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見四面八方都有人向這邊包圍了過來,知道今天他們是再劫難逃了。想起了赫連飛逸的吩咐,若是逃不掉,就殺了夏初雪,定不能讓人救走她。
如今情勢已經到了沒有轉還的余地,他也只能這麼做了。然後集體自殺,絕對不能讓赫連祈風活捉,給他們來個死無對證。
于是他揮刀向夏初雪刺了過去。
可是赫連祈風雖然從過來這里開始,就一直沒有看過夏初雪,但是注意力卻絲毫沒有離開過她。所以,從黑衣人的手下喊出那樣的話之後,就知道他會做什麼。
就在黑衣人的刀就要刺進夏初雪的身體的時候,赫連祈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飛身過去,一腳將黑衣人的踢開,著地後把夏初雪拉到了自己的身邊。
但是那群黑衣人立刻上前將他們團團圍住,與此同時,赫連雲歡跟周慕白都已經帶人過來,把黑衣人從外圍團團包圍了起來。
那為首的黑衣人忽然大笑起來,「公子真是料事如神,就知道用這個女人做誘餌,一定能讓祈王爺你方寸大亂。現在好了,你已經被我們包圍住了,插翅也難逃!」
「是嗎?」接話的是赫連雲歡,他身著一身火紅色的長袍,臉上帶著有些邪氣的笑容,「現在插翅難逃的是你們好不好?本王勸你還是乖乖的束手就擒,本王還能念在你沒耽誤本王多少時間的份上,在皇上面前給你說個情,讓你死的痛快!要是你不听勸的話,本王可保不準能不能給你留個全尸了!」
那黑衣人自然不听他的威脅了,冷笑道︰「雲王爺,你別白費心機了,你以為你的話能唬得住我們弟兄嗎?到是雲王爺,最好別激怒我們,否則祈王爺跟這個女人,今天就會命喪與此了!」
「哼!」赫連祈風冷哼一聲,從腰間抽出秋水劍,徑直向那個為首的黑衣人刺過去。
那黑衣人沒想到他會這麼做,所以閃躲不及,肩膀中了一劍,痛的他火冒三丈,大手一揮,「弟兄們,上!今天就算拼了這條命,也要為公子鏟除禍患!」
于是那群黑衣人紛紛蜂擁而至,向赫連祈風攻了過去。
既然那邊動了,這邊既然也就不用在顧及了,赫連雲歡一揮手,「將他們全部拿下!」音落,自己已經從馬上飛身過去,加入來人戰局之中。
周慕白也緊隨其後,飛身越過眾黑衣人,來到赫連祈風的身邊幫忙。
因為人數上面壓倒性的優勢,本來這場紛爭應該很快就能平息的,可是偏偏那些黑衣人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動手的時候只攻不守,到讓赫連祈風他們有些棘手。
後來不知從何處翩然而至一個白衣勝雪的少年,加入了戰局,情勢才好轉了過來,那群黑衣人紛紛被制服住了。
結束之後,那白衣人饒過迎上去跟他打招呼的赫連雲歡,徑直走到夏初雪的面前,有些不情願的叫道︰「姐!」
原來來人正是夏初雪的弟弟夏子楓。
夏初雪一直都有些虛幻的感覺,從赫連祈風飛身過來救下自己,然後在整個打斗的過程中,那個男人一直抓著她的手,一面應付這蜂擁而至的敵人,一面護著她的安全,就跟上次在大業寺回來的途中遇刺的時候一樣。
他是因為自己有利用價值才會如此拼命相救的。這一點夏初雪已經在心里認定了。可是在自己已經被別人利用了陷害他之後,這個男人不管因為什麼原因救自己,她都會覺得震驚。他不是應該如他自己之前說的那樣,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了,或者說,根本就希望她被殺了才好嗎?
她的思緒被夏子楓的聲音喚了回來,抬頭見到是夏子楓,有些吃驚,「小楓,怎麼是你?」
夏子楓忍不住翻白眼道︰「我已經來了很久了!」
夏初雪訕訕的笑道︰「是嗎?我都沒有留意呢!你怎麼來了?」
「太子的人去邊關找爹,走的時候,爹發現他貼身的玉佩不見了,擔心他會有什麼陰謀,就讓我過來看看。看來,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夏子楓說。
夏初雪無奈的點了點頭,「是,都是我不好!」
「二嫂,你也別自責了!大皇兄演戲的功夫素來很好,連父皇都一直被蒙在鼓里,以為他是個溫順善良的好兒子呢。你哪里是他的對手啊?」赫連雲歡走過來嬉笑著安慰道。
赫連祈風知道上次在大業寺遇刺是夏子楓救了自己,不過當時他因為傷重昏迷不醒,所以並沒有見到夏子楓,更沒有機會當面道謝。
今日見了夏子楓本人,他倒是有些意外,覺得這孩子的眼楮很清明,好像什麼都能看透,又好像什麼都入不得他的眼一樣。
那樣純粹的感覺,跟赫連雲歡有些相似,不過似乎更純淨。
他向夏子楓拱手道︰「原來這位就是大將軍的公子,上次你救了本王,本王在這里謝過了!」
夏子楓的視線這才落到了他的身上,毫不掩飾的將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然後冷冷清清的回道︰「我是為了救我姐,順便救你的!」
說完他也不管赫連祈風的臉色有些不好看,轉而向夏初雪道︰「姐,我跟人有約,要先走了。你保重!」
然後他轉身便走。
赫連雲歡不爽的追了上去,「喂,你當本王是透明的啊?你好歹跟本王說句話啊!」
夏子楓偏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罵了句白痴,腳下的動作一點沒有停頓。
赫連雲歡窮追不舍,「喂,你這小子怎麼這樣?本王好歹也是你哥哥,有你這樣見著姐姐就不認識哥哥的嗎?啊?」
那邊赫連雲歡還在胡攪蠻纏著,這邊赫連祈風依然沒有看夏初雪一眼,只淡淡的說了一句,「回去吧!」然後自己率先轉身準備上馬。
誰也沒有想到,就在此時,分明已經被擒住的黑衣人首領,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甩開了押著自己的兩個人,從懷中拿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向離他最近的夏初雪刺了過去。
夏初雪嚇的本能的大叫了出來,身體向後退開,想要避開。
可是那黑衣人的速度卻很快,她避之不及,眼看就在被刺中的時候,她感覺到有人用力的拉了自己一把,然後她撞進了一個結實的胸膛上。
隨後一股溫熱的,帶著腥味的液體濺到了她的臉頰上,她抬頭,只見,原本已經上馬的赫連祈風正摟著自己,而他的手臂硬生生的擋下了黑衣人的匕首。鮮血紅他的手臂上噴涌了出來,濺到了她的臉上。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大家听到夏初雪大叫的時候,都在想辦法營救,夏子楓已經抓過旁邊的樹枝,準備注入內力,射過去,打中黑衣人的穴位。誰知道赫連祈風卻飛身上前,用自己的手臂擋下了那一刀。
接近著赫連雲歡沖過去,將那黑衣人一掌打倒在地。
那黑衣人狂笑不止,「哈哈哈哈,公子,屬下總算也幫你一個大忙,幫你除掉了最大的對手了!哈哈哈!」
赫連雲歡氣的不行,準備上去再踹他兩腳,可是那人卻忽然口吐鮮血,倒地不起了。
眾人一驚,隨後就見那群已經被制服的黑衣人們,也個個口吐鮮血,斷氣了。
「果然是他的作風,絕對不留任何活口!」赫連雲歡素來玩世不恭的臉上,此時凝重的有些可怕。
倒是赫連祈風,好似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結局,松開懷里的夏初雪,丟下一句,「周慕白,讓人把這里清理一下!其他人回去!」然後轉身要便走,也不顧手臂上的傷口依然血流不止。
夏初雪愣愣的站著,一動不動。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感覺。
「赫連祈風!」她終于還是壓抑不住自己的心頭的不快,「為什麼?為什麼幾次三番的要救我?就算我死在這里,所有人都看到了,不是你的錯。沒有人會怪你的。就算是我爹娘,也沒有立場怪你,更不會因此而不幫你。你為什麼還要救我?你就不能不管我嗎?」
夏初雪覺得自己很不講理,明明別人救了自己,不管因為什麼原因,救了就是救了,她應該道謝才對。可是她很難受,說不出來的難受。
她好想發泄一下,不管是因為被赫連飛逸利用,還是被赫連祈風別有用意的相救,她都覺得自己像是一個笨蛋,傻瓜!
「你真的想死嗎?」赫連祈風沒有回頭,只是冷冷的問道。
「不,我不想死!但是我不想被你救!」夏初雪不滿的大吼了回去,「你討厭我,就討厭的徹底一點好不好,別理我,就算看到我有危險也視而不見好嗎?」
赫連祈風忽然回過頭來,死死的盯著她,他真想殺了這個女人算了,他討厭她?他的表現是討厭她嗎?
不過他忽然冷靜了下來,冷冷的回道︰「你不能死,本王說過,你對本王還有用!」
然後上了馬,策馬離去。
但是沒走多遠,他忽然從馳騁的馬背上毫無征兆的摔了下來。
眾人大驚,紛紛趕了過去,只有夏初雪遠遠的站著,赫連祈風最後所說的話還在她的耳邊回蕩著。其實這也不是那個男人第一次說了,而她也一直知道,這就是事實。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听著,竟覺得那麼的刺耳,連心都有些被刺痛了。
「中毒了!」
夏子楓檢查了赫連祈風的傷口之後,冷靜的下了定論。
「什麼毒?嚴重嗎?」赫連雲歡慌忙問道。
夏子楓的臉上沒有什麼變化,不過清亮的眸子中,卻閃著一絲困惑,搖了搖頭,「不清楚,我沒見過這種毒。」
「來人,送祈王爺回去!」赫連雲歡冷靜的下令道。然後自己上了馬,轉而對夏子楓道︰「小楓,麻煩你先別走,送二嫂回去,也幫忙也二皇兄診治一下。本王這就進宮去把太醫都叫過來,不過本王不太相信他們的醫術。所以還是要仰仗你了!」
夏子楓稍微有些為難,他與別人已經約好了見面,若是不去,只怕那人要一直等他了。
不過看了看面無血色的赫連祈風,還有站在不遠處,卻一直不走近的夏初雪,他終于還是點下了頭——
赫連祈風中毒了,而且是奇毒,沒有解藥的情況下,誰都束手無策。在這樣繼續下去,不出三天,他就會死!
夏初雪坐在院子里面發呆,隔壁的日月軒中,人滿為患,不僅僅是太醫站了滿院子,赫連玉鳳,林安琪更是哭成了淚人,赫連正天跟皇後也全部面如死灰。
但是躺在床上的赫連祈風卻一動不動,若不是他還在呼吸,那樣蒼白的臉色,毫無血色的嘴唇,真的會讓人誤以為他已經死了。
蹭的一下,夏初雪站了起來,「我要去找太子!」
「拿解藥?」赫連雲歡問。
「對!毒是他下的,他一定有解藥!」
「有也不會給你的!他這麼些年,一直在跟二皇兄斗,終于這次能殺了二皇兄了,他怎麼可能會救他?你別天真了!本王已經找過他了。他素來還是給本王面子的,這次二話沒說,開門見山的跟本王說了,他沒解藥!」
「什麼?沒解藥!」夏初雪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要去找他,不管用什麼方法,我一定要拿到解藥!」
她剛走到門口,卻被迎面進來的夏子楓攔住了,「姐,別去了。這種毒確實沒有解藥!」
夏初雪不可置信的望著他,「小楓,你說真的?你的意思是,他,他死定了?」
夏初雪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鼻子酸澀的要命,眼淚已經在眼眶中打轉了。
夏子楓點頭,「不出意外是這樣的!」
夏初雪愣愣的站在那里,好一會兒,她慢慢的轉過身,回到桌子邊坐了下來,她的睫毛輕輕的顫動著,盈盈滿眶的淚水滑落了下來。她喃喃的問道︰「真的沒有辦法了?」
夏子楓走過去,在她旁邊坐了下來,「姐,你很想救他嗎?」
夏初雪點頭,「是!我不想他有事。」
「可是,你不討厭他嗎?他那樣對你。也許他死了,你就解月兌了!」夏子楓問。
夏初雪搖頭,「不,他不能死!他死了,我一輩子都不能原諒我自己。是我,都是因為我,他是為了救我才死的,我會恨死我自己的!」
「可是,他救你的時候,並不知道那匕首上有毒。也許知道,他也不會救你的!」夏子楓說。
「他要是真沒救我就好了,可是他偏偏每一次,嘴上都說希望我死了算了,但是每一次每一次,都要拼命的救我。我知道他救我是別有所圖。可是我欠不起這麼重的人情債啊!」
夏初雪雙手掩面,終于大聲的哭了出來。
為什麼要這樣?
為什麼要讓她遇到這樣糾結的事情?
她真希望,赫連祈風也能跟赫連飛逸一樣,利用就是利用,不擇手段。這樣她沉淪也好,卻能在清醒的辨別之後,一刀兩斷。
可是偏偏這個男人,他一直在說利用她,但是她沒有看到他有所行動,她看到的,經歷的,都是他拼命拼命的在救她。
她討厭這種感覺,她已經分不清,那個男人說的話是不是真的了,也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還像最開始那樣討厭這個男人了。
但是她知道,她不想他死,她想他活著,好好的活著就行了!
夏子楓的臉上表情素來很淡,不過此時卻有著明顯的無奈,他站了起來,「姐,別難過了,我有辦法救他!」
夏初雪跟赫連雲歡都一愣,欣喜的望著他,「真的,小楓你沒有騙我們吧?」
夏子楓白了他們一眼,「誰那麼無聊啊?」然後他指了指赫連雲歡,「這事得你幫忙。把那些閑雜人等都趕出去,不許打擾我!」
赫連雲歡知道夏子楓說能救就一定能救活,所以心下也安心了不少,玩笑道︰「小楓啊,你真是大逆不道,居然敢說皇上跟皇後是閑雜人等。你信不信被他們听見,會治你一個大不敬的罪啊?」
夏子楓很不給面子的踹了他一腳,「還不快去!」
然後自己拉著夏初雪,「姐,我要休息一下,等到他們人都走了,你就叫醒我!」
夏初雪反手拉住了他,「小楓啊,你準備怎麼救他?」
分明之前已經听說了是沒有解藥的,是救不好的。可是為什麼忽然又說能救了?夏初雪知道,夏子楓怎麼看都不像是會撒謊的孩子,正是因此她才有些擔心,擔心他是不是要勉強自己。
「用內力將毒逼出來就行了!」夏子楓說的很輕松。
「你會不會有危險?」
夏初雪在武俠小說上看到過那種方法,好像很傷元氣的樣子。
再說如果真的很簡單的話,夏子楓不至于現在才說,所以一定是因為看得出自己太不想赫連祈風有事,所以才會勉強自己吧。
夏子楓卻搖了搖頭,「沒事,只要休息兩天就行了。你不用擔心!」
夏初雪知道一定不是他說的那麼輕松。可是她真的不能讓赫連祈風出事,她不希望自己往後一輩子都為這件事情耿耿于懷。
「謝謝你,小楓!」
夏子楓素來不喜歡這樣煽情的場面,不過這次他卻沒有轉身就走,或者裝作沒听見,而是拉著夏初雪的手,很認真的看著她,說︰「姐,你不用謝我,他救了你好幾次,我救他也是應該的,就當是幫你還這個人情,以後你就不用覺得欠他什麼。其實呢,過日子,是不可以計較誰欠誰的!」
夏初雪怔怔的望著他,「小楓,你,怎麼會這麼說?」
「怎麼了?我說的不對嗎?」夏子楓反問。
夏初雪笑著搖了搖頭,「不是,是覺得這話不該是出自你的口中。」
夏子楓不爽了挑了挑眉,「本來就不是我說的,是那個白痴說的!但是我覺得也沒錯!對了,還有,爹跟那個白痴都說了,祈王爺的為人他們都很欣賞。所以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些誤會。我想等他好了,你們應該好好談談。」
留下這段讓夏初雪若有所思的話,夏子楓轉身進去休息去了。
天黑了以後,在赫連雲歡的軟磨硬泡之下,赫連正天終于下了死命令,所有人都離開祈王府,明早再來探視。
皇後,赫連玉鳳,還有林安琪都很擔心,但是無奈赫連正天的命令,他們不能違背,所以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了。最後只留下了夏初雪跟赫連雲歡在門外守著,夏子楓在房間里,為赫連祈風用內力逼出體內的毒素。
望著天上的明月,夏初雪也沒有心思欣賞,只是不斷的嘆著氣。
「好了,你能別嘆氣了嗎?本王的耳朵都快起老繭了!小楓說了能救,就一定能救,別擔心了行不行?」赫連雲歡夸張的捂著耳朵。
夏初雪還是抱膝坐在地上,靠著牆,仰頭望著夜空,「可是我也擔心小楓啊,我擔心那孩子會因為我一定要救祈王爺而逞強,勉強自己!」
赫連雲歡也走過去,不顧形象的坐在她的身邊,學著她的樣子,仰頭望著夜空,「不會有事的。小楓的年紀雖然不大,但是,有一個好師傅,加上他自己也喜歡習武,所以功力教尋常習武之人高出很多。所以不出意外的話,休息幾天就會恢復的。到時候,你做些好吃的喂飽他就好了!」
听赫連雲歡這麼說,夏初雪也放心了不少。
雖然那兩個人到一起,總是赫連雲歡死纏爛打,然後夏子楓愛理不理,不過夏初雪還是看得出來,他們兩個的關系不錯。
「說起來,雲王爺認識小楓的師傅?是個怎樣的人?」夏初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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