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帶著那無盡的恨意,是的,恨意。
簡思想不到自己的一個謊言,害死了自己的父親,這個想法萬根啐了劇毒的隱形尖針扎進她的心髒,呼吸困難,疼痛難忍。
然後發了瘋一般的再次撲向父親的病床,不管母親如何的打在她的身上,她就是不肯離開,死也不離開。
韓曉宇看著楚慕陽眼中的火花,害怕的上來拉扯著楚慕陽的胳膊︰「阿陽,我們走吧……」
楚慕陽卻突然甩開韓曉宇的手,緊緊抓著簡思的手︰「老婆,如果我說我錯了,我們可不可能……」
「不可能。」
踫的一聲,關上的心門之後是兩顆漸行漸遠的心。
沈讓一把拉開楚慕陽的手,楚慕陽一個沒注意腳下絆了一下,額頭狠狠磕在牆角上,頓時鮮血直流。
病房外的楚母韓曉宇韓母這時全部涌了進來,楚母更是和簡思的兩個大姨打成了一團。
病房內亂成了一團。
雜亂中簡思只听見一句︰「我們不該走到這一步的。」
楚慕陽終于明白,很多東西,一旦錯過,就是永恆。
一步錯,步步錯。
父親的手像港灣但我感覺是藍天
可以讓我任意表演最最自由的舞台
如今這片夜幕中有難逾越的夢
我是你心里的最甜你成了最痛
第一次主動抱你
所有淚水都藏笑里
心中就像下了一場暴雨
相片掛在了牆上
隔斷我們的只是一塊玻璃
哪怕能夠再多陪你幾分鐘
每當窗外吹過一絲絲的微風
我就感覺到你在我身邊輕唱
眼前反復浮現你熟悉的模樣
我感覺依然在你手掌上跳舞
你的世界是否有鮮花和大樹
是否能看見我為你點的蠟燭
忽忽的風起,卷起一地的塵土,抱著父親的照片,每走一步都是那麼的沉重,難以負擔。
那麼高大偉岸的父親,現在只是這骨灰盒中的一點灰燼。
狂風卷起,似乎是父親對女兒無盡的不舍,他不舍、他不安,他對人生還有眷戀……他放心不下愛女啊……
當塵土終于將那個小小的盒子掩蓋住的時候,簡思掙月兌兩個大姨,撲向墓碑,雙手不停的想將埋進去父親找出來,她的心好象從中間裂開,手心一陣一陣的剜痛。
簡母的哭聲是那麼的淒厲,她看著簡思突然激動起來,沖上前死命拉扯著簡思,根本不管會不會傷到簡思,簡思挨了幾個耳光,鞋子掉在一邊,頭發擋在眼前,狼狽的任由母親捶打著她。
簡母終于受不住這刺激眼一閉躺在墓碑前。慢慢的夕陽爬上天空,人漸漸的散去了,簡思的大姨哽咽著拍拍她的肩︰「你媽現在太激動了,听大姨的話,不要記恨你媽媽……」
所有的人都走了,她靜靜的坐在地上,一直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白皙的腳已經被凍得有些發青,她攏攏頭發,抱著墓碑大聲的放哭,哭得那麼的委屈,哭得那樣的撕心裂肺。
可是不會再有一雙溫暖的大掌將她攏進懷里說,乖女兒,還有爸爸呢。
沈讓就一直靜靜的站在不遠的地方,靜靜的看著。
司機看著坐在墓地里哭泣的姑娘,不禁悲從心中來,這時候天空飄起雪花來,將自己的大衣月兌下來,抹掉眼淚準備上前給她披上衣服。
沈讓伸出手攔住司機的去路,只是搖搖頭,他靜靜看著那個女人趴在墓碑上,光著腳,單薄的身子不停的顫抖,他想任何人看到這樣的一幕都會心酸。
簡思的手指凍得發粗,粗粗紅紅的指頭撫模上墓碑上的照片,心底一片荒蕪,疼痛感竟然讓她全身都麻痹了。
上天似乎是個天生的操控者,對待任何事都運籌帷幄,任何情況下都好整以暇。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這是每個女人都奢求的,她簡思也不例外,可是這個世上從來就沒有完美,她的婚姻輸得一敗涂地,還搭上她爸爸的一條命。
她坐在地面上,地上有著淡淡的黃土,就是這一捧黃土掩埋了她還來不及孝敬報答和他說一聲我愛你的父親。
她的世界支離破碎,她永遠忘不掉父親去世之前閉不上的雙眸,是她,是她害死了父親。
她趴在地上,死死攥緊的拳頭爬起身體,快速轉離身體。
她就這樣光著一只腳攔了一輛車,上了車只說了一句︰「去萬佛寺。」
然後將單衣的帽子蓋上。
司機從後視鏡中看著這個才從墓地出來的女孩,她狼狽極了,身子凍得瑟瑟發抖,隱隱的他听見女孩的哭聲,夾雜著哽咽。
司機嘆口氣︰「姑娘,什麼事都會過去的。」
墓地離寺廟不太遠,不到半小時的路程,簡思下車的時候,將錢包交給司機,然後沒有停留的離開。
司機著急的在後面大喊,可是前面的身影沒有停住,他著急的停下車子正準備開門出去追那個可憐的姑娘,卻被一個男子攔住,男子和他說了什麼,司機最後還是把簡思留下的錢包交到男子的手中。
寬闊的大堂,里面沒有一個人,也許是因為這寒冷的天氣,也許是因為無事相求,呼呼瑟瑟的冷風夾卷著寒冰從門口堂而皇之的刮進,簡思跪在地上的蒲團上,每磕一下都可以听見回蕩在空中的當當聲。
「我從來不求天不求佛,我求你,讓爸爸活著,我代替他去死……求你……就讓我在陪他幾分鐘……」
那一個下午靜寂的寺廟里傳來屬于女兒懺悔的哭聲。
沈讓就靠在門板上,看著那個女孩哭的不能自已,他微微將頭歪開,指間飄起一抹白霧。
簡思的性子倔,和她爸爸一樣的倔。
她明知道她媽媽現在最恨的恐怕就是她了,可是她不顧兩個大姨的勸,還是回家了。
「你跪下。」簡母的嗓子因為哭的太多,猶如破鑼一樣的嘶啞。
她依言跪下。
客廳正中懸掛著父親的照片。
簡思的媽媽取過一個茶杯照著簡思的頭就砸了過去,幸虧簡思的大姨攔了一下,杯子才沒砸在簡思的頭上。
簡母赤紅著雙眼,猛身上前,一腳踢在簡思的身上,可是她自己也多日沒有吃任何的東西,自己也隨之倒地,她爬過來,耳光就這麼甩下來,拉扯著簡思,她手上的戒指在簡思的臉上劃出一大道的紅痕。
「你這是做什麼啊,簡思的爸爸要是看見該多麼的傷心……」簡思的大姨抱住簡母。
簡母試著想起身,可是一站起來身子搖晃了一下,捂著胸口倒下去,簡思抱住母親的額腰︰「媽,媽……我錯了,我錯了……」
簡母的目光就像是刀子,一點一點在凌遲著她。
「你爸從小最疼你,他讓你念書你不念,你離婚了有沒有和我們說一聲?為了什麼離,有委屈還有爸爸媽媽給你做主,我問過你沒有?你是怎麼做的?你就這樣讓你的爸爸含恨而終啊……這就是他簡國政呵護了一輩子,愛了一輩子的女兒……你給我滾,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