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柳怔怔地看著連瑤,此時的她怒氣填胸,哪還顧什麼主僕禮規,一副恨不得吃了連瑤的樣子道︰「大老爺若是知道姑女乃女乃您這般設計害四小姐,定不會饒你」
連瑤掩嘴一笑,而後走到綠柳的左側,道︰「綠柳啊綠柳,我本以為你是個聰明的丫頭,沒想到也是個蠢的。你說這話的意思是想要威脅我?」
後者只是眼楮直瞪瞪望著連瑤,算是默認了。
「你覺得你拿什麼來威脅我?」連瑤湊近綠柳的身反問,「如今我已經不再是連家的人,而是步家的人。就是父親知道我故意演了這一出戲,故意壞四姐姐名聲,又能如何?」
看著一臉喪氣的綠柳,連瑤繼續道︰「再說你覺得你那麼說會有人信嗎?帕子是你給我的,話也是你過來傳的。現在表哥自己也咬定了是四姐姐贈予她的,我勸你機靈一點,別到最後落了個手腳不干淨還陷害主子的罪名。」
綠柳本來滿心的想要爭取榮華富貴的心在這一刻都空了,瞬間她察覺到了自己被算計了。眼前的這位十小姐是故意的,故意引自己做這事,而自己竟然還眼巴巴的指望她會提攜自己。
看著一臉忿忿的綠柳,連瑤又繼續道︰「你別這麼瞧著我,別以為說出來大家一拍兩散,想來個玉石俱焚。你太高估你自己了,憑你,還不夠這個資格」
連瑤的一字一字都像是一把匕首重重刺進了綠柳的心里,鋒利而尖銳。綠柳垂在身側的兩只手慢慢握緊,強忍著心里那份想對連瑤破口大罵的沖動,望著連瑤的眼楮眼白都上翻了起來。
連瑤很滿意地看著綠柳這般怒目切齒的模樣,自己平時的記性不管用,但對不起自己和害過自己的人卻是記得極為清楚。
當年銀釧的死,她綠柳也是有份的。
現在也只能怪綠柳自己太異想天開,居然會跑來向自己毛遂自薦。這就好比是和尚打架扯辮子,沒有可能的事。
她這種奴才,早就該教訓教訓了,現在用她連玥的人同時打擊了竹苑一屋子的主僕,這種感覺真是讓人興奮。連瑤此時覺得全身心都很放松和愜意,想起她那臉上永遠掛著賢名的四姐,還真是想看看她知道這件事後,會是個什麼表情。
連玥,你不是要將事情弄大嗎?今日的聲勢,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我要是你,現在就想想怎麼離開竹苑,不然我可保不定你會受池魚之殃哦。」
連瑤得意地在綠柳耳邊說完,便再不看她一眼,拍了拍自己的衣裳,轉身便朝前面的步一群那走去。
綠柳見連瑤對自己一臉唾棄的樣,離去時又像是踫了什麼不干淨晦氣的東西,真是腸子都悔青了。以前怎麼就不知道這位十小姐是這麼個狠角色,自己居然來自討沒趣,四小姐那邊還沒法交代。
綠柳心急如焚,看著已快走至步一群身邊的步一群,目露凶光,心里開始咒罵起來。
連瑤收起方才的模樣,走到步一群身旁甜甜一笑,極為自然道︰「讓你久等了,走吧。」
口氣說不出的歡快,與說句話都要想許久的她大相徑庭。
步一群側看著連瑤,濃濃的眉毛微微挑起,似是含笑道︰「解決了?」
連瑤心情正好著,抬頭撞上步一群的眼眸,「啊?」
步一群笑了笑,沒有挑明,只是含著欣賞的眼神道︰「我果真沒有看錯,你的確很聰明」
連瑤低頭,臉上直冒黑線。
心中月復誹道,我雖然聰明,可也經不住你次次夸的。最關鍵的還是你每次都夸的出人意料,是想襯托你自己更聰明嗎?
念頭轉到這兒,突然驚訝了起來,難道自己的小伎倆被識破了?抬頭看向步一群,只見他早已揚著頭看著遠處,自己只能瞧見他那削尖的下巴,上面略微有些胡渣。
在連瑤發呆之際,步一群突然牽上連瑤的右手,低頭正經道︰「快走吧,跟岳母告了辭便回府去。」
連瑤立馬低下了頭,潔白的耳朵卻紅了幾分。又小心瞧了瞧四周,見行人不多,才微微吐了口氣。
……
福月樓的二樓,春肜一臉規矩地站在丁氏面前,李媽媽不時投去打量的眼光,這丫頭進了侯府到底是不一樣了。
上座的人吃了口手中的茶,望著底下的春肜嚴肅道︰「除了這些,姑女乃女乃院子里真的沒其他的不妥?」
春肜臉色緊張,恭敬地回道︰「回太太,沒有。」
丁氏放下手中的茶盞,又道︰「姑爺的兩個大丫鬟呢?」
「香靈和六語平時都呆在姑爺的書房里侍候,就是留在內院,也都是服侍姑爺去淨室沐浴更衣。女乃女乃用不慣她們,所以一般都不在跟前出現。」
見著春肜表現的極為恭順,丁氏滿意地點點頭。
此時旁邊的李媽媽突然咳了一聲,丁氏想起了什麼又問道︰「為什麼今日兩房陪房一個人都沒有跟著回來?」
春肜手抓著衣袖,她該怎麼回答?
連瑤出閣前找自己說的那番話,分明知道大太太故意將自己安在她身邊,那麼也自然能想到這次回門大太太會找自己問話。此次故意連錢貴家的也不帶來,是想測測自己的態度?
這麼說,她並沒有真正相信自己。
想到這兒的春肜心里有些沉重,讓自己盡量放松,抬頭看著丁氏臉上緩色道︰「回太太,是姑爺,姑爺不喜歡太多人跟著。又說都住在京城,讓女乃女乃不用帶那麼多人。」
若是說連瑤故意不想讓她們跟著,擺明了會挑了太太與女乃女乃之間的關系,也會讓太太更加起疑。現在好,將事推到姑爺身上,太太總不見得會為這些小事去問姑爺吧。
丁氏低頭想了想,倒是沒有料到步一群還會管這出門的人數安排。轉念又想到,若是有什麼事,錢貴家的也會讓李媽媽將話帶給自己,便沒有再深想下去。
招了招手,等春肜走近了身,丁氏才開口輕問道︰「這幾夜屋子里是誰留下的?」
春肜微微抬頭,平視了眼眼前的丁氏,心里琢磨了下。便回道︰「前兩夜都是奴婢留下的。」
丁氏一听很滿意,春肜是自己的人。神色舒張地笑了,又問道︰「那昨夜呢,是紫蘇那丫頭?」
未如自己所料,丁氏見春肜搖頭,便不解道︰「難道是紫煙?」
春肜又搖了搖頭,嘀咕道︰「沒人。」
丁氏身子一正,坐直道︰「沒人?」
春肜很認真地點頭,就道︰「女乃女乃說今後夜里都不需要留人。」
丁氏本眯著的眼楮一睜,怒不可遏道︰「這是什麼規矩,哪有夜晚不留人的道理?」緊接著望向春肜,眼中寒光一閃,凌厲道︰「你怎麼不提醒她?」
春肜嘟著嘴,小聲道︰「女乃女乃說承襲姑爺的舊規矩。」
丁氏望向一邊的李媽媽,冷笑下陰陽怪調道︰「咱們這位新姑爺的規矩可不少啊。」
听這話的春肜身子似是一抖,而後顫顫道︰「太太……」
丁氏看向春肜,笑了下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為難的。你只要好好為我做事,將姑女乃女乃屋里的事來稟報自己,我不會虧待你的。」
春肜一個勁地點頭,應聲稱是。
丁氏見了一個眼神示意旁邊的李媽媽。不一會兒腳步聲近,春肜只見自己眼前出現了一錠碎銀子,這比她以前兩個月的月銀還多。一下子,春肜竟是不敢收,只呆呆地看著丁氏。
後者一笑,柔聲道︰「收了吧。對了,听說瑤兒要將你提為一等侍婢了?」
春肜這才自李媽媽手心里將銀子收回去,對于丁氏的發問又點了點頭。
丁氏滿意一笑,「瑤兒看重你,你便要好好為她做事。姑爺身邊的那些個丫鬟也都留個心眼,瑤兒有的時候心太善,沒什麼主意,你便提點一下。」
春肜頷首,「是。」
「嗯,你明白就好。好了,出去吧。」
春肜規規矩矩退出屋外,等到了外間的走廊,才從袖口中取出那錠銀子。端詳了半天,覺得手里的銀子似是燙手山芋一般,臉上掙扎不停。最終,還是彎腰將銀子丟在了走廊里擺著的花卉後,匆匆忙忙就下樓去了。
里間的丁氏見春肜離了屋子,臉色就垮了下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道︰「這十姐兒居然連個丫頭都不留夜,這怎麼成?還有,當家的權力竟然還讓那齊媽媽掌著,她怎麼就……唉」
李媽媽見了丁氏這副模樣,上前邊錘肩邊道︰「太太您別氣,十小姐不就是性子太軟嗎?」。
「是啊,當初還就是看重了她的性子軟。」丁氏似是感嘆道。
李媽媽對于連瑤的事情倒不是太關心,望著門外道︰「太太怎麼給春肜那丫頭這麼多賞錢?如今她可真好,在侯府拿了一等月錢,太太這又拿了一份。」
丁氏听著她話里的酸味,笑著道︰「就是因為她現在呆在步家,才要多給她點銀子,不然怎麼留得住她?」
李媽媽听後一曬,慢慢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