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件首飾,不多不少,在場的每個人都有。
「米婭和蘭迪的呢?」漢娜夫人有些不舒服了,目光不善的落在安格身上,狀似隨意的問道。她就是看不慣安格得意行不行?雖然她很喜歡那條魔晶項鏈,但別以為這樣就能討好
連寧臨風和殷若雪這兩個外人都有,米婭和蘭迪可是她同父異母的兄長姐姐,她卻完全沒有想到他們,分明就是沒把他們當自家人嗎?
怨怪的目光看向伯德,見對方蹙著眉頭,心里一陣竊喜。這下總該看清安格的真面目了吧?伯德拿她如珠如寶的疼著,可人家可沒把你的兒女當親人
氣氛頓時有些古怪,寧臨風和殷若雪端坐不動如山,他們兩個可是從六大古族出來的。雖說家族中禁止內耗,但明爭暗斗卻少不了。殷若雪畢竟是女子,因為身體的關系,怎麼也牽扯不到她那里,就算偶爾有,也乖覺的避開了,只有耳濡目染听了些。寧臨風卻不同,他在于殷若雪成婚之前,可沒少被他那些叔叔嬸嬸堂兄堂弟們下過絆子
這為老不尊的見多了,可還沒見過長輩自己開口為小輩討要東西的況且那飽含濃濃嘲諷的語調,讓人怎麼听怎麼不舒服,真以為別人听不出來她的挑撥離間小肚雞腸?這些高貴的貴夫人們,一個個肚月復里都藏了些什麼?
室內頓時一片靜寂,齊刷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仿佛她是個什麼怪物一般。漢娜夫人被眾人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忍不住咕噥︰「都看著我做什麼,難道我說錯了嗎?」。
「漢娜,你就不能少說兩句?」伯德皺眉,眼看著家里境況好了起來,她就不能好好過她的日子?才覺得她安分了幾天,這就忍不住跳出來了?安格到底哪里找她惹她了,沒事都躲著走了,還不夠?
漢娜夫人莫名其妙,她這才說了幾句話句話,怎麼就要她少說兩句?她說什麼了她?
「母親,我昨天才跟妹妹說起的,時間緊,忘了蘭迪和米婭的也不要緊。」庫爾暗暗叫苦,這叫什麼事兒?安格也是的,私底下偷偷的送了不就完事了,非要把所有人都叫來,給了母親發作的由頭——他知道漢娜夫人是無理取鬧,可那是他親媽,他總得護著些不是?轉頭對安格偷偷眨了眨眼,眼底泛著一絲乞求︰「妹妹,二哥和姐姐的不著急,你慢慢做就好。」
「好。」安格笑了笑,漢娜夫人意外發難她是沒料到,手中兩個和庫爾的一模一樣的玉盒不著痕跡的收了回去——里面同樣放著兩枚對戒,只是顏色不同。庫爾年紀最長,過不了多久只怕就要完婚,她這時交給他也不算唐突,米婭和蘭迪還早,本來打算讓漢娜夫人先收著的,看著樣子,人家也未必領情。
兒子開了口,漢娜夫人也無話可說,只得作罷。
安格把竹盒遞給眾人,漢娜夫人沒接,她也就是笑一笑,放在了桌上。殷若雪拉著寧臨風先離開了正廳,這氣氛讓她覺得壓抑。這些年身體好了,琢磨起以前的一些事兒,越發覺得自己幸運,也更憐惜安格。
「改明兒我們也該給她送點禮物,」離得遠了些,寧臨風一手攔著殷若雪,一手摩挲著竹盒感慨道︰「總是拿她一個孩子的,總覺得臉上燒得慌。」
「咱們欠她的還不清。」殷若雪白了他一眼,意有所指。
是啊,救命之恩且不提,這傳道授業總是沒錯的。自從知道了修真是怎麼回事,聯想到族中大長老都比不上自己,寧臨風就有種再世為人的錯覺。
寧臨風莞爾一笑,颯然道︰「師傅有事弟子服其勞,別看她年紀小,可是咱們的長輩。」
想著那小小年紀的「長輩」,殷若雪不禁噗嗤一笑。要他們真拿安格當師父看,總覺得有些不自在,話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那安格不就成他們的「母親」了?但時間長了,倒覺得理該如此。所謂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達者為師——安格比他們懂得多,是他們的前輩、恩師,這一點,他們不會忘記。
兩夫妻說著話漸漸走遠,僕人們這才松了口氣探頭探腦的冒出來。寧家的這兩位貴客一住好些年,面貌卻越來越年輕,生生演了一出大變活人的戲碼,他們只是普通人,不知原委,只覺得這兩人不是神靈就是妖孽——不管是哪一種,他們可都惹不起。
只在背後偷偷打量著,眼底卻不由冒出了艷羨之色。男僕們羨慕寧臨風有如此溫柔的如花美眷,女僕們羨慕殷若雪有情深意重的好丈夫,一個個心里雖然打著鼓,卻掩不住向往之情。
正廳里,伯德並不掩飾臉上的失望之情,站起身,取過了桌上剩下的竹盒,遞給安格︰「這個你收回去,以後留著送人也好,你漢娜媽媽不需要。」
安格點了點頭,不覺得有多為難。送漢娜夫人東西是看在兄姐的面子上,既然她心存不滿,送了也是白送,回收了也好,寧家的九長老她還是挺喜歡的,下回寧無塵來的時候,剛好讓他帶回去——當然,上頭的魔晶得換成綠寶石。寧家是什麼樣的人家啊,哪里看的上木系四階魔晶?省得人家說她小氣不是?
也沒轉頭看漢娜夫人什麼反應,眉眼彎了彎,招呼了一聲清戈,兩人並肩走了。對于清戈,伯德男爵是無力了,他只當自己多了個兒子,又或者是半子?要說他和庫爾父子倆想法道是一致,清戈除了冷了點,真沒什麼不好的,看他對安格那樣,幾年都不變。不管她說什麼他都只有一個好字,她哪天想出去玩了一聲不吭的陪著——想要再找出一個這樣的來?難最最難得的,就是不耐煩和人說話的安格竟然老是愛逗著他開口
這是天生的一對吧?
不得不說,伯德男爵實在是想多了。清戈跟著安格,是因為無處可去——當然,他大可以離開,身為龍族,天大地大,哪兒不行?但是他不想,他覺得現在挺好,傳承記憶中的龍族生活太懶散了。不是餓了去禍害生物順便尋尋寶就是一通昏天暗地的長睡,他覺得自己好像不可能那樣子生活,現在真的這樣挺好。而安格喜歡逗清戈,那就更是誤會大了,她只是覺得沒事成天傳音入密很無聊,偏偏清戈很喜歡而已。
清戈看了一眼屬于自己的那個竹盒,收進了龍珠空間里——安格說了,喜歡的東西當然要放在最安全的地方,龍珠空間不就是他最好的儲物櫃?就是地方有點太大,每次找個東西總是很費勁——首飾這種東西,哪怕是男款的,清戈也不會帶。不過他看著亮晶晶的東西就喜歡,更別說安格給他做的是最好的。
別人看不出,那是他們眼拙。龍族天生對寶物敏感,他手上那個竹盒里的項鏈,看似和寧臨風的差不多,但他看一眼就知道,那是好東西,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能不好麼?安格看著清戈的動作有一絲牙疼,那哪兒是項鏈那就是她的命別人的也就算了,「普通」的礦材就能糊弄過去,可清戈行嗎?材質稍微差一點他勾一勾手指就能扯斷了為了這條項鏈,安格可算是把天心戒指給翻了個底朝天,好不容易找到合適的,還是貴的要死的秘銀金鐵。要是煉金術師們知道她如此敗家,將一整塊秘銀精鐵熔了做成了項鏈,肯定會氣的吐血那是秘銀精鐵啊,尋常人想弄點秘銀都難,她竟然用秘銀精鐵來做項鏈
庫爾打量著父母的臉色,模了模鼻子,跟他們說了一聲,也走了。為人子女,父母吵架,難道還要圍觀麼?雖然打從心里他不希望如此,但是這個僵局,總要有人來打破。
僕人們被伯德男爵趕了出去,漢娜夫人難看的臉色立時鮮活了起來,怒氣沖天,怨氣也沖天︰「伯德,你什麼意思?憑什麼把我的東西給別人?」
「那是安格的東西。」伯德男爵一臉嘲諷,沒外人了他就不用給她留面子了︰「你倒是好意思說的順口,既然看不上她,就少拿她的東西」
真當他不知道啊?這些年安格弄出來的東西她沒少拿出去送人做人情——她倒是在貴夫人中混了個大方的好名聲,卻不知道人家都在背後罵她傻X家里是不稀罕這點玩意,可人家不知道啊還當她多敗家呢連帶的他都收獲了許多同情的眼神
「我……」漢娜夫人噎住了,有點臉紅。伯德說的沒錯,可安格不是說那是給她的東西。既然給了,又憑什麼收回去?心里有些懊惱,早知道就不多嘴了,安格能給她做,還能少了蘭迪和米婭的,膈應來膈應去,最後吃虧的卻還是自己?一甩手,恨恨的道︰「既然不想送,就別做出那種大方的樣子來」
伯德深深吸了口氣,這女人就不知道什麼叫反省嗎?冷哼了一聲︰「我會記得提醒她,以後不用再管你的事情,店鋪的東西想要就出金幣——反正以前你不是攢了不少嗎?」。
漢娜夫人瞪著他,說不出話來。她是心虛了,又有些憤怒。私房錢她是有,可都說了是私房錢,自然就是她的。店鋪是家里的,憑什麼她拿東西還要給錢?
伯德冷笑︰「你知道給自己添首飾買這買那,知道給米婭攢嫁妝,可是安格連項鏈長什麼樣都不知道我告訴你,這幾年賺的錢,我都算在安格名下,鋪子也是以她的名義開的……要不是她點頭給你,你以為你拿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