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身在冀州的那段日子,書院已經可以算是人間天堂。雖平靜之下也是隱有暗流,但亂世之下,天下又有何處是淨土?
悄無聲息一般,時光已經流逝到了十月末。
諸般大事變化,青州也是如此。彭玉森與柯月明兩大霸主還在征戰,蘭禾地域的死傷不斷變多,越來越多的將士開始調集,給人一種戰爭似乎會變大的感覺。而終于在三日前的夜晚,兩方終于爆發了一次大戰爭,萬人左右的將士橫尸荒野,死尸遍地,書院里有人傳言,說那里的草都化成了血,明月當空時,荒野間會有種極為淒慘的悲鳴但這並未結束。
就在昨日,一直恪守本分的南方諸侯俞建,突然出兵以神速不可阻擋的勢態,攻陷了彭玉森的後方城市嶺南。
比一戰,青州震動。
諸多聰明人開始意識到,第三方諸侯已經加入到這場大戰之中。
這意味著一種可怕事實,那就是格局要變,昔日青州五霸將在戰火中消融變化。
亂世的另一規則出現。
那就是以生命為代價的「優勝劣汰」
張幕已經成為了內門門生的一員。
當有人告訴他這個消息的時候,大勢里的這條消息,已經提前出現了五日。這就是系統的強大,可以知人先手。
這次招收的內門門生共有十名張幕卻很罕見的認識其中近一半人物其中孔良、姜雲浩兩人的入選並不出乎意料,但潘光這彪形大漢的進入,著實讓不少人跌破了眼楮。
許多知道結果的外門門生對此惋惜的直跺腳。
感嘆這種人物都能進入內門,如果自己也報名的話,豈不是這名額就變成了自己囊中之物?眾多門生嘆惋,自然也有眾多門生對此並不滿意,但無論他們怎麼議論,最終都只能徒之奈何。
這是院長廣君歌下的決定,沒人能改變。
晨光流l 遠方山脈上還遮擋著一片紅紅的雲霧,涼風吹送間,周圍葉已凋落的枝丫舞動,山谷間風聲流轉,別有一番朦朧。
「張幕,你知不知道州域名人志的背後,其實還有一則有趣的故事。」行走在山道間的石梯上公孫正僥有興致的說著。
張幕點點頭他一邊走著一邊說道。
「這我自然清楚,寫州域名人志的作者是個富商,但其實他在編撰此書之前,只不過是一個給他人印書的落魄人,從前也入過書院只可惜磋砣十年,最終卻一無所成。」同樣身為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張幕對此忍不住嘆息了一下。
說到手無縛雞,張幕就會有些無奈。
亂世之中,武力自然是很重要的一項,尤其是看到顏雙、魏衡這類千軍萬馬之中穿行而過卻毫發無傷的猛將,他無疑更有些向往。尤其對穿越人而言,這簡直就是江湖中那些「大俠,的翻版。
張幕自然也想學上一套哪怕武藝不精,但可以防身也是好的。
只可惜透明屬x ng版中職業那一欄後面碩大的「謀士,兩字,完全限制了他。每當張幕想從夏侯芸那里學一學的時候,系統總是會彈出一個透明窗口,提示他是否要變更職業。
已經完全清楚謀士厲害的張幕,自然不會變更。所以只能作罷,從此再不去想這樣的事情。
「這落魄人小時候很喜歡听故事,尤其是亂世里的那些英雄美人、
謀臣智士,所以當他離開書院的時候,他選擇游走天下,听著各州域那些一代代傳下來的名人往事,而後將它們記錄下來,這就是州域名人志的前身,而後此書大賣,慢慢也就成了如今的富商。」
說話間,兩個人拐過一道彎,層林過後,不老峰的身影顯現,兩人在道路間緩步慢行,泛青的石梯面上,有些夜晚剛過的潮氣,風一吹,顏s 逐漸變深起來。
公孫正恰好伸個懶腰,听著張幕說完,不由開口接道。
「那你可知富商為什麼會將這些故事記錄下來,單純的興趣嗎?」
張幕皺了一下眉。隨後公孫正繼續說道。
「那是因為他從里面看到了機遇,每個州域里都有那麼多講故事的人,卻從來也沒有想過要把天下間所有名人的故事聚到一起。」說道這,公孫正的目光向遠望去。「一個商人都能有天下的目光,可見這世間不知還有多少聰明人存在,張幕,你知道嗎?這些人才是你我爭霸天下的最大敵人。」
公孫正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正看著從山頂處浮出的太陽,清晨略帶紅s 的光亮普照,給他那張無限糜爛的面孔,留下一絲深沉。
這是少有的神情。
張幕頓了一下。謀士有謀士的人生,他們入書院而成名,再出書院而擇主,然後盡心盡力輔佐自己所選擇的人,一點點強大勢力,然後爭霸天下。
但在這個過程之中,總會有很多無名之人給你驚喜。
就像他擊敗了夏侯霜一樣,張幕這類突然冒出來的人本身就是一種變數。而謀者布局,變數恰是最不能掌握的一環。
公孫正語句中的「最大敵人」指的就是這里。
「沒有這些敵人,爭霸天下豈不是沒了變數。如果這樣的話,那大家也別發動什麼戰爭,在一塊比比誰的勢力更強不就得了?」
張幕一邊說,一邊搖搖頭繼續走著,這東西是不可避免的,任你布局再高再大也沒有用。
公孫正聞言笑笑,沒再說什麼。只不過腳下輕輕放緩了腳步,讓張幕走到自己前邊,然後在旁人所發現不了角落里,眯起一雙眼,用一種十分低微的聲音呢喃。
「那可未必,張幕,這就是謀人境與謀國境之間的差距……」
不老峰頂部的鐘聲,又開始準時的回d ng在b 谷之間。
一些還在山路中漫步的門生听到,不禁加快了腳步,向著那間歷經百年歲月的古老學舍靠近。
內門五十人,其間又分天、地、人三等之分「天,者最高「人,者最低。但無論幾等,這五十人都在同一個學舍里授課,用的自然也是內門考核時的學堂。
故此,當張幕與公孫正一同走進學舍時,他就看到了很多認識的熟人。
董宜、費昱、姜雲浩、孔良、潘光之流自不用說,這些人都或多或少的與他打過交道,但另外兩個人的出現,卻無疑讓張幕楞了一下。
一人是丑的要死的老鬼,另一人則是「張兄,昔日徐州一別到現在,已經有半年時間。沒想到現在還能有機會見面,真是太讓人驚喜了!」一個明顯年歲不大的人看到張幕,臉上摻雜著詫異于驚喜的神s ,向著張幕說道。
不遠處,見此情景的孔良,卻是莫名冷笑了一下。讓旁人不知意y 如何。
「你是余家鼎?!」張幕瞬時從腦海中想起這個人,昔日身處徐州之地,兩個人曾在明威江畔有過交談。
那時,余家鼎已經知道冀州的事,並且對張幕很了解,初時他還以為是自己的名聲所致,後來游歷豫州時才發現,除了一些勢力諸侯外,其他人對冀州仍舊處于一知半解的狀態。
這州域落寞太久,早已完全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如此,余家鼎立刻就顯得不太尋常起來。後來張幕進入書院,一系列的內門考核任務接踵而來,他也就慢慢將此車遺忘。
此時見到這人,無疑太過出乎意料之外。
一瞬間的心事流轉,外界不過流逝了幾秒鐘而已。張幕微微愕然後,立刻又笑著對余家鼎施了一禮。
「不成想你是書院內門中人,此次相遇著實讓我有些驚喜。」余家鼎連忙苦笑,言談舉止自然就像是很多年的朋友一樣。「張兄這是怪我沒將身份告訴你了?這可真是天大誤會!實在是家父有言在先,不能將這身份告訴旁人……」咚一!咚一!
余家鼎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只可惜撞鐘聲響,門生們立刻正襟危坐到自己位置上,等待著書院長者來授課。
張幕等人也不例外。只是在走向空位的時候,兩人又說了幾句話。
「你認識這個人?」
張幕點點頭。
「曾經在徐州有過一面之緣。」
「哦?那這可有點意思還記得剛才的富商嗎?這人就是他的孩子。還有,他跟我一樣都是天字中人。」
聲音不大,但此言一出還是讓張幕楞了一下,隨即目光看到公孫正走向一個黑s 的座位,周圍五把相同的座位上,余家鼎赫然坐在其中,他回過頭,甚至對張幕笑了一下。
張幕那根敏感的神經觸動,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這笑容里有些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