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鬼王有個約會 4︰替死鬼(三)

作者 ︰ 宿文亞

正在跳著腳四處尋覓男鬼身影的馮亞秋在看到孩子的父母悲痛欲絕的表情時,站住了。于是她不由自主地跟著救護車來到醫院。

那男孩的身體躺在急救室的病床上。

醫生已經表示要放棄搶救了,但是孩子的父親跪下來苦苦哀求,甚至叩頭,孩子的母親早已暈厥過去。死亡彌漫在病房里。飄落在身體與靈魂之間。

看著布袋中掙扎的靈魂,看看跪地哭泣的男人與昏迷的女人。她的淚水奪眶而出。她不要母親傷心難過,卻要看著別人承受喪子之痛,她搖了搖頭,做了一個決定。

她來到男孩的病床前,俯子,把布袋的口松開。

「世間最悲慘的莫過于白發人送黑發人,生活多美好啊,你要好活著,不要再讓父母難過了,好嗎?」她理解,她都懂,那日站在父親的靈堂前,她發過誓,會好好照顧母親,會把父親的那一份也一並活下去,可是如今她做不到了。

靈魂在男孩的嘴邊徘徊著,回不到身體里,那魂魄是懊悔是歉疚。

「我知道你在,你出來啊,救救他,我知道你可以,求求你,我不要找什麼替死鬼,我可以放棄還陽,只求你叫他活過來。」她執著,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對面前這個男孩如此執著。

「他已經死了,拿著那魂魄跟我去還陽。」男鬼如她所願,听到她的呼喚出現在面前,但是冷漠的語氣讓人感到疏離。

「這樣的魂魄我不要,這樣的機會我寧願沒踫到。」她跑到鬼王的身旁,拉起他冰冷的大手,聲聲哀求。

鬼王緊蹙的眉頭,始終沒有舒展開,他不理解,他以為人都是自私的,是貪婪的,為了自己可以毫無顧及的犧牲他人,可是眼前的女人卻是個特例。甩開女人似自己一般冰冷的柔荑,眸中是他人無法看不透的銀光。

走到男孩的身旁,以手捏住男孩的下顎。那靈魂迫不及待地奔回自己的身體,他一定是听懂了馮亞秋的勸告。奇跡就這樣發生了,男孩的生命線開始重新跳躍……

看著那跳動的生命線,鬼王靜靜的轉過身。這樣的選擇就要有代價,付出代價的不是自己,而是眼前那哀求著他叫做馮亞秋女子。

「我跟你回地府。」她知道她已經失去還陽的機會,剛剛那最好的機會又被她放走了,可是她不難過,她不後悔。

鬼王在前面走,她在後面跟著,那路似很長,人間的陽光那麼耀眼卻照不到地府,黑漆漆的路延伸著,好象沒有盡頭一般。

「你叫什麼?」馮亞秋不喜歡沉悶,如果是死亡,她希望那一刻她是笑著的,安詳的,平靜的。

他在前面走,好象沒有听到她的話一樣,沒有回頭,甚至沒有停下的意思。

「什麼才是痛苦的?離別嗎?死亡嗎?」她試圖與面前帶路的男人找到些許話題,她現在的心情很復雜,有些彷徨。

沉默的男人終于停下了腳步,回過頭,那銀眸如一灘死水沒有任何的波瀾。

「等待才是痛苦的。」世人都說輪回苦,可是等待才是最讓人與鬼飽受煎熬的。他也是其中之一,鬼們等待的是一次重生的機會,而他等待的是輪回三世的愛。一世又一世的等待,一世又一世的尋覓,何時才是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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