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岳雖然想借連瑤連瑾兩個女兒去托乾梓侯府幫忙,但心里想了半天,終是認為她們只是女流之輩,猶豫了半天還是沒開口。
福月樓里,哭哭啼啼的都是丁氏的聲音。饒是她以前再厲害,這關乎兒子性命的事情怎麼都冷靜不下來。拉了連瑤與連瑾的手也顧不得臉面,就哀嚎般地道︰「你們一定要想法子救救你們兄弟啊~」
連瑾不動聲色地將手自丁氏手里抽出來,看著已經失了分寸的丁氏,想了想轉身往連岳那邊走去。開口道︰「父親,我看這事有必要讓十二妹妹知道,不管怎麼說,她大伯是皇後娘娘宮里的總管。看在兩家姻親的面上,總不會袖手旁觀的。」
連岳一回頭,看著二女兒捉模著又為難道︰「今日新姑爺都沒有一同回門,誰知道陸家整的是什麼事。」
面色不好,心里到底是介意方才自己小兒子說的話,外人都說連家在賣女求榮,將好好的閨女嫁入官宦之家去伺候那奴才。
那頭連瑤見連瑾將事情推到了陸家那邊去,看得出來連瑾是不想攬下這事情。心里微微一想,這個事情牽扯到了王家,上次步家為了保住自己父親,早就讓王家的人不滿了。再者,連府總是惹來事情麻煩,衛氏一直以來冷漠的態度與此必有關聯。
家中其他的人雖是沒有說,但想想也明白,誰願意有一個總是是非不斷的親家?怪不得衛氏現在就是對連瑾也疏遠了。
抬頭看著丁氏,連瑤分析道︰「母親,乾梓侯府與王家一直是官場上的對頭,宮中皇後娘娘也忌憚貴妃多年。此時若是由步家的人出面調解,說不定反而會更加挑起王家人的怒火,適得其反會害了四弟。」
一听前面的丁氏還沒有反應過來,但听到會害了自己兒子,那可了不得了。
當下丁氏就抓了連瑤的手道︰「對,這事還不能輕舉妄動。但侯府不幫忙,還有誰能幫得上忙。」抬頭淚眼婆娑地看著遠處的丈夫,心里卻是怨恨起了丈夫,若是他能有點本事有點出息,至于一直看別人臉色嘛。就是連剛剛去賄賂一個大理寺的下官,銀票都能被當面退回。
連瑤低頭一想,便又道︰「不是做女兒的不孝,實在是王家與步家爭斗多年,不方便出面。母親,您去請七姐,讓安穆侯府出面,聖上好歹一直都給秦家面子。何況王家的人,聖上也不一定是真的想要袒護,只要秦家能幫這個忙,就是王家也會顧著點秦府。」
這事情本就是連璃給挑起來的,否則連家與陸家八竿子打不著關系。
听連瑤提到連璃,丁氏垂眸。想起連璃,要不是顧著她的身份,就方才她讓自己女兒那般傷心,自己就饒不了她。想起連珂那副傷心的模樣和最後離開時的決然,丁氏驀地突然想通,自己該是給連璃給算計了。但想起現在兒子還進了大理寺,復又看了看眼前的連瑤,眼中帶了一絲希望,期待地問道︰「真的有用嗎?」。
連瑤一點頭,便繼續,「母親且試上一試。還有,您再盡快和十二妹妹聯系上了,讓陸家的人關注下皇後宮里的動靜,也好未雨綢繆。」
丁氏頓時覺得眼前都光明了,一下子有了思路出來,想要開口卻听那頭丈夫重重哼了一聲。
連瑤轉身,只見連岳剛好也走到自己身旁,听得他道︰「陸家的人、陸家的人,那也不過只是皇後宮里的一個奴才,能有什麼用?」
丁氏知道自己丈夫一開始對這門親事是有些意見,畢竟很多朝官都看不起內宮中的侍者。要不是自己一再堅持,又說了陸家的諸多好處,他也不會松口。現在還就是因為陸家自家兒子才惹上了這官司,如今又要去向陸家求助,丁氏心里也談不上什麼滋味,只得愣著不做聲。
連瑾走上前來,望著丁氏與連岳心里似是有一陣冷笑。就是連她自己都沒發現,現在對于娘家,她是幾時成這般鐵石心腸。
連岳來回走來走去,將丁氏原本就煩躁的心變得更加煩躁。
連瑤也只能站在一旁看著。
丁氏心里著實擔心,便站起來道︰「我去秦府見七姐兒。」說著便使了眼色給旁邊的李媽媽,讓她去備車。
連岳听了停住腳步,看了看妻子也就揮了揮手,「珂兒那邊你也最好跑一趟,如今出事的畢竟是她胞弟,她就算對家里有氣,也不會不管不顧的。」
丁氏點了點頭,就匆匆離去。
一下子屋子里就只剩下了連岳和連瑤、連瑾三父女。
連瑾驀地走上前去,對著連岳開口問道︰「父親,這時候若是家中還有一姊妹就好了。」
連岳抬頭,狐疑地望向連瑾。就是旁邊的連瑤,也俱是一愣。
「王家關系盤根錯節……」連瑾點到為止,接著又似是遺憾道︰「可惜家中再無沒有婚配的姐妹了。」
連瑾的意思很直白,無非又是說若再有姑娘,可按著連家一貫的作風與其攀關系。但就是連最小的連珂也出嫁了,連瑤一時有些看不透連瑾的真正意思,她現在好像強調一直是「再多一個姐妹就好了。」
女兒,這可不是說說就能多出來的。
連岳一眼不眨都望著連瑾,半晌才將手放在身後,對著連瑾道︰「這種混帳的話也說得出來,你若是有心,就給我在侯府爭個一席之地」
似是對于連瑾如今在步家的狀況很是不滿,加上連岳心里的怒氣,對著連瑾毫不客氣。
連瑤一愣,看著他們的關系遠比自己知道的熟悉。
也是,連瑾好歹給連府當依靠當了好多年,關系自是非同一般。
「父親急什麼,如今輕橙有了身孕,一樣的。」連瑾風輕雲淡一副毫無所謂的模樣道。
連瑤啞然,望著連瑾出神。她那般心高氣傲的人,如今居然將自己與輕橙比較?
「姐姐糊涂了,輕橙怎麼能同姐姐相提並論。今後她無論是生兒生女,都是養在姐姐身下的。」連瑤上前寬慰道。
連瑾嘴角冷笑,不看連瑤反看連岳,不以為意道︰「父親,不一樣嗎?」。
連岳面色尷尬,而後望向別處,繃著臉道︰「家里已經夠忙了,你就別添亂了。」而後轉對連瑤也道︰「你嫁過去也有半年了,別成天跟你二姐一樣閑散,該爭的還是得爭,把你嫁過去不是當擺設的」
連瑤一晃神,怎麼都沒想明白連岳竟是會說出這般直白的話。
……
同連瑾回了乾梓侯府,一路上她都是沉著臉。連瑤看不懂她的思緒。
等到了重影閣,連瑤回屋剛坐下,鐵生媳婦就急急跑來,對著連瑤行了禮稟報道︰「少女乃女乃,塵爺今日鬧了脾氣,到現在連午膳都沒有用呢。」
自喬娘離開後,連瑤就安排了陪房田永樹家的鐵生媳婦過來伺候步嘉塵。連瑤注意過,她們一家子人比錢貴家的安分不少,為人也細心,能用的人自然不好就晾著。
她還記得一開始安排下去的時候,錢貴家的還來鬧過情緒,說她家大媳婦多麼多麼能干,比鐵生媳婦好多了。說了一籮筐的話,連瑤卻是堅持己見。
連瑤抬頭,望著頭發梳得整齊的媳婦子,皺眉好奇道︰「他鬧什麼脾氣呢?都這個時辰了,怎麼還沒用膳,你們是怎麼伺候的?」
連瑤心里煩得很,語氣有些重。
面前的人鮮少見她這副模樣,立馬就跪了下去,直直道︰「是這樣的,早晨的時候奴婢帶塵爺出院子逛了逛,踫巧遇到了四爺和十姑娘。塵爺與十姑娘吵了起來,四爺幫著十姑娘推了塵爺一把。後來底下奴才請了少夫人過來,少夫人調解了一番,但是塵爺自回了屋子就悶悶不樂,到現在連口飯都沒吃。」
是和那對新來的兄妹?
他們搬進清逸小築後,按著規矩,自己也去瞧過一回。兩人都是冷冰冰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塵哥現在也比以前好多了,不會動不動就無理取鬧,怎麼會和他們鬧了起來。
低頭看著跪著的鐵生媳婦就道︰「是為了什麼事情,塵哥才與十姑娘吵起來的?」
鐵生媳婦一抬頭,瞧著連瑤猶豫著道︰「是十姑娘采了花園里的慈茹花編花環,塵爺見了上前一步就打了十姑娘。」
連瑤一愣,望向對面的屋子。
他一個孩童,這幫襯著親生娘親的心思倒是重。想到那成家太太隔幾日過來瞧瞧他,難怪塵哥總是無法從心底接受自己了。
抬頭,連瑤又問︰「大嫂是怎麼處理的?」
鐵生媳婦似是沒有想到連瑤會問這個,但想了想也便立馬回道︰「少夫人讓丫頭采了一籮筐其他的花給十姑娘帶回了清逸小築。然後那幾盆慈茹花盡數讓人搬回了塵爺的屋里。」
連瑤一輕笑,她倒是聰明,兩邊都不得罪。
想到林氏,她真是一心想要籠絡人心。如今府里事無巨細,如今都交由她處理。難怪大哥回來沒幾日又搬去了別院住,有一個這麼野心強的妻子,花在他身上還能有多少心思。
連瑤搖搖頭,站起身來就吩咐道︰「讓人去讓小廚房準備點吃的。」剛說完望著旁邊的紫煙又補充道︰「算了,還是紫煙你去吧,記得做些可口別致的點心來。」
這麼小的孩子,可別餓壞了。再說等會還要去慈蔭堂用晚膳,知道的是小孩子自己鬧脾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連瑤虧待繼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