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浮華年代 剎那煙花 140 北望

作者 ︰ 逆水飛行

那一夜後面的很多事情,其實胡菲菲已經不太記得。

猩紅色的液體在眼前晃動,她一氣喝下,最初是苦澀的,到了最後,整個味覺已經麻木。

眼前王局不斷笑著勸酒,她也十分豪爽地全數接下。她大聲說道︰「其實喝多了,只覺得這酒和水也沒有什麼區別嘛。」

王局也大笑道︰「說的是」

金麗娜不滿的目光頻頻向她看來,她已經全然不放在心上。

滿桌的人都看出這里氣氛詭異,除了王局外所有人都不敢十分勸她酒,她也樂得酒杯觸唇了事。

她記得她用手不斷模臉,臉燙的嚇人,她說要去洗手間,卻搖搖晃晃地倒在徐一然身上。徐一然後來扶著她去洗手間,她看到一張花了妝容的紅臉。她笑著偷偷對徐一然說道︰「其實我是裝出來的,既然被逼到這個份上,當然要學會保護自己了。一會兒我就裝暈,我暈了你就把我送回家去,明天我再裝病一天,將事情做足。」

徐一然十分擔憂地望著她︰「你既然不能喝,何必強撐?」

她卻在徐一然耳邊問道︰「現在這里沒有人,你總可以告訴我,胡珂他到底招惹了什麼人,犯下了什麼十惡不赦的罪過?」

徐一然吞吐道︰「其實也沒什麼。」正想將一件事情原原本本告訴胡菲菲,順便罵這個天殺的王局幾句,出一出心頭惡氣,卻見到胡菲菲慢慢地在洗手池前歪倒了,不由得大聲叫道︰「菲菲」

胡菲菲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她正躺在潔白的病床上。她一個翻身坐起來,卻嚇了正推門而入的護士一大跳。

「這里是哪里?」胡菲菲問。

護士說出一個醫院的名字,胡菲菲立刻知道是事先招呼過的醫院,在這里,私密性可以得到保證。

她醒了不久以後,李小白、徐一然、胡珂等一票人全跑過來了,就好像工作室完全不需要人運轉一般。李小白率先道歉道︰「對不起,事先沒有和你說清楚。如果我知道你這次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我……」

「你一定認為我會拋棄胡珂對不對?」胡菲菲截住他的話頭,「拜托你用腦子想一想,胡珂是我們花了這麼大力氣栽培的藝人,平時在工作室里的表現又一貫乖巧可愛,我怎麼會輕易拋棄他?我們工作室一個整體,所有人都是兄弟姐妹,無論什麼人,我都不會輕易說放棄的。」胡菲菲如是激勵著工作室的士氣。

「我做的不夠好,我沒能幫你擋住……」徐一然惴惴不安地說道。

「艾寇,當時的情況,你又怎麼能勸的住。如果你要真的擋了,說不定我們就和這個什麼姓王的鬼局長結下了深仇大怨,以後在圈里混,就沒有那麼容易了。事情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多想了。我還要多謝你警醒,及時送我到醫院呢。」胡菲菲說道。

「保密工作我們做的很好。媒體都不知道你昨天參加宴會的消息,所以他們也不知道你在哪所醫院。對昨天參加宴會的人,我們放出風去,說你因為胃出血住院,這樣,沒有人會因為你昨天的豪爽表現而逼你喝酒的。」林振華說道。

「多謝。」胡菲菲說。

最後上前道歉的是胡珂,他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倒是徐一然替他開了口︰「胡珂和那個王局的姑姑的外孫女談戀愛,被那小姑娘看到腳踏兩條船,兩個人就分了。王局大概是很疼愛這個姑娘,所以對胡珂很看不過眼。不過,菲菲你昨晚這麼一喝酒,他大概不會再卡我們這部戲了。」

「那就好。」胡菲菲想了想,對胡珂很嚴肅地說道,「胡珂,以後私生活方面,尤其要注意點,不能被人抓到把柄,影響工作室的聲譽。」

胡珂連連點頭,驚喜莫名︰「這麼說,工作室還願意要我?」

「是。只此一次,下不為例。」胡菲菲說道。

其實胡菲菲目前的身體並無大礙,然而李小白還是為她向劇組請了一星期的假,又辭掉了蕪湖的一次演出,搞得聲勢十足,以防以後有人拿這個說事,逼胡菲菲喝酒。

在醫院里無所事事的時候,胡菲菲倒是接到了蕭如媽媽打來的電話,一開口就是要借三十萬元,說是她家妞妞不知道什麼原因得了白血病,要做骨髓移植手術。

胡菲菲好奇地問道︰「那阿姨你找到和妞妞相匹配的骨髓了嗎?」。

蕭如的媽媽說道︰「還沒有。不過我們已經打電話要蕭如回國做配型了。她和妞妞是親姐弟,想來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那麼蕭如如果不肯呢?」胡菲菲素知蕭如與她弟弟妞妞之間的恩怨,純粹為意氣之爭,然而,由于蕭如父母幾乎是不問情由的偏袒,兩人的裂隙越來越大,已經鬧到無法彌補的地步。如果沒有蕭如父母在中間多事,兩姐弟很可能像其他人家的姐弟一樣,相互扶持,互相幫助,但現在如果經過蕭如父母簡單粗暴的對待,兩人和解的可能性就越來越小了。

「不肯?她為什麼不肯?那可是她親弟弟呀,她憑什麼不肯?」即使是在電話里,胡菲菲也能听出蕭如的媽媽睜大了眼楮,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捐獻骨髓畢竟是她的私事,需要征得她的同意。何況蕭如這兩年在國外,受了不少苦,據說身體一直很不好,身體不好的人捐獻骨髓,還是存在著一定的風險的,很多時候對身體的傷害即使儀器也無法估測。」胡菲菲解釋道。有的時候她覺得管人家的閑事不大好,但是這對父母的做法,她站在蕭如好朋友的立場上,看在眼里,著實心中有氣,想到這些話蕭如可能不好意思開口,便將話說在前頭。希望他們不要把蕭如捐獻骨髓看作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就像吃飯穿衣那麼自然。

「她是我生下來的。她的一切事情,我都有權利過問。別說是捐獻骨髓這種小事情了。菲菲呀,我知道你和我們家蕭如一向要好,不過,這次卻是你想多了。」蕭如的媽媽笑著說道。

「阿姨你知道你說這句話的口氣讓我想起了什麼嗎?我說出來你可千萬別介意。特別像《紅樓夢》里的趙姨娘。」胡菲菲笑著說道,「可惜蕭如太愛你們,一心不想讓你們失望,卻沒有探春那麼分得清楚。算了,扯遠了。阿姨你可別介意。這三十萬元錢,我借了,你說一個帳戶,我直接轉賬上。不過骨髓配型的事情,必須慎重,最好問一下蕭如自己的意見。」

蕭如不遠萬里、放下自己的學業從美國趕回,還未休息、適應時差就被拉著做骨髓配型,然而配出來的結果,卻仍然不盡如人意。蕭如的媽媽失望極了。然而天無絕人之路,蕭如的小舅舅的骨髓配型居然成功,于是妞妞終于徹底擺月兌了急性白血病的威脅,慢慢恢復了健康。然而家里連同醫藥費,總共欠下了五十多萬的外債。蕭如看著父母老邁的身軀,無法拒絕他們的要求,中止了工科博士的學業,到胡菲菲的公司去上班。

至此,胡菲菲工作室的基本架構就此成型。蕭如雖然非科班出身,對娛樂圈也不夠了解,然而她卻有著心理學博士的學位,對察言觀色自有一套辨別標準,經過勤奮的學習和不懈的努力,她成為胡菲菲的專職經紀人,幫助胡菲菲攀登上了事業的另一個高峰。

2007年是胡菲菲摘取碩果的時節。她根據重生前看宮斗小說經驗改編而成的劇本《翻雲覆雨》拍成電視劇,在各大衛星電視播映,好評如潮,她也因此在電視節獲得了最佳編劇、最佳女配角獎兩項殊榮。更因為此片的熱播,受邀參加2008年的春晚。和2006、2007年以唱歌上春晚不同,2008年她作為特邀主持人,和現場嘉賓進行互動,這是當年小燕子才有的待遇,十分難得。

2007年,她成功轉戰大屏幕,接拍了《大灌籃》和《梅蘭芳》兩部片子,在《大灌籃》里飾演女主角,《梅蘭芳》里飾演一個分量不輕的配角。此時工作室因為有了先前拍電視劇的成功,有了充裕的資金,胡菲菲便按照前約,意欲在老家淯陽市附近建議一座楚漢影視基地。

消息傳出,意料之中的諸多紛爭。先是外省襄陽市積極爭取,拋出了綠色的橄欖枝,給出了很多優惠政策,優惠得讓人幾乎都要心動了,後來卻被胡菲菲爸爸胡清華的一句話給絆住了。胡清華說︰「九頭鳥自古狡詐。這些優惠政策看來很是動人,但是除非簽在合同上,白紙黑字地注明,否則,誰能保證他們以後翻臉不認帳?」

眾人一合計,與其和外省諸多紛爭,結果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還不如單攻一頭,于是便一心一意做淯陽市的工作。比起地理歷史條件,淯陽的確優秀了一些,然而這里領導的保守和貪婪也是少見的。

根據屬地原則,這些市長啊、市委書記啊,他們的家鄉不可能是淯陽市,那麼,他們為什麼要為這塊土地上的人民付那麼多莫名其妙的責任呢?

官員做事,只看政績,然而政績這東西,如同肥沃的土地,有的土地是用農家肥一點一點用心灌溉出來的,功在當代,利在千秋,安全環保,無副作用,有的土地卻是用化肥催熟的,乍看肥力很高,實則中看不中用,幾年後就會原形畢露,出現土地板結等不良癥狀。

官員招商引資,算是政績的一種,因此所有的官員都拼命使出全身解數,許以各種各樣的優惠條款,卻對當地的長期發展不聞不問。淯陽市官員的招商引資項目里,有很大的化工廠,也有勞動力密集型的企業,然而,他們對于影視城這種佔地面積廣,商業價值相對較低的建築物,卻不是很熱情。他們看不到影視城潛在的商業價值和文化價值,也不願意去想幾年後這里可以利用的旅游資源。「我們淯陽地大物博,歷史悠久,既有全國保存最好的府衙,又有全國保存最好的縣衙。我們還有恐龍蛋,我們還有獨山玉,我們還有很多很多自然風光,很多很多歷史遺跡。我們這麼多的特產這麼多的旅游資源,哪里還需要什麼影視城來錦上添花?」一個官員傲慢地說道。

胡菲菲對著空氣大聲喊︰「可是你是淯陽人嗎?你知道淯陽的發展前景嗎?你知道淯陽人的心中夢想嗎?」。然而這些話,她卻不能對著這些官員說出來,因為肉食者鄙,也因為她有求于人。

同樣參與談判的李小白幾次都要放棄了,卻都被蕭如勸說回來了。直到最後的關頭,眼看談判就要宣告破裂,這時他們遇到了胡菲菲從前的初中同學孫磊。他的爸爸因為貪污公款,被判十年有期徒刑。這還是在孫磊自初三開始就時時嘮叨,拒絕再花爸爸的錢的結果。孫磊不愧是市政府家屬院里長大的孩子,深諳其間的運作規則,有他出馬,不過幾頓飯的功夫,事情就擺平了,楚漢影視城甚至爭取到了相當優惠的條款,和外省給出的用以充饑的畫餅、望梅止渴的梅子幾進相同。

「你到底做了些什麼?我先前用盡了各種手段,甚至都打算叫小姐了,他們還是不買帳。」蕭如很不服輸地問孫磊。

「沒什麼。」孫磊笑得很淡,「你也許已經知道了,我的爸爸關進了監獄。我只是象征性的暗示了他們一下,我爸爸對這個影視城的事情很是看重。」

「所以呢?」

「所以他們都妥協了。因為他們在官場上混,不可能不明白一個道理︰我爸爸雖然在台下,然而他想讓誰下頭,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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