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青木是當天傍晚就來的乾梓侯府,連瑤與他在大堂匆匆見過之後,就讓人將香靈喚來,而後自己帶著下人們退了出去。
沒有人知道他們在里面說了些什麼,亦或是做了些什麼。但當二人出來的時候,連瑤便發覺香靈的眼眶紅紅的,然整個人卻是比以前有精神多了。來向自己謝恩的時候帶著發自內心的笑容,以往那清冷的性子似是變了不少。
見她這副剛開朗的神情,連瑤僅是欣慰一笑。
她的心里,很是好奇香靈的心思……
連青木被連瑤安排在隔間那招待,二人對視而坐,連瑤忍不住好奇,就笑著道︰「三哥哥,你與香靈說了什麼,竟是讓她變了個人一樣。」
連青木抬頭,就回道︰「我回來前夕,曾跟著逝去將軍去過一次陳府。香靈的娘親听說了我是京中人士,又快要返京,就讓我帶了幾句話給她。」
見連瑤的目光依舊,連青木便坦然道︰「香靈的母親雲氏在她離開後又生了個兒子,那孩子如今聰明伶俐,越發的得陳雋的寵愛。她讓我與香靈說,僅是不同往日,她若是不願再留在京城,便遣了她四妹過來替她。」
連瑤知道這雲氏口中雖是問香靈願不願意,其實就是她自己的心中所想。
愕然道︰「那香靈可同意了?」
心中竟是有一絲期待,希望她同意。
那樣,也別什麼四妹不四妹來頂替了,耽擱人家姑娘可不好。再且,人走了,衛氏也就沒理由了。
連青木搖搖頭,那也是方才自己極詫異的。
她說,她是陳家的女兒,替陳家還恩是責任,更是應盡的義務。做人要言而有信,當初她的父親既然將自己給了步一群,送至京城,哪有說半途而廢,中途換人的說法?再者,她自己已經在京城呆了這麼多年,寄人籬下的生活,為什麼還要她的妹妹來承受一番。
這些話,當初自己並沒有問下去,而是她主動說出來的,流著淚水說的。
那種神情,那種胸襟,那種豁達,讓他欣賞。
「三哥哥?」
見著連青木眼神呆滯,不知在想些什麼,連瑤忍不住就出聲喚道。
連青木轉看連瑤,不解道︰「怎麼了?」
連瑤一頓,而後輕道︰「沒事。」
「哦。」連青木心中說不上是什麼感覺,他急著上門也不過是為了見見她。想與她說話如今卻又無言相談,只得提醒道︰「後天是十二妹妹的回門日,妹妹還是早些過府的好。」
連瑤明白那日的回門日必會熱鬧非凡,丁氏就這麼一個親生女兒。怎麼可能辦的不隆重?
想必那日她見著佳婿與女兒,定會笑得合不容罪。自己若是去遲了,還真指不定被她惡言相向,說自己等姐姐對妹子那般不重視。
點點頭,連瑤回道︰「好。」
她也很好奇連珂在陸家的幾日是怎麼過的。
不知不覺中,二人都將連玥給忽略了,誰也未曾提及到她。
……
二日後,連瑤一早就邀了連瑾回連府。輕車熟路的抵達目的地,二人還沒進福月樓,就被早等在門口的連璃給攔住了。
連瑾淡然地望向別處,連瑤上前不解問道︰「七姐,怎麼了?」
連璃往身後瞧了瞧,然後拉了連璃與連瑾站在外院的牆角下,小聲道︰「十二妹妹回來了。」
連瑤不禁輕笑,「姐姐真是糊涂了,今日本就是她的回門日。」余光注意到福月樓的周圍,就是連進出的人都沒有。
怎麼這般安靜?
「是十二妹妹一人回來的,新姑爺沒陪著一起來。」連璃繃著臉色就道。
連瑤駭然,新娘子回門,做夫君的竟是沒有一起來?
這是多麼嚴重的事情,就算是連珂不滿,也不能這麼對待啊。想著那位見過一面的陸立成,當初自己還覺得奇怪,因為很少有習武之人像他那般文質彬彬的,自己還記得那天丁氏是一個勁的在她們姐妹面前夸他。夸他如何如何的少年得志,如何如何得皇後娘娘的倚重。
今日怎麼竟是連表面功夫都不做一下?
旁邊的連瑾似是也百思不得其解了,畢竟這門婚事眾人皆知是陸家急著要完婚,也是他們主動上門來求親的。現在這場面,整的是什麼事?
「七妹,這事是你保的媒,你該是最清楚不過了吧。」連瑾冷不防地說了這麼一句。
連璃臉色一尷尬,低頭似也苦惱道︰「這事,我只是受了我那小叔子的托,想著陸家公子那條件這般優越,當然是先推薦給了十二妹妹。這事也是要母親點頭才能成的,否則光憑我一人,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听說你們家二少爺又回了皇後娘娘的鳳舞宮?」連瑾繼續問了一句,但臉上卻未對這話有多感興趣。
這些日子她雖是極少出門,但是或多或少外面的事情也是听說了些的,畢竟步一躍總是會跑到自己面前自顧自地說上一通關于朝廷各府的動態。
熟悉的語調,熟悉的問話,與以前不同的只是,自己不再有回應。
連瑾說的這事連瑤卻是不知道的,這兩天步一群待她還比較冷淡,似是自那晚之後就開始了,因而也未如以前一樣與自己提過他身邊的事情。平時好歹還有個三言兩語關于政局的事情,其實他也只是傾向于說,並不征求她的意見。
驚訝地望向連璃,連瑤也不禁重復著連瑾方才的話,問道︰「秦二少爺又重新回了崗位,七姐怎麼也不說一聲,真是恭喜了。」
連璃與秦家二房的關系似是不錯。
听著瞧瞧連瑾,又瞧瞧連瑤,拿起帕子狀似隨意地擦了擦額上的汗水,一笑道︰「我以為十妹你知道了,何況這也不是什麼大事。」
連瑤不語。
場面冷了下來,連璃站立不安,忙扯開話題道︰「對了,今兒個四姐可是沒有回來。」
「是嗎?」。
對于連玥,連瑤顯得不是很不上心的樣子。
「十妹妹,在這站了許久了。母親此時定是已經知曉咱們來了,還是快進屋去吧。
對于連瑾的話,連瑤點頭應道︰「好。」
看來看去,還是這位姐姐現在對自己最好。
雖然態度並不是什麼熱情,但很真。
瞧著她率先進福月樓的背影,連瑤有些懷念起當初在連家時家宴上她與步一躍二人過來吃飯,滿桌笑語充耳,竟盡是她連瑾一人聲音的場面。
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听到了,即使日日與她共進晚膳。
話說福月樓二樓丁氏的屋子里,連珂正低頭埋在丁氏懷里哭著。伴著她小聲地抽泣,丁氏頂著一頭的霧水,只能不停地輕拍著自己女兒的後背。
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讓大媳婦和李媽媽一早在大門口侯著。哪知比自己預料的時間還早了些,連珂就推開門沖了進來,直撲自己懷里,哭著直道她嫁錯了人問她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也只是哭,哭的那個肝腸寸斷,讓自己的心也揪緊著。
自己一直捧在手心上的女兒,什麼時候忍心她受一絲委屈,流一滴眼淚?
等連珂情緒平緩了不少,丁氏也不敢太過大聲,哄著道︰「珂兒,告訴娘親,發生了什麼事?」
其實她最想問的是,為什麼姑爺沒有一同回來。
剛剛自己女兒進來之後,尾隨進來的是大媳婦和李媽媽,二人臉色都不是很好。但等了好一會,也再沒有別人進屋。最後還是見到大媳婦朝著自己苦著臉搖頭,她才知道情況不妙。
連珂許是也哭夠了,抬起紅腫的雙眼望著自己的母親,喚道︰「母親~」
丁氏這一細看才猛然發現自己女兒的雙眼腫的嚇人。即使是撲了很厚的粉也遮掩不住,此時伴著淚水,臉上的妝都花了,顯得十分的狼狽。
這模樣,分明不是就方才哭就能哭出來的效果。
心疼的模了女兒的臉,丁氏再次道︰「珂兒,我的兒,你這是受了什麼委屈。告訴母親,母親給你做主」
這場景,分明是婆家人欺負了自家女兒。珂兒一向乖巧伶俐,識大體怎麼都不可能一進門就去得罪人,何況陸立成除了個在宮里的大伯,就只剩下年老的父親了。
珂兒怎麼都不可能將他們爺倆給得罪吧~
「他,他……」連珂連著「他」了兩聲,復又低頭哭道︰「母親,我不要活了」
新婚的嫁娘如今哭成這個模樣,無非就是受了夫君的冷落。丁氏心里是這麼想的,便小心的看著女兒試探地問道︰「是不是新婚之夜,姑爺冷落了你?」
連珂的頭忙搖的跟撥浪鼓似的,眼淚也流得更急了,回絕道︰「不是、不是」
圓房了就好,這既是夫妻,就沒什麼說不過去的坎。
丁氏這麼一想就放心了不少,微微點了點頭,但見女兒如今這模樣。便又問道︰「是不是姑爺他,太不溫柔了?珂兒,跟母親說,別害臊。」
「不是,我跟他,沒有」連珂本是雙手都撐在丁氏的腿上,現在似是慌了,等話出口,又立馬捂臉繼續哭。
丁氏听了這話剛放下去的心又提了上來,冷著臉就嚴肅道︰「你剛不是說姑爺並沒有冷落你嗎,那現在怎麼又說沒有。珂兒,你與他到底圓房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