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的日子過的飛快。轉眼之間,一半時間已經過去了。胡菲菲的舞蹈基本功已經有了起色,做起動作來也像模像樣了;蕭如已經能彈幾首和弦歌曲;妞妞的美術從素描課上到了水粉課,每天提著一個小水桶晃悠悠的奔來奔去。
這時候妞妞和胡菲菲已經很熟悉了,也不像第一次見面時候那麼怕生,說話的聲音也大了許多。放學的時候,兩人一前一後,胡菲菲騎自行車,妞妞坐在蕭如身後,兩人互相別苗頭的在大街上大聲唱「我是一個粉刷匠」,引得路上行人側目。
胡菲菲哈哈大笑︰「好久沒有這麼放開過了。」
蕭如淡淡瞥了她一眼︰「真幼稚,和一個十歲大的孩子一起玩。」
胡菲菲說︰「其實你很喜歡妞妞,是嗎?不然怎麼會每天帶他上學回家。」
蕭如搖搖頭︰「那是禮節,招待親戚的最基本的理解。」
胡菲菲說︰「其實你發現沒有,你們兩個相像的地方還是很多的。」
「他?」蕭如當著妞妞的面也很不屑的回答。
「是真的。你看你們的眼,你們的鼻子,你們的嘴。你和他走在大街上,或許有人會以為你們是親姐弟呢。」胡菲菲輕笑著說。
「不止你一個人這麼說過。但是,事實的真相是,不是的。我們只是姑表親。」蕭如不以為意的說道。從前不是沒有這樣的謠傳,她小時候曾經好奇的追問過父母,結果媽媽發了一個很嚴重的誓給否認了。從此蕭如再也沒有往這個方面去想。她所不知道的是,她媽媽雖然不是共產黨員,卻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
除了去舞蹈班做基本的形體練習外,胡菲菲還重新復習了初中三年的課程,尤其是英語和數學。重生的經驗告訴她,上了高中,物理和化學其實是等于重頭學起,講的更深更細致了,而數學和英語,卻是在原有基礎上的深入發展。不打好一個堅實的基礎,恐怕是不行的。至于語文,她向來語文基礎較好,對這方面倒沒太留心。
在這兩個月中,胡菲菲再次得到《古今傳奇》雜志社的通知,說第三篇小說《春風柳上原》擬被錄用。不過可能要被排到明年了。這就意味著,稿酬也要等到明年才能得到。對于急于用錢的她來說,這顯然是致命的打擊。
胡菲菲悶悶不樂的打開筆記本電腦,電腦開啟時候總是藍屏,估計是硬件已經老化了,也不知道還能用幾次。她靈活的手指在觸模屏上移動,鼠標滑過E盤中龐大的收藏。這種空有寶山卻無法有效利用的滋味太難受了。她輕嘆一口氣,又將電腦關閉,妥善的藏好。
到了八月份,整個淯陽市所有學校的錄取分數線都已經劃定了。書院高中534分,白水高中531分,梅溪高中517分。這時候,整個家屬院都開始忙碌起來,一天進進出出的人流量明顯比平日多了不好,大部分都是想托關系說學生的人。
淯陽市區範圍內,大大小小的高中有十幾所,但是其中有實力的也不過書院高中、白水高中和梅溪高中三所。其他的高中,都是高考時候的灰灰,大多數學生只是奔著那個高中文憑去的,諾大一個高中考上大學的人不過是鳳毛麟角。相比而言,盡管梅溪高中實力不算最好,但起碼年年有人上重點啊!而且一本、二本、三本、職高、職專什麼的也是成大堆,對于那些不是很講究的家長和學生來說,還是有一定的吸引力的。對于那些沒多少錢、或者沒有權勢成為書院高中贊助生的學生和家長來說,梅溪高中的門檻略微低些,就成為最具性價比的選擇了。
胡菲菲的媽媽程遠芝是梅溪高中老資格的班主任之一,雖然不是校長的嫡系,但是李復興校長很會用人,程遠芝工作賣力、為人實誠,倒也頗受器重。因此,年年來胡菲菲家中請程遠芝幫忙的人也不少。要知道,贊助擇校生也不是憑空成為的,總歸要有人代為引薦;而且,一個高中是有固定規模的,贊助擇校生的數量也是有限,在眾多的報名者面前,要誰不要誰,就要靠學校中上層領導的決策研究了。這種研究決策,當然大部分時候還是看學生的考試成績,但很多時候,引薦人是否給力也是其中的關鍵。
胡菲菲呆在自己的房間里,一邊隨意翻著英語課本,一邊听客廳里傳來的說話聲。媽媽程遠芝已經連續接待三撥客人了,所有的家長都是好話說盡,希望程遠芝盡力引薦,程遠芝也詳細問了學生的成績等相關情況,認真做好記錄。可憐天下父母心啊,臨走時候總是苦苦推讓不過,最後留下一箱酒或者一箱雞蛋什麼的,這樣家長才能安心,歡歡喜喜而去。
剛送走了第三撥客人,程遠芝剛坐下來喘口氣,電話鈴聲就響了,程遠芝忙跑過去接听電話,一听是一個女的聲音,找胡菲菲的,就去胡菲菲房間喊了她出來,神色怪異但卻光明正大的旁听。
電話那邊卻是何婕的聲音。這個同桌迷戀言情小說,胡菲菲苦勸不住,成績只在班級的中游,卻信賴書院高中的榮光,堅決報考了書院高中。胡菲菲畢業後就沒和她再多聯系過了,卻想不到她居然在這時候打電話過來。
「胡菲菲,我這次考砸了,只考了457分。」何婕在電話里很直接的說,「我爸讓我復讀。」
「服毒?為什麼要想不開?」胡菲菲一時沒听明白。
電話那邊何婕輕笑了一聲︰「別說你,連我媽媽都誤解了。我爸的意思是讓我再重上一年初三,不是要逼我自裁。」
「哦。」
「我就是心里郁悶,所以打電話給你。你說說我現在的情況,是不是應該復讀一年呢?」何婕問。
胡菲菲想了想,很誠懇的回答︰「我覺得就初中那點東西,沒必要翻來覆去的學習。畢竟,我們最後是為高考做準備的。不過,這也要看你是怎麼想的了。復讀的好處是基礎會更加扎實,高中學習起來會更容易,不好的地方就是時間成本,你蹉跎的,是你最青春、最美好的一段時間。所以,值與不值,就要你自己來選擇了。」
何婕大概也就是抱怨為主,沒打算胡菲菲提出什麼建設性的意見。在電話里東拉西扯了半個小時、求夠了安慰之後,就掛了機。
胡菲菲長出一口氣,回頭看時,只見媽媽程遠芝正在門口望著她,似乎有話要說。
「怎麼了?」胡菲菲問。
「暑假快要結束了。你也應該知道的,在開學前,會有一次分班。你是本校教師子弟,又是憑自己能力考進來的,而且還考了一個相當高的分數,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應該有自由選擇班級的權利。一年級一共有八個班,其中有兩個快班,就是培優班和少年班。你想進哪個?」程遠芝問。
這是在胡菲菲的人生旅途當中,程遠芝第一次和顏悅色的和胡菲菲討論重大事情。胡菲菲聞言不由得心中有些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