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晴,謝謝你!謝謝你陪我過這個生日,也許這就是我最後一個生日了,但我過的很開心。」江洋又開了一瓶紅酒,給自己倒上,繼續和雨晴聊天。
「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你還年輕,你明天才27歲!還有兩個多禮拜,你會破除詛咒的!」雨晴趕緊安慰江洋。
「呵呵,你不用安慰我,其實我不怕死!」江洋喝了一口酒。
「不怕死?為什麼?」雨晴記得江洋以前也說過他不怕死。
「其實我14歲的時候就應該死了,那天要不是我媽媽不讓我去送爸爸,我肯定也跟著上車了,那我就可以跟他們一起走了。我有時候在想,與其這樣痛苦的活著,我寧願當初和他們一起走了。」江洋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你怎麼可以這樣想!」董雨晴沒想到成天都在笑的江洋,心里卻是這樣的痛苦。
「其實,要不是當初父親臨終遺言讓我幫他守住公司,那很可能,在李阿姨也走了之後,我就會自己了斷自己,去找他們。」江洋看著手中空空的杯子,說了這番話。
「你想過,自殺?!」董雨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剛才听到了,江洋說的那番話。
「是啊!怎麼了?不可以嗎?」江洋把空杯字放在桌子上,繼續給自己倒酒。「愛我人都走了,我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意思。而且我還不得不經歷那些爾虞我詐,勾心斗角。」之前,小江洋在感到痛苦的時候,就會去墓地看爸爸媽媽和李阿姨,然後看著他給自己準備的那塊墓地發呆。
「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參與企業的這些紛爭。高中的時候,我覺得好累,尤其是高二、高三的時候,課業壓力很大。而父親要我幫他守住的公司,正控制在別人手里,而我,不到18歲又什麼也做不了,每天寫完了作業還要熬夜分析股市行情。我經常累的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有時候我真希望,我可以就那麼一直睡著,再也不要醒來。」江洋說完,嘆了口氣,又給自己灌了一杯酒。
「江洋,你喝的太快了!會醉的!」董雨晴發現江洋現在已經不是像平時那樣一點一點的品酒了,而是在一杯一杯的給自己灌酒。
董雨晴說著,趕緊把酒瓶拿到一邊,阻止江洋繼續給他自己倒酒。
「呵呵,過生日,連酒都不給喝嗎?呵呵!」江洋竟然又笑了出來。他的笑聲,讓董雨晴听著,覺得十分的淒涼。
「今天是我的生日,你的是明天!明天,明天再給你喝!」董雨晴把酒塞上塞子,拿到廚房放了起來。
董雨晴回到餐廳,對江洋說︰「江洋,你听我說,你要好好活著,你的爸爸媽媽都愛你,他們一定都希望你好好的活著。所以,不要再說這些喪氣話!」
「我知道媽媽愛我,我也知道爸爸愛我,可我不確定,爸爸是不是有愛這間公司那樣的愛我。要不然他臨終的時候怎麼會只在我耳邊說了一句︰幫我守住公司。而不是照顧好自己!」
江洋握緊了拳頭,回憶起了當時的情景。
小江洋被李阿姨帶著,來到父親的病房。父親頭上纏著紗布,手上插著輸液的管子,旁邊的各種監視生命體征的儀器在閃動。
小江洋哭著來到父親的病床前︰「爸爸,你怎麼了?洋洋來看你了!」小江洋撲倒在爸爸床邊。
父親抬起頭,嘴巴一張一合的動著,像是要說話。于是,小江洋趕緊把耳朵湊到父親嘴邊,想听清楚他說的什麼。
「幫我……守住公司……」父親聲音微弱的對他說出了這麼幾個字。
小江洋滿臉的淚水抬頭看著他,點點頭。
父親的嘴唇又微弱的動了兩下,然後頭一歪,閉上了眼楮。旁邊儀器上,跳動的線條,突然拉成了一條直線。
小江洋瞪大了眼楮愣在那里,眼淚順著眼角不住的淌下來。
旁邊的護士立刻高喊︰「快,病人沒心跳了,搶救!」
接著醫生和護士忙做一團︰上呼吸機,打針,用儀器對心髒進行電擊……
一番搶救之後,儀器上依然是一條綠色的直線。
「我們盡力了,請節哀!」醫生拍拍小江洋的肩膀。
「不!」小江洋撲到爸爸身邊,用力的搖晃著他,「爸爸你醒來!你醒來!你說要陪洋洋過生日的,你說要給洋洋買禮物的!你快起來!你不能說話不算話啊!嗚嗚---你醒來!」
可是無論小江洋怎麼呼喚,父親都沒有再睜開眼楮。
後來小江洋還被帶去太平間,看了早在車禍當時就已經死亡的母親。母親也躺在那里,面色蒼白,閉著眼楮,像睡著一樣……
江洋講到這里,淚水早已止不住的流了下來。董雨晴起身再次抱住他︰「江洋,別講了!不要再想了,都過去了!都過去了!」董雨晴拍著江洋的肩膀,感覺到他在不住的發抖。
董雨晴伸手擦了一下自己眼角的淚水,然後繼續說︰「江洋,你父親他愛你一定勝過愛這間公司,只是他還沒來得及說!你要相信他!他愛你!」說完,董雨晴拿手捂住自己的嘴,好不讓自己哭出聲。
她好心疼江洋,她從沒想過在商場上叱 風雲的江洋,從前經常和她嬉皮笑臉的江洋,此時竟是這樣的脆弱。時隔這麼多年,江洋只要一回憶起當時的情景,還是會像個小孩子一樣,難過的哭。
原來,再堅強的人,心里都有一塊最脆弱的地方,那里只要輕輕一踫,就會鑽心的疼。
「江洋,別難過了!」董雨晴有些哽咽地說,「其實,從某種角度上講,你的父母還有你的李阿姨,他們都還活著。他們活在你的記憶里,只要你還活著,還記得他們,那他們就永遠的活著。所以,你不要再輕言生死,他們愛你,他們都希望你好好的活著。他們在天上看著你,他們要是看到你這個樣子,他們會難過的!你愛他們,你不想讓他們難過吧!」
「嗯!」江洋在她懷里小聲嗯了一聲。
一分鐘之後,江洋終于平復了心情,擦干了眼淚。起身開始收拾桌子。「雨晴,我沒事了,謝謝你!我剛才失態了,抱歉!」
「沒關系,你沒事就好!」眼楮紅的像兔子的雨晴說。
---------------------------------------------------------------------------
當天晚上,江洋又夢到了父親。夢到了父親臨終時的那個情景。
父親在他耳邊對他說,幫我守住公司。然後嘴唇動著,江洋看著他,這次江洋讀懂了他的唇語︰爸爸愛你!
睡夢中,一滴淚從江洋的眼角滑落,但這只狗的表情,卻像是在笑……
第二天清晨,江洋醒來,依然記得這個夢。不管這個夢境是當年真實回憶的重現,還是,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大腦在听完董雨晴的安慰之後,編出來安慰自己的一個夢。
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這個夢,都已讓他堅信︰爸爸一定是更愛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