的樂觀,她也不看好林凡會有什麼好的下場。在她看來,妖界的危險還有很多,這天地間也有許多未知之處,恐怖強者。規矩和法則,永遠是凌駕世間的存在去塑造,那麼,能夠凌駕于他們的人未必不會出現,但至少,皇雅不認為會是林凡。
「他還太年輕了。」最終,皇雅嘆息著評價道。
「正因為年輕,不,也許他本身就是個特殊的人。更主要的是,他年輕。」狐微笑著,漂亮的藍色瞳孔閃爍微光,整個人慵懶地躺在皇雅懷里,邊享受邊低聲喃喃道︰「年輕既是可能,他身上的奇跡,遠遠沒到終結的地步。且看著吧,皇伏天跪在他面前顫抖的那一天,那也許只是他的起點,一個開端。這天地可以束縛住我,束縛住你,束縛住老師,束縛住皇伏天,但那些束縛永遠不會對他造成影響。」
「為什麼?」
皇雅真的很好奇,狐那種信心究竟從何而來。當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已經昏昏欲睡,聲音也模糊不清,險些被掩埋在細密連綿的雨聲之中。
不過皇雅終究還是听到了這句話,唇角也不由泛起一絲晃眼嫵媚的弧度。
「因為,他是天狐的主人。」
狂妄,自信,同時充滿了對林凡的信任。這個掌握妖界審判與裁決的上古妖君,說完無比狂妄的話語後,竟如同一個孩子般睡在了皇雅懷里,看到他恬淡寧靜的表情,聯想到他方才那句話,皇雅笑意收斂,幽幽嘆息道︰「希望你選擇的這個人,真正能夠打破那所謂的規則與枷鎖……因為我不希望,再听到你的死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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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皇宮內,一個處處燃燒著金色火焰,返虛之力的空間,忽然有道流光降至,是個英俊卻邪魅的年輕人,渾身都閃爍著白色光芒,似乎整個人就是光芒的化身。
他來到這處空間,步伐穩健地朝前走去,每走幾步,身上的光芒都會消散,露出合體的長袍,還有他手中抓著的一團粉火,安靜地跳動著。
「妖皇大人。」走到前方,金光最為濃郁的地方,他半曲著膝蓋,跪倒在地,雙手將火焰舉起,恭聲道︰「莫光幸不辱命。」
噗噗!
金光之中,響起了火焰般的響聲。一個面容平靜,眼神里卻充滿陰鷙與瘋狂的男子從光中走出,一身金袍顯示著他的尊貴與地位,手掌一翻,粉色火焰便落在他的手心,感受到其中傳來的詭異力量,他臉上的笑容也跟著濃郁起來,淡淡道︰「你做的很好,不過,也並不值得嘉獎。完整的天狐之心為何沒有取到手?難道是你畏懼了他們麼?」
莫光聞言,邪魅的臉上立刻露出惶恐之色,急忙雙膝著地,兩手平放在地面,無比的謙卑尊敬,「妖皇大人,皇雅公主,也在他們之中,而且還在幫助他們。並非屬下懼怕,而是,實在無法力敵,因為憑皇雅公主一人之力,正面殺我就已非難事,屬下念及此行目的,不敢太過照耀,只得……」
轟!
他的話還沒說完,妖皇便凌空一掌,金光拍在他的身軀上,令他倒飛出去,身軀差點都要裂開,無數血花綻放在半空,而妖皇就仿佛沒有看到那般,冷漠地說道︰「皇雅是我的妹妹,你想挑撥我和她之間的關系?」
「莫光,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妖皇的面容很普通,可是那雙眼楮眯起來的時候,就如同刀子般銳利,好像能夠破開天地萬物,毀滅眾生,生殺只在一望,整個妖皇宮都在顫抖之中。
莫光君被擊退以後,根本顧不得自己的傷勢,極為恐懼的爬在地上,哪怕流再多的血,他也沒有抬起頭,身軀因為疼痛和懼怕而顫抖著,像極了螻蟻。
沒有錯,正是螻蟻,堂堂妖君之一,在妖皇面前,也不過就是個螻蟻,反手便可殺之。眯著眼的妖皇沉默片刻,淡淡道︰「滾吧,以後不要讓我再听見你談論皇雅,否則,我真的會殺你。」
「謝妖皇大人不殺之恩!」莫光心里松了口氣,急急忙忙倒退出這充滿金光的獨立空間,直到四周沒有了光芒存在,他才真正放松下來,眼神怨毒的朝前方看了一眼,旋即忍著劇痛,往妖皇宮外走去。
他不敢說出自己對妖皇的不滿,因為達到了妖皇這種境界,哪怕是一丁點語言上的不敬,他都會有所察覺。不夸張的說,妖界里每一處,都有他的眼楮,他可以隨時隨地注視到任何一個角落,任何一個他想知道的地方,甚至是,找到任何他想找到的人。
就因為這點,莫光才一直隱忍,直到今天,得到了那天狐之心的一絲火種。
心里如此想著,他下意識模了模自己的手心。那里還帶著幾分溫熱,正藏著偷偷截留下來的火種。他相信自己做的十分隱秘,妖皇也不可能發現,剛才那一番作態,都是給妖皇的表演。數百年的忠心和忍耐,只為了等待今天,莫光邪魅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開心,或者說是扭曲的笑容。
「貫穿諸天萬界?這只是你的夢想罷了,夢,就要永遠存在于腦海里,不要想著去實現。你想成就無上之尊,可我只想登上妖皇的位置,有了這個……」
無名指摩擦著手心,那一絲溫熱極為明顯而又躁動,莫光心里想著,臉上的笑容更加扭曲,前方便是妖皇宮的出手,並不亮眼的光線從幾步外照射過來,他下意識的想要朝前看,卻發現不知何時,一抹黑影掠過了自己眼前,旋即,一片血紅映目,劍光漸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