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刺史上書皇帝幽州城外的官道上出現一股土匪,專門搶劫過往官車,卻不動平民商旅分毫,請朝廷派兵剿滅。
幽州駐有朝廷五萬兵馬,來往官車多是軍餉車,糧草不濟,軍隊要麼造反要麼喪失戰斗力,皆易動搖國本的大事。且幽州地處東北,與黑水國接壤,一旦軍心動蕩,極易讓虎視眈眈的黑水國趁虛而入。
皇帝極為重視,命凌灝速速解決此事。
接獲聖旨的凌灝第一時間通知了聶清然,她是何等聰明的人,听到這消息馬上就知道凌灝是何意。
第二天,來自星月宮的密函就放在了凌灝的書桌上,調查結果與兩人所想的不謀而合,是那小子自己搶劫自己玩。
然而,有些時候表面功夫還是要做,所以凌灝點了京畿營的五千人隨他一道去幽州看看情況。
一路行軍都是風餐露宿,但讓凌灝沒想到的是,在幽州城下,迎接他的除了幽州太守和兵馬都統以外,還有分別近兩個月的聶清然。
她一身翠綠,牽著馬,站在穿著隆重的官員中絲毫不顯渺小,反而讓那些浮華喧囂在她身邊全化為了虛幻。她就靜靜的站在一片虛無中,對他淡淡微笑。
那個笑容讓凌灝終于明白這兩個月來心中缺的那塊是什麼,不過就是那個人的一個表情,笑也好、嗔也罷,總歸是那個人的那張臉。
他突然想起初次見面女子的話,或笑或哭,或悲或喜,終歸都是我,不是別人,這便夠了。
果然,終歸都是她,不是別人,這便夠了,不是麼?
兩個月的擔憂,即使在處理韋德一案時都沒有如此驚惶,原來只是怕她的不原諒。
不知不覺中,這個女子已經徹底進入他心扉,把那里佔得滿滿的,容不下任何人插足,更不允許失去。
「你怎麼來了?」凌灝下了馬,無視那些諂媚的笑臉,徑直走向那個女子。
「飛鴿傳書怕被攔截,這次的事暗影樓下了血本,怕你有危險,特意趕來,星月宮幽州分舵任你差遣。」聶清然伸出手,拍了拍他肩頭的灰塵,「看你風塵僕僕的,往日干淨整潔的好形象都沒了。」
「要好形象干什麼,有你就好了。」凌灝不假思索的說著令人面紅耳赤的話,根本無視如眾星拱月般圍在身邊的官員。
「好了,別再貧嘴了,去太守府吧,听听他們的具體情況。」聶清然臉上浮現一抹紅暈,尷尬的說。
凌灝知她臉皮薄,又害羞了,現在人多,也不便多逗她,于是肅了臉色,朝那點頭哈腰的太守點點頭,那人便如哈巴狗似的在前面開道帶路。
一行人七歪八拐的來到那所富貴程度幾可比擬定北侯府的太守府,聶清然看見凌灝的眉頭微微蹙了下,又很快的松開。
幽州並不富裕,每年的春天都會鬧出不大不小的饑荒,這太守也每年都會上書朝廷請求支援,可看他這個宅子的盛況,還有沿途百姓的生活狀況,怕是至少有一半都被中飽私囊了。
她自是知道他所想,凌灝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只要你能讓百姓過上好日子,那麼你貪污多少都沒關系。
這個太守很明顯違背了他的規則,看來仕途也就到此為止了。
聶清然並未隨他一道進太守府赴宴,她知道又會是一番接風洗塵。那種官場上的場面她實在是不喜歡,所以索性找到安排好的房間後就去了幽州分舵。
余戲蓮早就通知分舵的人宮主要來,所以她一進分舵就有人送上來關于那伙土匪的詳細資料。
看過資料,她沉吟片刻開口道︰「這一批里恐怕不止暗影四駿吧,左右護法的動向你們可清楚?」
「風使送來的消息說左護法落日最近在岳州出現過,應該不大可能來幽州,右護法朝陽則很久沒有露面,不知是否在那一伙賊人里面。」分舵主劉曉月回道。
「朝陽?你們手中可有此人資料?」聶清然揚眉問道。
「風使送過來一份,待屬下拿來給宮主過目。」劉曉月轉身在書架上拿下一封信,交給她。
袖舞果然心思縝密,什麼事都想得如此周全。聶清然抿嘴而笑,有這群姐妹相助,任何事都不再困難。
她接過信,拆開細看,對朝陽的資料了解了個大致,暗影樓右護法朝陽,原名辛梓朝,黑水國人,父母雙亡。四歲時被上任樓主收養後加入暗影樓,十五歲時殺死大漠邪醫木怯天揚名。短短五年內由樓內的一名普通殺手升為右護法,實力不可小覷。
「原來他就是殺死木怯天的那個人啊。」聶清然淡淡一笑。
木怯天擅長用毒,可不是個容易對付的對手,沒想到居然死于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之手。
不不過真正讓她注意到的還是他黑水國人的身份,難道是與端木渠有關的人?可是父母雙亡,四歲被收養的小孩怎麼可能與端木渠這個高高在上的幌子有關聯?十五年前的端木渠才八歲,就算再不受寵也不會和一個平民百姓有所交集吧。
「劉舵主替我飛鴿傳書給風使,繼續打探暗影樓的一舉一動,尤其注意他們與黑水國的聯絡,一有異動馬上給我匯報。」聶清然越來越覺得暗影樓與端木渠不僅僅是雇主與被雇著的關系,肯定還有別的不為人知的聯系。
「是,宮主。」劉曉月恭恭敬敬道。
聶清然點點頭,離開了分舵,有些事她還需要和凌灝溝通,不能在分舵逗留太久。
剛走出分舵,她就察覺到有人在跟蹤,不過一路上都是民宅,再加上那人並未有任何動作,所以她也沒有點破,裝作不知道的慢慢悠悠走著自己的路。
辛梓朝是黑水國人的確是個大發現,但這個發現是否有意義,還得看常袖舞的調查結果。
轉過街角,太守府已近在眼前,她停住腳步,嘴角勾出冷冷的弧度︰「跟蹤了一路,閣下想繼續跟著我進太守府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