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感情,夏初雪從來就不是主動的人,就像當初明明喜歡楚夜,可是卻總是裝作一副似是而非的樣子。在知道楚夜有女朋友之後,她更是從此將自己的那份感情埋到了心底的最深處,再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公諸于世。面對楚夜她都是這樣,何況是一個她根本還理不清楚感情赫連祈風。她更加不肯能,也不願意為了他去爭取什麼,何況對手還是一個心思縝密,心狠手辣的林安琪。
她所以她該做的應該想辦法擺月兌這種困境。
至少她真的不想惹到林安琪,總覺那個女人真的會為了赫連祈風什麼事情的干的出來,並且自己才是她報復的對象。
另一邊夏子楓坐在赫連正嵐的對面已經忍不住直大呵欠了。
他捏了捏自己的眉頭,不耐煩道︰「有話直說行嗎?」
從他過來開始,赫連正嵐就一直在這里閑話家常,什麼今年多大了,父母可好啊之類的沒營養的話題,夏子楓則是一如既往的坐著,什麼話也沒接,隨便他說什麼。
結果就這樣,赫連正嵐居然也能自說自話的說上了半天,連夏子楓這種素來面對任何情況都能做到不動如山的人都撐不下去了。
赫連正嵐呵呵的笑著,「夏公子,老夫與你父親是至交,也算的上是你叔叔,叫你一聲小楓,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夏子楓不耐煩的翻著白眼,「隨便你!」
赫連正嵐又呵呵的笑了起來,「小楓真是個爽快人,老夫很喜歡你的性子。這樣也好,老夫就實話實說了。那日你在大殿之上所使用的武功,經查證得出是出自江湖一邪教組織逍遙宮。而且也有人查處你就是前些日子在泰州境內殺害知府黃良宇凶手,包括你在江南劫走賑災財務的事情也已經被證實。皇上正要下旨將你捉拿查辦!」
夏子楓好似沒有听見他說話的嚴重性一樣,依然打著哈欠漫不經心的听著。
「小楓,你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嗎?如果皇上確定這些事情都是實情,只怕連你的家人都月兌不了關系啊。老夫與你父親是至交好友,怎麼能忍心見你遭此大難呢?小楓,我已經跟皇上求情了,只要你坦白的將逍遙宮的事情說出來,就可以將功折罪,皇上也會從輕發落了。小楓,你就把你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吧?那逍遙宮到底在什麼地方,宮主是個什麼樣的人?」
夏子楓見他不說話了,只是滿心期待的望著自己,他客氣的問道︰「說完了?」
然後他站了起來,「那我先走了!」
赫連正嵐連忙站了起來,三兩步追了上去,不死心的游說道︰「小楓,你不能只為自己考慮啊,你該為你的父母家人考慮。你這樣做會連累他們的。你就把你知道的事情,說出來,這樣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夏子楓回轉身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楮緊緊的盯著赫連正天,「榮王爺,我清楚的告訴你,我沒有殺人,江南賑災的款項我只是把它交給了需要的人。至于你說的什麼逍遙宮,我根本沒有听說過。還有,榮王爺真的沒有想起來家師是誰嗎?可是家師對您卻很熟悉,跟我說了很多關于你的事情。所以,你別在我跟前演戲了!太虛偽!」
丟下這番話,夏子楓頭也沒回的離開了。
留下的赫連正嵐,雙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臉上和藹可親的表情也瞬間被猙獰取代。他一拳重重的打在門框上,咒罵道︰「臭小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一定會讓你把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我一定要找到那個人,然後……」
「小楓小楓!」
赫連百花突然出來,讓赫連正嵐把後話全部咽了回去,又帶上了平時慈祥的笑意,樂呵呵的迎了上去。
「百花啊,你來找小楓嗎?小楓剛剛走了!」
赫連百花並沒有留意到赫連正嵐的異樣,只是滿心失望的朝屋子里看了看,撅著嘴道︰「怎麼這樣啊?又沒找到。爹啊,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赫連正嵐搖頭,「爹也不清楚!對了百花,爹在京城外的鄉下有個朋友,已經多年不見了,爹這次回來本該親自去拜訪的,可是爹這兩日事情太多,抽不開身。百花你明日代爹爹走一趟吧。幫爹爹送些禮物過去,也讓他看看你。小時候,他還抱過你,一直說這要認你做干女兒呢。」
「啊?明天?過幾天爹爹你自己事情忙完了再去不行嗎?我要找小楓陪我出去玩,今天沒逮到,明天我準備堵在他房前,一定能逮到他的。」赫連百花不樂意。
「百花,你就當幫爹爹一個忙好不好?爹爹的事情還不知道要忙到什麼時候呢?也許等忙完了,我們就要回泰州了。百花,爹爹疼不疼你?」
赫連百花委屈的嘟著嘴,她最怕這一招了。爹爹當然疼她,事事都順著她,就差沒把天上的月亮摘給她了。所以她無論如何也不能違心的說不疼的話來。
「好吧!不遠吧?我後天一定要回來逮小楓陪我的!」
「不遠,後天一定趕得及回來!」——
「小姐,小姐,你快起來!楓少爺說要走了!」
夏初雪睡的正香,結果被錦繡很不溫柔的給推醒了。
「你說什麼?小楓要走?」
夏初雪反應過來之後,人已經穿上衣服下床了。走到客廳的時候,正好遇到前來跟她道別的夏子楓。
「小楓啊,你怎麼忽然要走啊?之前也沒听你說過。」
「本來就要走啊。」
夏子楓說的簡單,不過夏初雪卻反應過來了。當初夏子楓原本就是路過,若不是給赫連祈風療傷,這會兒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可是多呆了這些天之後,夏初雪早習慣了這個迷迷糊糊的孩子跟自己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還以為他就一直這樣呆下去,忘記了他本來就是暫住的。
「可是,為什麼這麼突然?有急事?」夏初雪有些舍不得。
她一直對夏子楓就有一種很奇怪的感情,可能是因為夏子楓這個孩子很干淨,跟他在一起,你永遠不有擔心他會跟你耍什麼陰謀。
「也不算!反正已經晚了很長時間了。不過……」夏子楓頭一次說話這麼猶猶豫豫,吞吞吐吐。
「不過什麼?」夏初雪很奇怪。
夏子楓搖了搖頭,「沒什麼!姐,我走了。有空會過來看你。對了,赫連祈風這個人,我覺得還不錯。你自己好好考慮一下。」
夏初雪一愣,她一直都知道夏子楓是個很清明的人,好似什麼都逃不過他的眼楮。
只是這些日子,同在一個屋檐下,她也知道這孩子,大部分的時候都是迷迷糊糊的,好像隨時會睡著一樣。卻不知道,即使這樣,他居然還是能洞察她心中的不安。
夏初雪知道,他是關心她,是不想她因為別的事情錯過了赫連祈風。
她微笑的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不過小楓啊,我們是姐弟,你自己有什麼事情,也要幾個告訴姐姐好嗎?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可能不需要我幫什麼忙。不過心中有事說出來會舒服一點。我會是個稱職的听眾的!」
夏子楓清明的眼楮里閃過了一絲猶豫,不過終還是搖了搖頭,「我沒事,姐不用擔心!不過對榮親王這個人,你稍微留心一點吧,也讓祈王爺留心一點!」
在夏子楓說這番話的時候,夏初雪還有些莫名,因為就她看來,那個赫連正嵐還不錯,比赫連正天要好的多,而赫連祈風也是這麼說的。不止如此,就連赫連雲歡跟其他很多人,提到榮親王都是贊不絕口的。
不過她還沒有來得及細問,忽然一隊精銳的大內侍衛沖進了望星閣,將所有出口全部都封鎖了。
夏初雪奪門而出,來到院子里。
「怎麼回事?」
那為首的人向夏初雪拱手道︰「啟稟祈王妃,屬下等是奉皇上旨意,捉拿逍遙宮亂黨夏子楓!」
「你說什麼?什麼逍遙宮啊?」夏初雪一頭霧水,她拉著夏子楓,問︰「小楓,怎麼回事?他們說的是真的?」
夏子楓冷冷的掃了那些人一眼,最終視線落回了夏初雪的身上,「姐,你別擔心。」
說完他伸手點住了夏初雪穴道,然後將她交給了聞訊趕過來的錦繡和守護望星閣的侍衛,說了句,「退回屋子里,別出來!」然後徑自邁著步子走到了院子中間。
「小楓!」夏初雪能動,但是她知道夏子楓要做什麼,他要一個人跟那些大內高手動手。
夏初雪當然知道夏子楓的武功很好,可是可能是因為夏子楓自幼身體不好的原因,他若是受傷很難恢復。所以自從上次他用內力幫赫連祈風療傷之後,就一直沒有完全恢復。
現在面對著這麼多的大內侍衛,他想要全身而退怎麼可能呢?
「小楓啊,你沒做你就告訴他們,不要沖動啊!」夏初雪試圖扭轉一下局勢。
但是夏子楓卻並不接受,「姐,跟這種人講不清道理的!」
「夏子楓,你最好束手就擒,不止是這里,整個祈王府都被包圍了,你今天是插翅難逃。何況你身上有傷,我勸你還是不要做無謂的掙扎了!」那為首的人冷冷的說道。
剛剛踏進門赫連祈風正好將這句話听全了,當下在心頭閃過了昨日自己說過的話,他說夏子楓給自己療傷傷了元氣,當時只有榮親王跟赫連百花在場。今日這些便知道了,一定是跟赫連正嵐月兌不了干系了。
不過現在倒也不是糾結這種事情的時候,他悠悠的踱了進去,「張大人,這麼一大早,你就帶人來把本王的王府圍的水泄不通,連招呼都不跟本王打一聲,是不是太不把本王這個主人放在眼里了?」
赫連祈風說話的時候,面帶著淡淡的微笑,不過卻給所有人一種無法抗拒的威懾力。
果然,為首的張大人一改之前冷冷淡淡的倨傲的樣子,向赫連祈風拱手見禮,「下官參見祈王爺。下官是奉皇上的執意過來拿人,皇上因為听榮王爺說夏子楓的武功很高,若是有絲毫的打草驚蛇,只怕會讓他逃掉,所以下官才沒有來得及請示祈王爺!」
赫連祈風嘴角的笑意漸漸加深,「張大人的意思是,如果告訴了本王,小楓就是提前知道是嗎?那本王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認定了本王會通風報信給小楓呢?」
赫連祈風嘴角泛起的笑容雖然明顯卻漸冷,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那張大人連忙單膝跪下,「下官不敢!下官只是奉命行事,還請王爺贖罪!」
赫連祈風沒有馬上接話,而是穿過了人群,走到被點穴的夏初雪的身邊,解開了她的穴道,又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太擔心。這才轉過身來,笑道︰「張大人快快請起!張大人既然是奉父皇的旨意辦事,本王又怎能為難張大人呢?不過張大人是不是可以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與本王听听。小楓他到底做了什麼?」
那張大人站來起來,拱手道︰「回稟祈王爺,皇上下旨讓下官帶人前來捉拿的是江湖邪教逍遙宮的亂黨,而且榮王爺還說了,夏子楓不但是逍遙宮的人,而且還曾經在泰州跟江南都犯下了大案。所以皇上要將他捉拿回去治罪!」
赫連祈風點頭,「是嗎?那榮王爺是有真憑實據咯?」
張大人搖頭,「下官不清楚,下官只是奉旨辦事!」
「張大人,皇上可曾說過將小楓抓回去,要怎樣處置?」夏初雪上前一步,來到赫連祈風的身邊,向那張大人問道。
張大人看了一眼赫連祈風,面露難色。
「張大人,有什麼話就只說好了,本王不會為難你的!」
見赫連祈風防滑了,張大人便實話實說道︰「屬下听皇上跟榮王爺說,好像是要按罪處置,應該會殺頭!」
夏初雪腿一軟,差點沒站住。
好在赫連祈風一把攬住了她的腰,扶住了她,「雪兒,你不要緊吧?」
夏初雪搖了搖頭,「我沒事!」她甩了甩頭,讓自己暫時不要去想後果,轉而向張大人道︰「皇上難道調查都省略了嗎?小楓還沒有承認,為什麼下定論了呢?」
張大人搖頭,「屬下不知!但是榮王爺昨日跟皇上談到了深夜,想是提供了證據給皇上,皇上才會下旨的!」
「小楓,他說的是真的嗎?」夏初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信還是不信,要說赫連祈風平白無故殺人,她根本不相信。可是,想想他與榮親王見面之後的種種,她又不由的有些相信。
夏子楓素來是個我行我素的人,他不屑卻解釋自己沒有做過的事情。不過為了不讓夏初雪擔心,他還是說了,「我不知道什麼逍遙宮。人我也沒殺!賑災的財務確實是我劫走了。就這些!」
這就是夏子楓,沒做就是沒做,做了他也絕對不會否認。
夏初雪原本還猶豫不決,不過听到夏子楓的解釋之後,她立刻選擇了相信夏子楓。因為就她了解的夏子楓根本不屑撒謊。
「那那些銀子,哪離去了?」夏初雪試圖想要挽回他所犯下的錯。
「花了!」夏子楓回答言簡意賅。
這讓夏初雪犯難的。本來還想著把銀子給填補上,這樣也就不算什麼大事了。
可是夏子楓居然這麼爽快的告訴她,沒有了。
這可如何是好啊?
赫連祈風怎會看不出夏初雪的心思呢?
而赫連祈風也一直將夏子楓視作的親弟弟一樣看待,自然也一樣不希望他有任何意外。
但是今天這事若是處理不當,後果就嚴重了。
夏子楓說了,他不是逍遙宮的人,也沒有殺過人,只是劫持賑災財務,而那筆財務的去向,憑赫連祈風對夏子楓的了解,應該不會太壞。
如此一來的話,只要將真相呈現在赫連正天的面前,夏子楓的罪名根本就不大。若是赫連正天再顧念一下父子感情,君臣情分,說不定可以無罪釋放。
但是如果夏子楓今天什麼都不解釋,直接從這里傷人離去了,那單就抗旨不尊,他就逃不月兌死罪。
而且還有畏罪潛逃之嫌,這樣夏子楓也好,大將軍的全家也好,包括他赫連祈風也好,說不定都會受到牽連。
所以,夏子楓今天絕對不能離開。
「小楓,相信本王一次怎麼樣?」赫連祈風認真的看著夏子楓的眼楮,「跟他們進宮,本王陪你一起。你是無罪的,不需要逃,本王會幫你月兌罪的!」
夏子楓沒有說話,不過他的眼神已經告訴赫連祈風答案的。
無聊!夏初雪從夏子楓的眼楮里看到了這樣一層意思,夏初雪知道夏子楓原本就是個討厭去解釋的人。可是這一次不解釋不行啊。
「小楓,你就听王爺的話吧。我也陪你一起去。若是皇上不相信,一定要殺你,姐姐我也陪你一起。」夏初雪走到夏子楓跟前,拉過他的手,勸慰著。
夏子楓有些無奈,他討厭這些麻煩的事情,但是他也知道夏初雪的擔心。
終是無奈的點了點頭,「好吧!不過我要告訴你們,赫連正嵐的目標不是我,也不是你們!」
留下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夏子楓率先轉身走出了望星閣。看著他那白衣勝雪的背影,夏初雪有一種錯覺,那孩子好像離自己很遠很遠。
進宮之後,夏初雪才發現,要給夏子楓月兌罪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情。
因為榮親王居然有那麼多真憑實據,而且夏子楓在犯案以前從來不錯準備工作,所以很多人都曾經見過他。既然有那麼多目擊證人,要月兌罪談何容易。
最麻煩的是,夏子楓除了說自己沒做過之外,什麼都不解釋。
只是那樣單薄的言語,怎麼能讓赫連正天相信呢?
這邊夏初雪急的想殺人,那邊夏子楓卻連膝蓋都不彎一下,事不關己的站在一旁。
而赫連祈風只能無奈的搖頭了,遇到這樣一對姐弟,他是在劫難逃了。
他給赫連正天跪了下來,拱手道︰「父皇,兒臣以為這件事情還有很多疑點。榮王爺雖然有很多證據證明小楓那一夜去過知府府中,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親眼看到過他動手殺人,兒臣以為這中間可能還有別陰謀。而已兒臣懇請父皇給兒臣一個月的事情,兒臣一定會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若是到時候,還是沒有證據證明小楓他沒有做過那些事情,父皇您在殺他也不遲!」
「祈王爺,你說的也有道理。只是這夏子楓的武功太高,若是被他逃了,可就再難抓的到了!」赫連正嵐搶在赫連正天之前接話道。
「父皇,這一點兒臣也考慮過了。小楓他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若是住牢房只怕會吃不消。所以兒臣以為還是讓他住在兒臣的府上。兒臣會負責看著他,在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絕對不會讓他離開。若是兒臣沒能看的住他,讓他跑了,兒臣願意接受任何懲罰!」
夏初雪的心思原是全部放在夏子楓的身上,一定想著要怎樣幫他月兌身,也知道赫連祈風一定會幫忙,可是卻沒有想到他會幫到如此地步。他是認定了夏子楓定然不會逃走嗎?
赫連正天到底還是有些顧及與大將軍的君臣情分的,所以點下了頭,「好,那……」
「不必了!」
赫連正天的話還沒有說完,一把懶洋洋的聲音從殿外傳了進來。眾人聞聲望去,只見一個身著寶藍色長袍,身材挺拔修長,相貌堪比仙人的年輕男子,悠悠然的在眾目睽睽之下踱進了大殿之中——
六千字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