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貴妻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知交(三)

作者 ︰ 子夜妃子

沈紫言想了又想,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得放棄,「我不知道。」最後似是玩笑一般加上了一句︰「除非你是從地底鑽出來的。」杜懷瑾唇角微勾,湊上去吻了吻她的嘴角,又模了模她的頭發,「紫言真聰明。」

沈紫言一怔,在心里暗自嘀咕,這個人真是……

杜懷瑾卻搶在她發惱前握住了她的手,將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我是飛進來的,你信不信?」也不知是不是他受傷的緣故,沈紫言不過微微一掙扎,就掙月兌了他的手,無語望天,「是麼,三少爺比天上飛的鳥還厲害。」

杜懷瑾的眼楮彎了起來,眼里流淌著細細的光華,似年華里涌動的暗流,「過來。」說完,自己先從沈紫言身邊站了起來,走到了床邊,眼角微斜,瞟了瞟那雕花木大床。沈紫言百思不得其解的走了過去,「難不成你是從這里面鑽出來的?」

「是啊。」杜懷瑾點了點頭,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我就是從床里面鑽出來的。」沈紫言頓時無言,卻不由自主的伏低了身子去看床四周是否有什麼異樣。杜懷瑾輕輕笑了起來,一把掀開了床被,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朱紅色的床板,「你听听。」

聲音清脆而空洞,沈紫言仔細听了听,頓時目瞪口呆,「這下面是空心的?」杜懷瑾看著她怔怔的模樣,只覺得說不出的有趣,也就笑看著她不說話。沈紫言卻暗自在嘀咕,這杜懷瑾難道是打地洞的老鼠不成,居然連床下面也鑿空了……

「你是躲在床板下面的?」沈紫言看了看床板嗎,又看了看杜懷瑾,見他一身褻衣隨意的披在身上,松松垮垮的,露出大片玉色的肌膚,健碩的胸膛和修長的大腿就這樣肆無忌憚的在她面前晃來晃去。頗有些不自在的扭過了頭,只將眼瞅著床板。

杜懷瑾將她的神色看在眼中,輕笑了一聲,「這床下面是一條密道,直通向听雨園。」

听雨園?

怎麼會選在那樣一個地方?

但隨即心里又掠過一絲了然,听雨閣來來往往的人極少,平日里也不過只有看守院子的幾個婆子,就連杜水雲那樣在福王府生活了十多年的人,也在里面迷路了。從听雨園進進出出,自然是不錯的選擇了。

杜懷瑾看著她的眼神卻有一絲曖昧,「娘說,以後就將听雨園給我們做新房。」新房?沈紫言下意識的問道︰「現在的院子不是新房?」這是杜懷瑾的院子,七進七出的大院子,她又是在這個院子里和杜懷瑾圓房的,自然而然就將它當做了新房。

杜懷瑾眉梢微挑,目光就落在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上,「現在自然是不擁擠,可日後,就難說了。」他慢悠悠的說完這一句,頗有興味的眼神令沈紫言渾身不自在,不自覺的避開了他的目光,想到他話里的意思,覺得不自在的同時卻更有一種隱隱的不安。

大夫人與杜懷瑜成婚也不過幾年,大夫人又是年華正好的時候,又不是不能生,卻早早的就想到了過繼。雖然看樣子是沒有成事,卻不得不叫沈紫言暗暗心生警惕,若是有一日她也遲遲沒有喜信,是不是也不得不走到那一步?

杜懷瑾又是福王妃最寵愛的兒子,其中的期望可想而知。

沈紫言心里頓時有些沉甸甸的,隨即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和大夫人畢竟有些不同,她是世子夫人,只怕對子嗣的要求更急切。而自己卻是福王府幼子的媳婦,這事暫時還可以緩一緩。

杜懷瑾見她眉目一黯,略想了想,已料到她在想些什麼,攬著她坐在了床沿上,輕聲細語的說道︰「不用擔心,娘雖然望孫心切,可也不是那不近情理的人……」沈紫言心里微松,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麼,就听杜懷瑾曖昧的在她耳邊說道︰「再說,我們多幾次,總會有消息的……」

這人,才正經了不過一會兒,又沒個正形了……

杜懷瑾低低的笑了起來,咬了咬她的耳垂,溫熱的呼吸吹拂著她鬢角的碎發,微微有些**,「你放心,就是一時半會沒有消息,我也不會納妾……」沈紫言心里一暖,只覺得自己無需多說,杜懷瑾就能看穿她的心思一般,正欲說上幾句,又被杜懷瑾生生噎了回去,只見他不可奈何的搖頭晃腦,吟道︰「龍丘居士亦可憐,談空說有夜不眠。忽聞河東獅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

听他反反復復的吟著「忽聞河東獅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沈紫言不怒反笑,「原來我在三少爺心中竟成了那河東獅了。」杜懷瑾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煞有其事的嘆了口氣︰「家有虎妻,旁的女人,就連多看一眼都不成的。」

沈紫言納悶的看了他一眼,她嫁進來才幾日,哪里那麼容易就叫杜懷瑾看出個端倪來。她心中雖向往那種一雙人的生活,可從未露出什麼口風來,更不必說當著杜懷瑾的面表露出來了,怎麼這杜懷瑾就能一眼看穿人的心思?

似是看穿她的困惑,杜懷瑾輕輕笑了起來,「我娘就和你一樣,不喜歡我爹納妾。」不喜歡福王納妾,那庶出的二少爺是怎麼來的?

沈紫言暗暗嘆了口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連福王妃那樣的人,也逃不了這一關。

杜懷瑾臉上笑意漸漸斂去,沉默了一陣才說道︰「二哥的生母原是我娘身邊的三等丫鬟,有一次娘去寺里燒香,路上遇到事情耽擱了,爹晚上喝了酒,迷迷糊糊的,就……」或許是涉及到長輩的辛秘之事,他說得十分隱晦,沈紫言也大致知道了來由,必是福王一時糊涂,和那丫鬟成事了,而後生下了二少爺。

沈紫言的語氣里帶了些猶豫,「那二哥的生母最後如何了?」杜懷瑾模了模她的頭,嘆道︰「我娘知道這事以後,氣得半年沒有和我爹說話,後來二哥出生以後,那個丫鬟就死了。我小時候不知道這事,後來年歲漸長,才漸漸听到了些風言風語,一打听,才知道是這麼一回事。」

沈紫言不由默然,如果說杜懷瑾能夠听到一些言語,是不是代表,杜懷珪也听到過一些傳聞?

「大哥,你找我?」許燾興沖沖的跑進了許熙的書房,見他頭也不抬的在練字,抱著雙臂站在一旁看了會,興味索然的一坐在他下首的太師椅上,「你叫我來就是為了看你練字?」對面的人自然是沒有回答。

許燾知道他大哥練字時聚精會神,不喜打擾,也就住了口不再說話。過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許熙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放下筆,拿起架子上的帕子淨手。許燾這時才湊上前去,看了看,竟然又是王羲之的《蘭亭序》。

端莊清秀,飄若浮雲,天質自然,豐神蓋代。

站在桌前看了許久,嘆了一口氣,「真沒見過比你還執拗的人,這字帖也練了有十余載了,還沒有換一換的意思。」許熙微微一笑,「我念舊。」許燾無奈的搖了搖頭,「人家都是喜歡新物事。」

許熙哪里听不出他的意思,淡淡笑了笑,「煢煢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大概沈三小姐已經成為他心底的傷……

許燾一抬頭,就看見他大哥幽深的眸子里滿是說不出的悲涼,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又恢復了常色,默默嘆了口氣。也不欲戳他的傷疤,若無其事的笑了起來,「你叫我來作甚?」許熙斟了一杯清茶,茶盞開開合合,最後終于隨著一聲沉悶的聲音落在書案上,「玉成和修竹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大哥。」許燾心里一松,眼里露出一絲喜色,「你決定放過他們了?」許熙的神色有些晦澀,叫人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但還是輕輕說了句︰「嗯。」許燾臉上就綻放了笑容,「他們也不是歹人,大哥你肯放過他們,再好不過了。」

許熙看著窗外的繁星,久久沒有說話,眼里卻漸漸有了一抹淺淺的笑意。

不管怎樣,只要杜懷瑾待她真心就好……

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現他俊逸無雙的面容,耳邊是他堅定的聲音,「我會一輩子待她好的。」許燾見他這麼多日以來第一次露出了這樣真切的微笑,一怔之下,下意識的問︰「可遇到什麼喜事了?」

許熙從回憶里回過神來,嘴角微勾,「也算是喜事了。」許燾將近些日子發生的事情想了又想,實在不知道有什麼可叫他高興的,露出了大惑不解的神情,「難道是皇上又嘉獎你了?」心里卻覺得八九成不是這樣,他的大哥向來是不會為這些虛名感到不悅和高興的。

听他提到皇上,許熙眼里有了淡淡的陰霾一閃而過,說起來,皇上也有好幾日沒有早朝了,雖然以往這樣的事情常常出現,可這次,他卻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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