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清晨,南祈月起了床,優雅起身,平攤著雙手,任侍從為他著衣。而後又有人忙上前服侍他漱口凈臉,梳頭換衣,待一切弄好後,侍婢已在桌上擺好了早餐,一杯清水、一碗粥、一碟水晶餃,貴精不貴多。
這一杯清水乃是風國有著天下第一泉之稱的「清台泉」的水,粥以南國特產的小米「珍珠香」配以燕窩、銀耳、白蓮熬成,而水晶餃以雅國有著「白玉片」美稱的女敕白菜心為餡,南祈月喜素不喜肉。
南祈月先飲下那杯水,然後喝一口粥,再挾起一個水餃,只是剛至唇邊,他便放下了筷子,最後他只喝完了那碗粥。整個過程都是如此雍雅完美,一舉一動都似乎是精心計算好的,不失半點偏頗。
一旁的侍從一直觀察著主子的臉色,待確定主子用餐結束後,才巴巴地掏出一個燙金帖子,放到桌上。
南祈月一見這個金色帖子,不用猜他就已知道是誰,除了那個人,誰會如此財大氣粗地耀富?
淡笑著打開一看,翠羽般的眉一挑,一雙眼楮幽深如碧潭。隨手把帖子遞給身旁一直站立的侍從,起身離開。
直至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天邊的紅蓮挽著輕紗悄悄的露出半邊臉,許是想偷偷看一眼思念了千萬年的後羿,特意勾一絲人間燈火化為胭脂,染在瑩瑩白玉似的臉上,朦朧而嬌柔,羞澀而情怯。
稍帶寒意的輕風劃地而起,似想親近紅蓮,吹起她臉上那長長垂下掩起大地的輕紗,剎時玉宇澄清,火樹銀花燦亮,照見那幽僻的園子里偷偷遞過的紫玉釵,床榻前墜落的那只紅繡鞋,錦囊中遺落的那塊碧玉佩,還有那小軒窗傳來的一縷幽歌,銅鏡前擱著的那紙香雪詞……這是一個微寒而多情的春夜。
美人還在舞著,輕紗去後,只余紅綾抹胸,艷紅紗裙,露出香肩雪胸,因為劇烈的舞動著,已蒙上一層薄薄的香汗。眼波輕送,藕臂輕勾,指間若牽著絲線,一揮間便將所有人的目光縛住,全身都若無骨一般的柔軟靈活,每一寸肌膚都在舞動,細腰如水蛇似的旋轉扭動,一雙修長圓潤的玉腿在紅色的紗裙里時伸時屈,若隱若現……而那猩紅地毯好似化為一泓赤水,托起一朵絕世紅蓮……
一個青色錦衣男子懶懶洋洋的歪倚在軟榻上,微眯地桃花眼時而掃過身前的舞者,時而看看門口,似漫不經心,卻又似整個聚芳樓都在他的掌握中。這人正是文瑾珩!
「紅衣雪膚,妖嬈媚艷,像一朵紅蓮,傾倒紅塵眾生!」一個意外卻又在意料之內的聲音響起,南祈月看著台上那如火焰一般飛舞著的美人,雍雅勾唇,就連他的微笑都是如此恰如其分,他道,「這個美人兒的身段容貌,真是妖媚天生!任是男人看了就會動心的!」
文瑾珩沖他眯了眯眼,別有深意地看著他,戲謔道,「既然如此,我將紅蓮送你,如何?」
南祈月似乎已經習慣眼前這人永遠不正經的調笑,如玉的臉上,笑容未減半分,就連神色都為改變,「那是你的女人。」言下之意就是,你踫過的女人,我不要……
文瑾珩也早料到他會這麼說,看著他,以手撐顎,似笑非笑地說,「她們只是我的侍妾,不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嘛……文瑾珩模了模唇角,那個淡綠的人影浮現在腦中,一會兒是她嗔怪的樣子,一會兒是她淡笑漠然的樣子……各種各樣的她,以後有這樣一個小野貓,生活才不會那麼無趣吶!
南祈月有些詫異地看著這個他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不如說是戰友,這麼多年的相處,他自信了解文瑾珩每個表情背後的意思。可是自從那個女子出現後,他不得不說,文瑾珩的臉上出現了他從未想過的表情,就比如說現在,一臉白痴幸福相,估計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現在的表情,多麼……
文瑾珩沉浸在自己的yy中,南祈月驚異于他這個友人的變幻莫測又白痴表情中,因此誰也沒有注意到,紅蓮听到那句話時,腳下踉蹌的步伐,紊亂的呼吸。
止了腳步,翻飛的紅裙也如枯敗般瞬間垂了下來,她對著文瑾珩盈盈下拜,嬌媚得讓人骨酥肉軟的聲音響起。「主子,紅蓮身子有些不舒服,先行退下了。」
文瑾珩看著紅蓮低眉順眼的樣子,沒有忽略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倔強,呵,有意思,這個表情倒是和那只小野貓有些像吶!文瑾珩隨意地擺了擺手,示意她退下。
紅蓮失落地離開,女敕白小手不經意地拂過胸口,她的心好痛。珠簾拂開,一股濃郁的花粉香傳來,紅蓮妖嬈的進了內室。
南祈月目送紅蓮離開,微微嘆了聲氣,又轉頭看看那個坐在軟榻上毫無異色,淡然自若自斟自飲的文瑾珩,世人都說南國文瑾珩,風流多情,殊不知,在這多情溫柔的外表下,有一顆多麼無情的心。
紅蓮的失落心傷,連他這個外人都看出來了,文瑾珩這個成天流連在花叢的人會看不出來?只可憐了那些女子錯付了真心。
作者題外話︰補上第二章!不知道親們會不會覺得故事節奏有些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