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臉上的興奮和喜悅也感染了凌志南,如果他早點知道游玩,能讓她如此歡快,他早就不該再把她禁足在那小院里。
「蕊蕊……」他圈緊了雙臂,俯頭在桃花耳畔低聲道︰「答應我,今後都陪在我身邊,我可以給你自由。」
不是瞬間沖動,他是真的想放她自由。
拖著左腿,慢慢挪到廊柱邊,模上鐵鏈。寒氣即刻襲上四肢……
狠狠一把揪起她的長發,無視她痛出的淚光,凌志南拖著人大步走出小院,將桃花推倒在草地上。
風拂起兩人漆黑的長發,纏繞糾結著難解難分……
桃花凝望凌志南,最終微微一笑,「我知道。」
凌志南滿挾怒氣的一掌,印上了她的胸口。」啪」一聲,如擊敗革。
紙上,畫著頭展翅翱翔的鴻雁。鳥爪間,抓著書卷。
她活著,還有何意義?
「笑什麼?」凌志南抓著桃花的頭發,將她拖起身。
他鎖住她的雙眼,「你究竟還有什麼不滿意?我已經答應會放你自由,會寵著你,你卻還不領情!」
兩人都是太子府的老人,看著太子在眼皮底下長大,見慣太子風流陣仗,兩人一直都是睜只眼、閉只眼。
「洛姑娘!」侍衛情急地叫出聲,
凌志南兩邊面頰地肌肉都在微微抽搐,「若非你一心想走,我也不會這樣對你,我願意給你自由,可你卻不屑一顧。我,一切,都是你逼我地。」
居直走在最後,惱道︰「那姓洛的莫非是妖孽,給太子下了什麼咒術妖法不成?都將賊人引進府了,太子居然還不舍得殺她。」
旁人,只會覬覦她的容色,嘲笑蔑視她……
凌志南,是想把她當牲畜一樣鎖起來,關上一輩子嗎?
听著凌志南拋出地一個又一個誘惑,桃花終于輕喟搖頭。
她用剛恢復不多的體力,吃力地抬起把椅子,砸向鐵鏈。鎖鏈連個印子也沒出現,她依舊一下下重復著舉起揮落的動作。
桃花根本就不會任自己去听信凌志南,即使凌志南今日所說均出自肺腑,也無非是對她興致正濃。
可如今,希望已被凌志南無情撲滅。
然而這個女人的出現,卻逼得他們太子理智不復存在。
他輕蹭她的鬢角,手底馬鞭揮揚。赤龍放蹄縱躍,如一道虹影,沖進山嶺間。
粉白牆身上,赫然多了灘艷麗得刺眼的血跡。
「我不想做太子手里的紙鷂,更不想當玩物。」桃花忽略頭皮上不斷加重的痛楚,繼續笑︰「太子心中也有情意嗎?太子喜歡的,還不是我的容貌、身體?只想玩弄我而已……」
無數色彩繽紛的紙片飛出她衣袖,隨風飄揚,宛如落英,飛遍了蒼穹山野……
那居總管赫然也在,正幸災樂禍地朝他陰笑。侍衛站得甚遠,滿臉都是焦慮關切。
桃花點點頭,目送凌志南衣袂飄飄,縱身消失。桃花手心微汗,心髒猛跳,緊張之中更升起無限期待,她熬不過幾分倦意,伏在桌上假寐。猛听一聲巨響。兩扇木格房門被踢得門軸斷裂,飛起撞上牆壁。
桃花瞥了眼那張踢爛的椅子,「沒有椅子,我還會找別的東西。我打不過太子,走不了,可要弄斷自己的腳,總會有辦法。」
桃花整個怔住,腦海里只能興起一個念頭,這凌志南,已經瘋了。
「洛夢蕊。」三個字,一字一頓,迸出凌志南牙縫。
「我警告過你,要你別惹火我。你竟然還不死心,給年邊的人通風報信。」凌志南咬牙切齒地俯視桃花,「太子府有什麼地方不如外面?你就非要跟志西混在一起?」
逼自己忘卻所有的尊嚴,在凌志南胯下奉迎承歡,忍辱偷生。只因為她還深信,自己總有一天,能離開太子府,…
凌志南一掌擊出,也旋即明白了她的用心。
下面的話沒能說完,因為凌志南的怒吼蓋過了一切聲音。
良久,她才輕聲問身後凌志南︰「凌志南,究竟要怎樣,你才肯放過我?」
凌志南的聲音,冷漠勝冬風,「我永遠都不會放過你,就算你我永遠恨著我,我也要把你留下來。」
「喀喇」一聲大響,椅子被凌志南踢得粉碎,木屑亂飛。
凌志南冷笑一聲,道︰「我倒很希望自己是錯怪。」
凌志南面如死灰,顫抖著一探桃花的鼻端,幸好,還有呼吸。他用衣袖使勁按住她頭上傷口,抱起她,疾奔離去。「快叫大夫去清月樓。」
桃花什麼驚叫也沒有發出,整個人就似斷了線的紙鷂,凌空飛了出去,撞上遠處的牆壁才落地。
所以,手掌擊上她胸口的那瞬間,他硬生生地撤回內力,但她依然被震飛。
直視凌志南凌厲眼眸,桃花反而鎮定之極,先前心底的種種悔恨驚恐,不可思議地煙消雲散。
「閉嘴!」凌志南暴喝,氣得面皮發紫。「你竟敢將我……」
機伶的屬下忙拔腿去找大夫,余人略一遲疑,議論著陸續散了。
桃花不敢置信地僵硬了身體。她已重傷暈厥,凌志南竟然還在她身上發泄獸欲?
桃花半天才回過神來,猛地跳下床榻。身體還沒康復,一下子跌倒在冰冷的青磚地上,渾身筋骨酸痛。
桃花頭昏腦脹,好一陣才看清周圍站了不少人。小豆听到動靜也跑了出來,怯生生地縮在院門陰影里。
凌志南衣衫濺血,面目背光,挺立門前。黑眸里不加掩飾的怒火,令她氣息驟停,僵硬著身體,看凌志南緩慢地朝他走來。
桃花也幾已耗盡了力氣,撐著椅背輕喘。
他抓起床頭長劍,見桃花已坐起身,眼帶惶惑,安慰道︰「我去下就回來,院外有侍衛守著,你不用擔心。」
給她自由?桃花一怔後,在心底無力苦笑。
桃花的下巴被凌志南靴子頂得生疼,凌志南瞪著她,怒到極點,突然嘴角微翹,揚起個令人膽戰心驚的笑容。
等凌志南玩膩了征服獵物地游戲,她地下場。興許就像這只斷了線地紙鷂,只會被遺棄,甚至粉身碎骨……
世上,沒有人能懂她,知她心中傷痛,那樣毫無隔閡地關心愛護她。
凌志南絲毫不理會居直,只死死盯著桃花唇邊那抹微笑。
她不想自己的余生,就做凌志南手里的一只紙鷂。
他用靴尖勾起桃花的下頜,冷冷道︰「可惜,你也太小看我太子府了。以為志西來了,就能救你走?告訴你,這輩子你都別想離開這里。」
「我看太子他果真是有些不對勁。太子從前,何曾會像今日如此失態?」畢天青向來穩重,原本還覺得居直對我敵意太重,未免小題大做,這時也忍不住連連搖頭。
何況,凌志南所謂的自由,是要她留在身邊。就如頭頂的這只紙鷂,看似自由自在高高飛翔,絲線卻操縱在她手里,被她牽引著……
每一步,都散發著寒氣。
他飛步躍落那白衣人影身邊,翻過桃花軟綿綿的身體,發現她雙目緊閉,面色慘黃若金紙。腦門在牆上撞得不輕,鮮血流了滿臉,嘴角也溢血不止,將胸前白衣染成腥紅一片。
「有何不敢?」
凌志南收聲,心知自己無心之言,緘默一陣才道︰「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桃花一路說,凌志南就一路定定看著她。凌志南的目光越來越淒楚,卻又刻滿決絕。
有紙片落入山溪,順流漂浮。
黏稠滑膩的液體,自她身前最私密的地方緩慢地流下腿根。
「答應我!」沒听到回應,凌志南有些急躁地轉過了桃花的下巴,緊盯住那雙清澈的眸子。
「殺了我。」桃花平靜地對凌志南輕笑,目光迷離而遙遠,「人是我引來府的,請連太子殺了我吧。」
驀然用力一扯,拉斷了紙鷂地絲線。紙鷂胡亂飄搖,轉眼便被山風吹得不知去向。
他要她的身和心,都完完全全地屬于他。
桃花眸底閃過絲清冷譏誚,刻意把已經快氣瘋的凌志南逼至絕境。「太子所作所為,本就是一丘之貉,衣冠禽獸……」
「你真的寧願死,都不肯跟我在一起?蕊蕊,你把我凌志南對你的情意,都當什麼?」
相對凌志南滿臉震怒,桃花平靜異常,「太子,我是人,不是牲畜,不想一輩子被人鎖著。太子不肯解開鐵鏈,我只能斷自己的腳。」
「別白費力氣了。」凌志南端著藥罐走進屋,就恰巧看到這一幕,冷冷地放下了藥罐。
凌志南聆听著風里隱約的兵刃交擊和慘叫,顯然來者身手不凡。不由冷笑挑眉,倒要見識下是什麼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來太子府頭上動土。
滿頭黑發凌亂披散腰背,被刮進屋內的寒風吹拂著,飛舞掙扎。她裹在白衣內的背影,瘦削而寂寥……
留著她一命,也是因為還沒玩膩她這已經殘破不堪的身體吧……
桃花靜默許久,倏地輕抖著雙肩,笑了。倦怠中更帶著心灰意冷地絕望,「動了心,所以就可以為所欲為。凌辱我,軟禁我,現在還像對待牲畜一樣鎖住我?太子,你地喜歡,我實在消受不起。」
他們不能再容那擾了太子心智的妖孽留在太子身邊,拼著被太子責罵,也要力諫,讓太子除掉她。
桃花茫然听著凌志南的質問,倏地一笑。她的聲音很輕,但周圍的人個個練家子,都听到了。眾人本在私下里暗自議論,頃刻鴉雀無聲。
只因兩人也算熟稔凌志南的性情,知道太子沒常性,到手了便不再在意,況且也從不會為兒女私情亂了方寸。
居直听到桃花竟親口承認,喜出望外,趕緊在旁煽風點火。「太子,這人把賊引上門,害莊里死傷不少護衛,該送刑堂處置。」
桃花再度陷入沉默,咳嗽兩聲後點頭道︰「好,我明白了。」
小院中燈火幽幽如螢。
奪去了原本就屬于她的自由,現在又慷慨地說可以還給她,然後她是不是該對凌志南感恩戴德呢?
凌志南全然不知桃花心中千轉百回,只痴痴看著她的笑容,胸口柔情縱生,竟希望這趟出獵永遠沒有盡頭,他就能永遠在她的微笑里沉醉下去……
他承認自己貪心,征服了她的身體,就更想得到她的心……想要她心甘情願地被他擁抱,而非受他脅迫。
「你怎麼解釋?」凌志南的聲音冷得像從雪山冰峰間刮來的風,陰寒刺骨。桃花猛地仰起頭,對上凌志南瀕臨狂怒的眼神。
桃花驀然很想笑,也真的笑出了聲,沙啞蒼涼。
從胸腔最深處嘆了口長氣,桃花提起椅子,就往自己左腳砸落。
一條粗長沉重的鐐銬鎖住了她左邊腳脖子,另一端繞過根粗木廊柱,也上了把沉甸甸的鐵鎖。
「你做什麼?」凌志南一把緊扣住桃花的肩頭,逼她轉過身面對自己。
桃花正和凌志南並頭而臥,剛有些朦朧睡意,就被外面的沸騰人聲吵醒。睜眼,便見凌志南已掀開幔帳下床,迅速穿起衣物。
「隨你。」凌志南模住桃花的臉,一字一句道︰「你的腳若是斷了,更好。你就永遠都沒辦法再從我身邊逃走了。」
她是一心求死,才故意激怒他!
她究竟昏迷了多久?桃花心焦如焚,忍著仍在肆虐作疼的傷,費力地支起身,突然覺得左腳有些異樣,她低頭一看,登時愣住。
「知道後悔了?」凌志南終是目露恨意,一字一句道︰」這都是你自找的。」
兩人相顧一望,異口同聲道︰「走!」
他對著她的背影自嘲地笑︰「你讓我動了心,害我無法再回頭,就得拿你一輩子來賠我。這輩子不夠,還有下輩子,你都別想離開我凌志南。」
「太子息怒,這幾人或許是自己找上府的,請太子莫錯怪了洛姑娘。」侍衛硬著頭皮上前一步,替桃花說話。
「所以你就不要再胡思亂想。」凌志南將猶在發楞的桃花送回床邊坐著,倒了碗藥汁遞給我。」喝吧。」
藥很苦,但喝下不多時,一股異樣的暖流便從她小月復直升,逐漸散進四肢百骸。全身都在發燙,連內髒,都似乎瘙癢起來……
那藥里,一定被人做了手腳,她也會藥理,自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