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打斗的直接後果是整個房間被弄的一片狼藉,聶清然不得不暫居在小院的偏房里,以便讓工匠修葺被毀的房間。
那些在外面偷听的下人們早就在兩人出來之前閃光了,若是被主子知道了,還有的他們好果子吃?
後來好幾天,兩人都奇怪那些下人沒事偷笑什麼。
晚飯過後,凌灝叫人送來了衣飾,聶清然看著那套三線絞股暗壓繡,墜以黑曜石和藍寶石的華服後就說了一句話,這件衣服應該值五家粥廠了。
凌灝听聞大笑不止,第二天西北邊陲鬧饑荒的三座城池就建起五所粥廠,全數歸于星月宮名下。
一時之間西北邊陲的民眾紛紛贊揚星月宮的德行,殊不知所有的錢財全是從定北侯府的賬房劃出。
一頭青絲被盤成墜雲髻,二十一支牡丹花簪一一插在發髻上,配以繡工精細的喜鵲華服,襯得整個人雍容華貴。最近京中婦女流行帖花黃,聶清然也只好入鄉隨俗,一朵紅色的曼珠沙華在左眼角處妖嬈的綻放。凌灝見她這般裝束,打趣道︰「這場宴會不知又有多少達官貴人要拜倒在你腳下了。」
「是麼?我倒是怕你又去禍害哪家的懷春少女。」聶清然恨恨地白他一眼。
她不得不承認今日的凌灝俊朗的不像話,絳紫色的朝服,腰束御賜莽帶,腳踏黑色氈靴,襯出他頎長健美的身形,稜角分明的五官讓人一見難忘,沉若古潭的眸子只有在看向聶清然的時候才染上些許笑意。
「禍害你就夠了,別人與我無關。」凌灝眸中笑意渲染開來,拉起她就向外走,馬車已經等候多時。
說起來這還是聶清然第一次光明正大的進宮,以前都是以月下君子的身份而來,從未好好打量過這座宮殿。
朱紅色的城牆,朱紅色的大門,朱紅色的柱子上栩栩如生的九龍浮雕,以及連綿成片的明黃瓦片,從整體的氣勢到細微末節的修飾,整座皇城處處透露著不容忽視的威嚴,代表著皇家的尊貴與權威。
一輛輛華貴的馬車都在平陽門口停下,再往里走就是皇城內苑,是皇帝的居所,任何人都不可以乘車進入。剛開始在乾陽門和明陽門都已經有兩批馬車停下了,能駕車行到平陽門口的都是位高權重、權勢 赫的人。
然而到這里已是極致,所有人都必須下車步行。
這規矩頗有點恩威並施的感覺,讓你不同于其他人,能在皇宮中駕車而行是恩。可
另一方面,不管你如何權重也得下車步行是威,警告你天威不可犯。
馬車雖是次第停下,但下了馬車的人卻自覺地分成兩列而行,一列跟著凌灝,一列跟著董炎。不過自平陽門下車的人大都是跟著凌灝,也從側面反映了定北侯一黨的人權勢普遍高于丞相一黨。
凌灝與董炎兩人只是淡淡的點點頭算作打招呼,隨後便隨著內侍官走進皇宮。聶清然注意到董炎帶著的是一老一少兩名女子,年老的打扮得端莊華貴,應是他的正妻一品誥命夫人汪氏,因為這種宴席是不允許帶側室的,而那個少女應該是他最小的女兒,有著京城第一美人之稱的董淑蓮。
細細一看,這董淑蓮有著大家閨秀的端莊高雅,舉手投足間盡顯大方之氣,奈何那柳眉鳳眼、柔若無骨的腰肢卻又自有一番媚態,端莊與妖媚兩個極端恰到好處的融合在她身上,這京城第一美人當之無愧。
一路上已有不少男子投去熱切的目光,但那董淑蓮卻似不知道般,只是垂著眸,安靜的跟在董炎身後。
一進昭華殿凌、聶二人就看見了坐在皇帝右邊下首的端木渠,端木渠也見到了兩人,他先是夸張的揮了揮手,然後又三步並作兩步跑過來,笑嘻嘻的對著嘴角抽搐、滿面黑線的女子︰「小清清,我們果然很快又見面了吧。」
他只同她打招呼,直接無視了一旁的凌灝。
「果然很快。」聶清然面帶微笑,從牙縫里擠出四個字。
「清然,我們過去坐吧,宴會要開始了。」凌灝氣定神閑的溫語道,既然端木渠無視他,那他也就無視端木渠好了。
聶清然點點頭,朝端木渠歉意一笑,隨著凌灝走去他們的位置。端木渠絲毫不以為忤,報以一個微笑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與會之人都看到了這場戲,雖然心癢癢的想要知道這三人之間的關系,但面上卻都沒有表現出任何好奇,畢竟不論是端木渠還是凌灝,都不是他們惹得起的。
凌灝的位置在皇帝左邊下首,與端木渠正對。董炎坐在端木渠的旁邊,董炎的旁邊是慕容嘯父子。聶清然對他們皆報以禮貌的微笑,以示打招呼,畢竟這里是皇宮內苑,不是江湖,不能隨意行動。
一陣秋風從殿外吹來,聶清然不自覺的打了個激靈。自從解了蠱毒後,別的倒還如常,就是天氣稍微一冷反應就特別大,這大半年都處于春夏,氣溫逐漸升高,倒也不覺得有什麼。自從來了京城,天氣就開始轉冷,而且京城地處北方,降起溫來比越州厲害得多,冷得她都不想動。若不是真氣運行正常,她還真得懷疑這身體是不是她的了。
凌灝知她怕冷,所以捧住她雙手,一邊摩擦一邊渡以純陽真氣,讓真氣流遍全身,以抵御寒氣。
聶清然抬眸朝他感激一笑,他搖搖頭,在她額頭輕彈一指,眼中滿是寵溺。
兩人親密互動這一幕被昭華殿的所有人看在眼里,各人反應都不一樣。驚訝者有之,贊嘆者有之,鄙視者亦有之。
「哼,小清清你可要注意了,別被某個登徒子白白佔了便宜去。」端木渠也不管場合,沒好氣的哼哼,「這光天化日的,又是在朝堂之上,某人也不知道收斂點。」
「多謝國主關心,我還懂的分辨善惡。」聶清然淡淡一笑,回了端木渠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