酗酒的後果就是第二天兩人都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凌灝連早朝都沒去,各大臣遞上來的折子全數被送到了府上。管家來稟時,凌灝正閉著眼不願動彈,對于來報也只是懶懶的回了句放去書房,然後就再也沒有說話。
可憐的管家自然不敢繼續說什麼,只得領了命把那些折子送去書房,等主子何時有時間了再去批閱。
「怎麼又犯懶了?早朝不去,現在折子送來了還不動?」聶清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嗓音帶著晨起的沙啞。
「太白醉的後勁太大了,再躺會。」凌灝仍是閉著眼,聲音慵懶。
「對了,湖州省身莊你有頭緒了沒?」聶清然拉了拉被子,突然想起這件事。
「十多年前突然消失,消失之前在江湖上也算頗有名望。」凌灝習慣性摟住她,下巴在她頭頂蹭了蹭,也不睜眼,「你打听這個做什麼。」
聶清然于是把離開萬佛寺時所發生的事轉述了一遍,凌灝聞言沉默片刻,隨後道︰「按理說你星月宮必然會有這省身莊的資料,為何你一點都不知道?」
「我飛鴿傳書給袖舞,可惜她也查不到什麼。」
「湖州省身莊,莊主似乎姓聶。」凌灝微眯著眼,遲疑的說。
「聶?」聶清然聞言一驚,他也姓聶?難道與她有什麼淵源?
凌灝點點頭︰「與你同姓。不知道上官鶴在這個時候突然提起湖州省身莊和漠北怪姬是何意?」
「挑撥星月宮和慕容世家的關系。」聶清然沒好氣道,「慕容昊受傷一事他三言兩語就扯上你我,謝前輩是月兒的娘親,似乎她的死也與慕容嘯月兌不了干系。如此一來,我星月宮必會與慕容世家起沖突,他暗影樓就好坐收漁人之利。」
凌灝輕笑兩聲,摩挲著她的頭發,在她頭頂悶聲說︰「怎的,相信不是我讓上官鶴做的了?」
「當時情況特殊嘛。」聶清然不好意思的小聲嘀咕道。
「你啊。」凌灝無奈搖搖頭,「我若是想取慕容昊的性命還需假手于人?憑他區區慕容昊還不是我對手。更何況我對上官鶴沒什麼好印象,豈會與他合作。」
「誰叫你瞞著我?活該」某女不服氣的嘴硬。
面對她耍無賴的態度,凌灝又好氣又好笑,明明就是她不信任他,居然還扯到這件事上來。「好吧,我活該。」某男抱著好男不與女斗嘴的理念,干淨利落的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這才對。」某女得意洋洋的回道。
「不過——」凌灝話音一轉,「你也的確是錯怪我了,正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為了懲罰你的錯誤,今日便罰你陪我處理公務,替我讀那些奏折。」
「我堂堂星月宮主,行事一向賞罰分明。為了表示我的道歉誠意,從今日開始,我當你的眼楮,替你看你想看的所有東西,如何?」
「你是我的眼楮?嗯,這個提議不錯,準了。」凌灝故作威嚴的點點頭。
「那還等什麼,起床去看折子吧。去處理一下你那‘憂國憂民’的巴蜀轉運使關于河套凌汛的事。」聶清然哈哈一笑,掀開被子就跳下床。
凌灝見狀不得不坐起身,隨著她一道起床。
雖然在搖頭,但他嘴角的笑意卻是十分明顯。不論如何,至少雨過天晴了,他的清然終于還是回來了,不管前途有什麼困難,只要兩個人一起承擔,就不會有走不下去的一天。
「凌汛一事我認為不可以消極的補救態度來處理。」聶清然念完河套郡守的折子後皺眉道,「每年因為凌汛朝廷都要花很大一筆錢財,年復一年的累積下來,是很大一筆財富。加上春天容易發生旱災和蝗災,這些都是需要朝廷撥款的。一到春天,國庫都得撥出大批的銀兩去救災,這些錢財很大一部分都被那些貪官污吏所吞,到達百姓手里的不過百之一二。長此以往會使得百姓對朝廷怨聲載道,嚴重者還會產生暴動,危機江山社稷。」
「你的意思是改道源河?那些游牧民族要怎麼安置?」凌灝反問,「若他們動亂,西北的狄戎還有南疆部族肯定會遙相呼應,到時打起仗來,花費更多。」
「不,不改道源河。」聶清然正色道,「凌汛之所以會形成災難,主要是上游的河水一直帶著碎冰流向下游,若是能控制水量,使碎冰靜止不動,或者堆積速度變緩,凌汛的危害就會大大降低。」
「你的意思是在源河上游修建水利設施,攔截河水?」凌灝會心一笑,欣然問道。
聶清然揚眉道︰「這是其一,修建水利設施不僅利于源河上游地區的農田灌溉,也能在融冰之時減緩水流,很大程度上預防凌汛的形成,是一個可行的辦法。」
「這一點我也有所考慮,但源河上游人煙稀少,大多是荒地,水利工程修建後用處不大。」凌灝饒有興致的問。
這個女子是在給他太多震撼了,不僅武藝超絕,手段高明,更對天下之事都有自己獨特的見解。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凌灝的態度給了她極大地鼓舞,她清了清嗓子,道︰「沒有人,我們可以遷人過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然是我天曌的土地,當然要住上天曌的子民。我曾經去過源河上游,那里土地肥沃,但只是由于河套地區太過繁盛,所以便被人忽視了。若是朝廷能出面整頓那片地區,然後給予遷去的百姓以優惠的政策,自然有人願意遷過去。有人遷過去,不僅能使水利工程派上用場,還能開闢出更多的良田,造福于天下百姓。」
「不錯,你繼續說。」凌灝贊許的點點頭,雖然雙眼仍是看不見,但他能想象出女子自信滿滿的樣子,那是一種讓萬物都為之艷羨的感覺。
「第二點,每年春季干旱最為嚴重的地區就是西北地區。往往干旱又會引起蝗災,如此雪上加霜,致使百姓百姓苦不堪言,朝廷也不得不撥出大量銀錢來賑災。」聶清然道,「干旱和蝗災,說到底還是一個水字。」
「的確如此,若是讓你處理,你待如何做?」凌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