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何以堪 第一卷 雖死猶生 第一章 意外?

作者 ︰ 涼荷微露

臨近下班時間,又是周末,寫字樓里早就彌漫著一股解放的雀躍,凌姍姍也和其他同事一樣,邊看手表邊整理辦公桌上的物品,為下班做準備。

「嘀嘀嘀!」桌上的手機閃著七彩燈,提示主人收到新短信,白皙的小手拿起手機,利落的翻開蓋子,不由甜蜜一笑,手機上顯示著熟悉的名字和號碼,是她的男友,林淳。

摁下取讀鍵,屏幕上彈出短信的內容︰寶寶,今晚九點,華大A自習樓頂見,愛你!

寶寶是林淳對凌姍姍的愛稱。

凌姍姍和林淳是在七年前通過網絡游戲相識,當時他們還只是高三的學生,沒想到因為游戲中的偶然結識,兩人陷入了不可自拔的網戀中,更是瞞過雙方父母,相約黑色七月後在華大相聚,而A自習樓便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光陰似水,不知不覺已經七年過去了,兩人從網絡走到現實,又從大學走到畢業,克服種種困難,終于即將把這場長達七年的愛情馬拉松跑到終點,再過幾天就是他們結婚的日子。

凌姍姍習慣性刪掉短信,並未往別處多想,只當是男友想在婚前重溫往日的情懷,一向喜歡浪漫的林淳確實在生活中給了她不少驚喜和浪漫。

那麼,今晚又會是什麼?她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翹,心里不禁騰起一絲期待。

下班正點,凌姍姍和同事一起有說有笑的離開辦公室,相爭擠入比平時還要狹窄的電梯,出了裝修豪華的寫字樓,腳步變得十分輕快,兩人在已經坐了三五個人的候車亭里站著,偶爾聊上一兩句,等公車進站才互相道別,乘上各自回家的線路。

凌姍姍不是海市人,不過成績優秀的她和林淳畢業後雙雙爭取留在了海市,盡管不在同一家公司,但兩人都擁有一份不錯的工作,她是律師,林淳是人事部經理。

孝順的她在海市站穩後就將父母接到身邊,並且以二老的名義買下一套小房子,雖然才兩室一廳,但勝在地段不錯,偏向市中心。向來支持女友的林淳不但不反對,還時常往凌家跑,對未來的岳父岳母也是盡心盡力,讓二老贊不絕口。

照例回到家,屋子里已經飄著濃郁的飯菜香,饞得凌姍姍一換好衣服就朝廚房里鑽。

「哇!糖醋排骨,紅燒小黃魚,三色雞絲,玉米排骨湯…媽,今天什麼日子,燒這麼多菜?」看著盛在盤子里的佳肴,她口水直流。

「不是說林淳今天過來吃飯嗎?」。凌媽媽從瓷罐里舀出一小勺濃湯,試了試口感,感覺味道適中才滿意的蓋上調味盒。

「啊?」凌姍姍一愣,頓時拍了拍前額,「我忘記打電話和你說了,他今天加班,不過來吃飯。」

「你這孩子,怎麼不早說!」凌媽媽關小爐火,掃過擺了一桌子的菜,目露可惜,不禁抱怨道。

「我這不是忙嘛。」暗自吐了吐舌頭,看來害媽媽白忙活一下午,她心中有些過意不去。

「算了算了,就當給你們父女倆加餐吧。」凌媽媽也不是小氣的人,只是林淳這段時間忙,已經好久沒來家里吃過飯,原本前幾天說好今天過來,既然臨時有事來不了,那就算了。

「還是老媽最好!」凌姍姍邊說邊趁凌媽媽不注意,偷偷夾起一塊糖醋排骨往嘴里塞,卻被燙的齜牙咧嘴連連呼氣。

「瞧你,這麼大的人還偷吃,趕明兒嫁到別人家也這樣,遲早被婆婆趕出來!」看見女兒被燙的滑稽樣,凌媽媽不由又氣又好笑。

「誰叫老媽燒的菜好吃,我這不是饞嘛!」好不容易把嘴里的排骨啃完,墨玉般的眼楮又滴溜溜的朝其他盤子瞄去。

凌媽媽見狀,忙推著她往外走,故作生氣的說︰「趕緊去洗手,一會就吃飯。」

「哦!」見凌媽媽把廚房的門關上,凌姍姍只好聳聳肩,去浴室把手洗干淨,出來後轉身朝正坐在沙發翹起二郎腿,晃著腦門看報紙的凌爸爸黏去。

凌媽媽擺好碗筷,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吃晚飯。

晚飯過後,凌姍姍陪著父母出門在小區里散幾圈步,順便和七大姑八大姨之類的鄰居聊上幾句,直到天色漸暗才回到家中。

稍作休息後,打扮一番準備出門赴約,二老不用想也知道她去干嘛,因此沒多問,只是叮囑幾句注意安全,早點回來之類的話。

海市是座極其繁華的都市,此時褪去白天的喧嘩,一切都隨著夜幕降臨,沉澱出些許難得的寧靜,不過有些地段依舊燈紅酒綠,人聲熙攘,凌姍姍眯起眼,望了望遠處有些模糊卻晃眼的燈光,長長的吁出口氣。

雖然在這座充滿的都市里生活了七年,但她骨子里還是個比較喜歡安靜的人,那些紙醉金迷的地方一直被她抗拒,除非迫不得已,從來不會主動踏及。

林淳時常笑話她像個鄉巴佬,她雖然生氣,卻也無可奈何,似乎以生俱來就非常討厭那樣的氛圍。

由于是暑假,學生並不多,凌姍姍漫步在熟悉的校園中,路旁的落葉隨著夜風沿著校道時斷時續地滾動,路燈灑下橘黃色的柔光,引來不少蛾子飛舞,自習樓里亮著零星的燈光,看來還是有個別勤奮的學生在教室里學習。

登上頂樓,視線豁然開朗,整座華大盡收眼底,甚至連遠處燈火輝煌的夜景都歷歷在目,這座A自習樓可是華大最高的建築,一共有十層,同時是華大的標志之一,當初也是為了好辨認,凌姍姍和林淳才把第一次見面的地點定在這里。

看了看手上的夜光表,還差十五分鐘就到九點了,頂樓上空空蕩蕩,雖然四個角落都有亮著燈,但是樓口處還是顯得有些昏暗,此時就只有她一個人,雙手扶在欄桿上,吹著涼風看夜景。

或許是出于禮貌,不願意讓對方等待,無論是見客戶還是約會她都習慣早到。

將被夜風吹得有些凌亂的發絲勾到耳後,掏出手機,給林淳撥過去,結果手機里傳來話務員甜美的聲音︰「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候在撥。」

她不由一怔,關機?

恐怕是那家伙又粗心大意忘記充電了吧!無奈的搖搖頭,不管她說多少次,林淳這個壞毛病總是改不過來,每次挨罵那幾天肯定老老實實,過後又故態萌發。算了,至少他從來沒遲到過,她把手機放回包里,又瞥了眼手表,八點五十。

凌姍姍繼續靠在欄桿上看夜景,果然,不一會兒身後就傳來一陣腳步聲,她微微一笑,裝作沒听見,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想看看林淳能弄出什麼花樣來。

「噠,噠,噠……」

腳步聲不緊不慢,緩緩朝凌姍姍走來,似乎門口到欄桿之間這段小小的距離在來人腳下無限延長,過了好一會兒還沒听見男友出聲的凌姍姍心中感到奇怪,正準備回過頭,笑著喊道︰「林…」

突然,身後傳來一股巨大的推力,原本就靠在欄桿上的凌姍姍腳下一虛,整個人斜著倒出欄桿外,燦爛的笑容頓時凝在臉上,眼底浮現出深深的錯愕,口中吐出還未來得及喊完的名字︰「…淳。」

她只覺得頂樓似乎離自己越來越遠,隱在黑暗中的人影看不清容貌,只認得出模糊卻非常熟悉的輪廓,耳邊響著呼呼的風聲,就像坐過山車時一樣,心髒似乎要從胸前蹦出,呼吸異常壓抑,她張大嘴巴,卻發不出一絲聲響。

不敢置信的疑惑和痛苦像一把銳利的尖刀,狠狠的戳在她心頭,痛側心扉,難以自抑。

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那個熟悉的輪廓在眼前不斷放大,她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深愛的男友竟然會這樣對待她!

不,不會的!凌姍姍在心底撕心吶喊,淚水卻潸然落下。

縱使她心里閃過百般念頭,千般痛苦,也只是短短一瞬間。

「咚」的一聲鈍響,撕裂般的疼痛從體內迸出,她似乎能听見自己骨頭一寸一寸碎裂的聲音,猩紅的液體濺入她睜得渾圓的雙眼,再從眼角泌出,滑過破碎扭曲的臉龐,猶如血淚。

凌姍姍的瞳孔逐漸失去焦距,耳邊隱隱約約傳來女生的尖叫,還有凌亂的腳步聲,突然,一切猶如播放到終點的錄影帶,戛然而止。

悠悠的,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道清脆的嗓音傳入凌姍姍的耳中。

「歡迎您來到幻仙大陸,現在進行神識掃描,請稍候…」

凌姍姍無神的眼眸漸漸恢復焦距,她稍微動了動指尖,原本撕心裂肺的痛楚好像幻覺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怎麼會那麼亮?難道我到了天堂?她陡然坐起身,有些茫然的環顧四周,一座仙霧繚繞的瓊樓玉宇頓時映入眼簾。

這是哪里?她不是死了嗎?明明從十樓上掉下來,怎麼會在這?凌姍姍不禁低下頭審視自己,發現自己並沒有四分五裂,摔成爛泥,四肢健在,身體依舊完好如初。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抬起頭,一臉驚愕。

「神識掃描已確認,請問是否創建人物?」

「什麼?」她轉過頭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身旁出現一名身穿羽裳,頭戴步搖的女子,面容瑰麗秀美,身姿婀娜,仿佛從古畫中走出一般,楚楚動人。

「請問是否創建人物?」仿佛回答凌姍姍的疑問一樣,女子又笑著問了一遍。

「這,這是哪?」凌姍姍有些手足無措,急忙站了起來。

「這里是幻仙大陸。」

幻仙大陸?那不正是這幾年傳的沸沸揚揚的革命性游戲嗎?據說摒棄了傳統的人機分隔,改用最先進的全息模式,喜歡網游的她和林淳一直對這款游戲多有關注,可是一年以後才會公測啊!怎麼她會出現在游戲里?

既然能進入游戲,那麼…她腦中靈光一閃,急忙開口說︰「我要退出。」

「很抱歉,您還沒有創建游戲人物,不能退出界面進入游戲。」

「我是要退出游戲!」

「很抱歉,您還沒有創建游戲人物,不能退出界面進入游戲。」

……

再三詢問得到的回答都是千篇一律,難道她真的被困在游戲里,再也出不去了?

「請問是否創建人物?」

睜大眼楮仔細找了半天都沒找到半個有關按鍵的凌珊珊終于死心的應了句︰「是。」

既然在這里無法退出,那只能進入游戲再看看有什麼出路了。

「請選擇人物職業。」

原本空曠大殿內閃現出八道人影,沒有心思仔細觀看,只憑著第一眼感覺指向中間穿著白色廣袖流仙裙,手握散發著淡金色瑩光長劍的女子,其他七道身影頓時散去,僅剩那名女子站在原地。

「您選擇的職業是千機,請為您的人物命名。」

女子話聲剛落,一些屬于千機的基本資料便浮現在眼前,她略略看過,原來千機就是往常游戲中的法師,對于一向擅長玩法系職業的凌姍姍來說,算是得心應手。

「煢煢。」鬼使神差的選擇了一直來使用的游戲名字,心中浮出一個念頭,說不定在幻仙大陸里能踫到林淳,到時候…她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下意識咬住嘴唇,縴細的五指緊握成拳。

「人物容貌可以上下調節百分之二十,請問是否調節容貌?」

由于是全息游戲,游戲人物的樣貌和現實完全一模一樣,但是系統十分人性化的做了模糊處理和細微的改動,並且由玩家來決定上下波動的調節,除此之外,在游戲中玩家還可以買到各種隱藏容貌的道具。

「下調百分之二十。」

原本清秀的容貌頓時少了幾分光彩,變得平淡無奇,似乎丟在人群中一轉眼就找不出來。

「請選擇陣營︰人界,幽冥界。」

「人界。」想也沒想就選擇了人界,對于陰森森的幽冥界,一向膽子不大的她是有多遠跑多遠。

「人物創建成功,即將進入幻仙大陸,祝您游戲愉快!」

由于低頭沉思,她並沒有發現眼前的女子看著逐漸變透明的自己,嘴角突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只覺得一陣恍惚,再次睜開眼,已經換了個情景,只見眼前綠葉隨風擺動,沙沙作響,聲音十分悅耳;抬起頭,透過葉間隙能窺到蔚藍的天空和潔白的雲朵,還有粗大的樹枝互相纏繞;低下頭,數米低的地上青草簇簇,還綴著五彩繽紛的野花,剎是美麗。

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凌姍姍僵硬的站直身體,閉上眼,用力咽了下口水,良久才緩緩抬起顫抖的雙手。

深吸一口氣,她猛地睜開眼,仔細一看,頓時「嗷」的一聲,兩眼向上一翻,險些昏厥過去。

老天爺,不帶這麼玩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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