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情小言的網言。馮亞秋悻悻而回,倔強的她佯裝的一副笑臉。听的人也許無所謂,但是她的心還是會痛,似在倘血一般,愛在蔓延,如入骨的毒,通過血脈穿過心髒,五髒六腑都像被割開了一般。
大殿內慌亂的僕從再也阻攔不住焦急的憶淵,他大步沖了上來。
「姑娘,我就問你一句。夏昔這女人在哪?」憶淵對夏昔的執著,讓馮亞秋有些羨慕。一個男人可以為一個女人尋成這樣,是何等徹骨的愛。
「六道街的憶昔樓。她在那里。」這個男人應該是笨拙的,那樓的名字如此的明顯,有他的,有她的,他竟會不知情,夏昔姐也是一個苦女人。
「憶淵在此拜謝了!」轉身就要走,剛邁出幾步忽的停下腳步,想起了什麼,又折了回來,站在馮父與馮亞秋的面前「本尊本想鬼王為何掠我仙道之人,沒想到是為了讓你們父女重逢。莫非這是鬼王送給姑娘的賀禮不成?那本尊也不能小氣。」思索了片刻「馮家父女這幾日就在地府,正好好聚聚吧,直到中秋結束,馮父再返還仙道好了,這規矩嘛還是不可亂。」
「謝仙尊。」馮父一听,心中不免欣喜不已,上前想跪拜,卻被憶淵服起。
「這禮數就免了吧。畢竟您的女兒對本尊有恩。」憶淵豪爽一笑,這才飛身而去。該死的女人,總對自己講大道理,臨走還把自己的長戟給偷了去,這讓他這仙尊的顏面蕩然無存。沒想到他尋來尋去,那該死的女人居然藏在六道街。
如今日,那法器是自己的長戟,就不會被鬼王的法力壓得毫無招架之力了,待自己尋到夏昔,要回法器,再與鬼王一較高下。但是那招的法力確實奇強無比,難道真的是自己沒有法器在手的緣故嗎?憶淵不願多想,尋夏昔那女人要緊。
送走憶淵,大殿上的眾鬼僕也全數散去,空留下馮亞秋等人。
她的淚水早已模糊了視線,她以為八月十五那一天,她足以還了她虧欠絕冥的一切,包括那身軀包裹著自己,挨下的一切。沒想到自己錯了,錯的離譜了。
本以為父親是絕冥招來的鬼魂,卻沒有想到父親是仙道的仙家,絕冥竟為了自己去仙道掠人。一來一去,她到底虧欠了他多少,怎麼還?
「亞秋?閨女!」馮父看著清淚滿臉的女兒,無言的搖了搖頭。「你若沒有與魔尊私定終身,為什麼不與他說明呢?感情是你情我願之事,沒有人會計較其中的得失。」
「爸……」馮亞秋低低的叫了一聲,停了一下,哽咽地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有情,他不願,我寧願放手,他對我的好是因為我的付出,他覺得虧欠,想要償還罷了。可是今天這一次,我卻虧欠了他太多太多,我該怎麼還啊?!」
馮亞秋再也忍不住了。她本想不哭的,但是淚水卻是止不住的落下,如不了她的意,控制不住,停歇不下來。
馮父懷中抱著女兒,輕拍撫著女兒顫抖的背。
「閨女,一個女人一生中注定有三個男人會愛她、呵護她,有時候不是三個,而是兩個!不是每個男人都可以將一個女人護在自己的身下,替她擋風遮雨的懂嗎?」
馮父摟著懷中的馮亞秋哭泣的往出走,地府的風驟起,嗚嗚作響。馮父以大袍遮蓋在女兒的身上,皺起眉不悅道︰「起風了,這地府的風依舊這麼涼!」
泣不成聲的馮亞秋窩在父親溫暖的懷抱中,听見那句話,身體微微一怔,淚水更加洶涌了……那三個男人里一個就是父親。這個男人會永遠的愛自己,守護自己,無論風雨都可以替自己遮擋,不需要理由,不需要緣由就可以撐起臂膀!那另外的兩個或是一個呢?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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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冥坐在寢宮的床頭,手中是紅色的綢布,包的是那只從六道街用二十個金幣買來的玉簪,那只馮亞秋把玩了許久的玉簪。
那天,他進了那家店鋪,余光一直在小女人身上徘徊著。帶著半面具,遮住他妖嬈的美顏,是那麼的不醒目,身上的冷漠與那繁鬧是那麼的格格不入,就如同這只玉簪一樣,簡單到單一,不被人喜歡,丟棄在角落里。
他見她把玩了一陣後還是選了那只珠釵,他有錢也想買一只奢華的釵送給她,可是當他看見那只玉簪躺在桌上的時候,他心一橫,丟了二十個金幣,將它淘了回來。也許是因為它與自己太像的關系。只是它碧翠無暇,而自己卻是殘破不堪。
這樣的小物件,不值錢,掌櫃的只給了一片綢布將它包裹起來,遞給絕冥,而那些釵,注定是要配送錦盒的,而它連躺在錦盒里權利都被剝奪了。
打開那綢布,玉簪就躺在里面,絕冥將它捏進手中,舉到眼前,細細的看了半天。
「你應該很貴吧,可是卻太普通了,我沒有錦盒,更無法把你送出手,所以……」喃喃自語,他將它放回綢布上,細細的包裹起來,再次塞進自己床上的錦被下面。
絕冥站起身,自己與寂寥比,除了這張傾國的容顏,還有什麼能比得起,比得上。自己居然開始嫉妒起來了。從那一個吻開始,就開始失魂落魄一般,只是自己一直抗拒著,直到現在,那小女人已經堂而皇之的住進了自己的心中,趕都趕不走了。真是天大的笑話,自己為了她可以放棄千年來的尋覓。為了她可以放棄一切,千年的苦苦尋覓,苦苦等待。
只是說不出口,他的愛,太簡單,他的身份,無法讓人接受,他說不出口,他只能默默的付出,傾盡一切的默默付出。
也許對她的感情,早在很久以前第一次相見,他鬼使神差的救了她的那一天已經播下了種,如今發了芽,只是卻不能成長注定夭折。
「如果你幸福,那就好。只要你喜歡我,就夠了,曾經的喜歡就夠了,那足夠我絕冥記憶永生永世了!」這愛無悔。絕冥的感情一直都是這樣,默默的讓人察覺不到,讓人感覺不出,他不會說,不敢說,他怕被拒絕,他怕痛,怕受傷,不敢再去踫觸,撕扯!
世間最悲哀的不是明明相愛卻不能在一起,而是當你愛我的時候,我不愛你,當我愛上你的時候,你卻已經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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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女,今天做的什麼好香啊!」馮父跨進門,坐在桌旁,看著女兒將各種菜色端上桌。
「爸,嘗嘗看,這是女兒做的魚!」馮亞秋把一條大魚端上桌,這是小水鬼送上來的,馮亞秋今日把小水鬼也叫了來,一起用餐。
今天是中秋節的前一天。
「我閨女的手藝是老爸親傳的,一定沒問題。」看著女兒臉上強擠出來的笑容,馮父的心理很是難受。「亞秋,明天中秋節,我得回陽間與你母親一起過,無法相見,這時候總會給我送禮和錢,我得去取。」馮父沒有再說下去,這個時候陪在女兒身邊的人不應該是自己,應該是那個人!所以馮父故意做了這樣的安排。
希望這個笨女兒能明白自己與眾人的良苦用心。歆玉等人以眼神互相打著暗號。紛紛點了點,他們都安排好了,就等著中秋節那一天了。只是誰也不知道中秋節那一天,馮亞秋的心中另有打算。
「恩,爸,你去吧。今年我可沒法去給您送禮和錢了,收到了,回來分我們家寶貝點!」馮亞秋接茬道,以手模了模小水鬼的額頭。
抱起小水鬼坐在椅子上,分著菜,給這個添一些,給那個夾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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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墨自筆尖落在白紙上暈黑了一片。
「鬼王……」殘殤在一旁看到,喊了一聲。
絕冥這才回過神來,將筆斜置在硯台上,自敞開的殿門遙望著那白紙一般的天幕。每年中秋都是孤單一人,別人的團圓之日,在自己而言是最苦的,那今年呢?她會給自己一個驚喜,是不是該有所期盼,但是她已經放棄了不是嗎?中秋節現在還算個好日子嗎?
「殘殤,你有親人嗎?」殘殤跟隨自己有千年之久,每年的節日,他與誰過的,自己卻不知。因為每年的節日絕冥都會把自己禁錮在寢宮內,一待就是一整天,不遇任何人相見。
「沒有,千年了,親人都輪回幾世了。」殘殤也是一個苦命之人,千年的追隨,親人早以輪回幾世再也辨認不出,就算他記得又能如何,孟婆湯可以讓世人忘記一世又一世,誰也逃不過。
「你當初為什麼選擇不喝?」絕冥從來不愛問他人理由,今日不知怎了。
「鬼王!殘殤不願再入凡世,無愛,無戀,無親,無顧,挺好!」殘殤答道。
絕冥沒有再問下去,他知道這地府中的鬼,誰人無愛,無戀,無親,無顧。越是這樣說,心中存的東西越多,那愛越深,那戀越濃,那親越近心,那顧慮也越多。
「鬼王,明日,我得去主廚那里,我們商量好要一起聚聚……」殘殤找借口準備閃人。雖然往年的這個時間確實都是在那邊一起度過的,但是今年卻是不同。
「去吧!」收回視線,重新落在桌案之上。置起筆,換了張紙,記錄起這幾日的公務來。
最後的驚喜嗎?是怎麼樣的驚喜呢?絕冥不知該以何樣的心情去接受這份馮亞秋送給自己的最後的驚喜,喜悅嗎?亦或是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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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節的一早,馮亞秋屋中的所有人都如同蒸發了一般。馮亞秋一臉疑惑,尋了半天,依舊看不到半個人影。
沒有時間尋人了,她今日還有很多的事。奔到廚房的時候,發現桌上放著格式各樣的食材,只是依舊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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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要知道咱們合伙算計她,會不會找咱們報復啊!」歆玉縮在角落里,看著廚房里的小人兒好奇的張望了片刻,便開始忙碌的身影。
「老爺叫咱們這麼做的,不要怕!老爺說小姐那邊頂的住。」琉璃探出半個腦袋也巴望著廚房的方向。
「怕就怕亞秋小姐不是個事,鬼王那我們擔待不起啊!」主廚一早就被這琉璃和歆玉拖拽出廚房。此刻正縮在兩人身後。
「鬼王那我早就應付好了!」殘殤拍著胸脯保證道。「只會覺得是亞秋小姐的事,不會懷疑到我們的頭上。放心吧!」
小水鬼不理說話的眾人,提著竹簍,自角落走出,向廚房走去。他不忍見馮亞秋一人忙碌,想去幫忙打下手,而且手中的魚也想一起交上去。
「回來啊,小鬼!」歆玉壓低聲音使勁的喊著,卻依舊攔不住小水鬼向前的腳步。「我們也去幫忙吧。小姐一個人得忙到什麼時候?」看著又是切菜,又是撈菜過水的馮亞秋,歆玉心疼道。
大伙猶豫了片刻,一起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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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亞秋撈菜過水,空落落的廚房中,只有菜在水中發出的聲。忙碌中,額上沁出了薄汗,以袖口擦了擦。眼一紅,淚水奪眶而下。
看著鍋中的菜在水中翻滾。她思緒飄得有些遠,大殿之事剛過的那天晚上,秦鳳瑤來找過自己,說是來還盤子的,但是馮亞秋卻知道這是一個借口。
「我可以幫你,中秋節那一天,我願意去陪他,讓他高興一天。」秦鳳瑤停了停「我想了想,我並沒有放棄報復,只因為如你所說他不是完顏恆炎!」說完秦鳳瑤將盤子放到一旁的石階上便走了。
馮亞秋錯愕的立在那里,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最後一次了,那一天是自己最後一次陪絕冥,原來老天連這樣的機會不給自己。不過這樣也好,可以讓自己狠下這顆彷徨不定的心。斷了那不該有的念想,也好。
喜歡過就夠了,自己不是顏凝愛,憑什麼去希冀絕冥的愛,憑什麼?只有弱者才會信命,她馮亞秋不是弱者,可是這一次她卻被命運打敗了,再也站不起來了。
「小姐,你怎麼又哭了?」歆玉剛進廚房就看見馮亞秋臉上流下的兩行清淚。以為自己做的這些事惹到了亞秋的傷心事,趕緊跑了上去,將亞秋手中的炒勺接了過來。
小水鬼將竹簍塞進亞秋的手中,拉住她,將她拽得蹲。用帶著魚腥的小手去幫亞秋擦拭眼淚。
「小姐,我們來幫忙了,您別哭了!您這哭的我們都心慌了!」琉璃不知所措的也趕緊上前說道。
「恩!」馮亞秋抱起小水鬼,用手抹去臉上的淚水,望著眾人「謝謝了!」她除了說謝謝還能說什麼?她明白他們的良苦用心。她知道一切都是父親的主意,可是她知道這一次過後,她再也沒有理由留在絕冥的身邊怎麼會不難過的哭泣。而老天連這唯一的一次幸福的機會都要剝削走一半。
該怪嗎?該怨嗎?是自己去找的秦鳳瑤,求的對方,怪不得別人,也怨不了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