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灕灕而言,她覺得世界上最可怕的怒火不是歇斯底里的暴躁,而是當有人明明就已經怒焰高漲了,你也明顯的感覺到每一個毛細孔都在擴張著火氣,但他表面卻可以歸于平靜的看著你。就好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一旦爆發,便是吞噬天地的可怕。
她討厭這種感覺!讓人看不透、猜不著的陰沉,總教她忐忑。這男人要麼就擺出一張‘惹我者死’的冷冰冰的臉,要麼就制造出惡靈附身的恐怖效果,那種寒顫壓人的感覺,讓她背脊發寒,頭皮發緊。
「咳,黑帝斯先生,吃個飯不要擺這麼陰沉的臉色嘛,多難下咽呀!」坐在他對面會全程承受他惡靈似的眼神盯視,以為坐在他身旁,看他還能用九十度一直斜視她!可是,他直接轉過脖子,緊緊的盯著她不放。害她像被毒蛇盯上的青蛙,渾身驚悚。
她想刻意漠視都不行。沒辦法,誰叫他的存在感太過強烈。令她一嘴的美味變得如嚼蠟般無味難咽。
無奈之下,她索性豁出去的放下碗筷,轉臉與他正視。但一正面感受他強冷的氣壓,心還是驚顫了下。塞滿飯菜的腮幫子鼓起來,她含糊嘟囔︰「你不要一臉被熨斗燙過一樣,平板無趣嘛。」她努力的邊咽飯菜邊委屈的說︰「人家又不是故意的。誰沒有過年輕氣盛,口不擇言的時候呀。人家最討厭受氣了,如果你溫柔一點點、體貼一點點、寬容一點點……」
覷見他那射殺獵物般的眼芒,她的聲音不禁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後悻悻然的閉上嘴巴。
卑鄙小人,只會威脅弱小女子的大惡人!不理就不理,她才懶得跟她說話。她不再出聲的低頭繼續吃著自己的飯,她敢說,這絕對是她有生以來吃過最痛苦的一餐了。
碗見底了,她終于坐捺不住了。
于是她開始挪動著臀部,慢慢地、慢慢地……想要不著痕跡的離開壓迫的高危地帶。
正當她臀部離開沙發一寸,倏地听到惡靈輕幽卻恐怖的聲音響起。「去哪?」
突然揚起的冷聲當場嚇了灕灕一跳。好在現在沒在吃東西,否則她一定會因他而噎死的。她機械性的扭轉著僵硬的脖子,嘴角勉力的往兩邊扯開,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囁嚅道︰「去、去廁所。」
黑帝斯沒說話,雙眸直盯著她。佟灕灕不確定他的想法,只能維持著半起半坐的姿勢,緊張地覷著他。
冗長的沉默之後,才听他大爺開了尊口,酷酷地嗯了一聲。
「謝、謝謝!」佟灕灕恍若領到聖旨一般,忙不迭地轉身,卻在緊張之余,一不留神地,腳尖卻絆到了地毯,踉蹌一下。
看到黑帝斯欲站起來,她連忙穩住身子,扯開笑容,擺擺手,急聲道︰「沒事、沒事。」
佟灕灕在他的‘關切’的深凝注視下,幾乎是同手同腳的笨拙離開,活像個機器女圭女圭。
黑帝斯在她一連串的滑稽中,嚴凜的俊臉越來越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