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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後院里。
寧臨風和殷若雪在小院里教小師弟修煉,昨晚上安格就帶著米諾見過兩人了,對這個性子有些老成的小師弟,寧臨風和殷若雪見到的第一時間便喜歡上了。
知道了米諾是流民的孩子,兩人的態度也並沒有改變,或許是六大家族的家教如此,他們對所謂的平民賤民並不感冒。他們骨子里的高傲與貴族不同,六大家族的子弟相信讓他們高貴的不是家世,而是人的本生。
倒是听安格說起了在流民成的經歷,兩人對半魔十分的感興趣。
六大家族出現在大陸上的時候,魔族早已銷聲匿跡,因此家族中並沒有此類的傳聞,甚至對精靈、龍族等種族也不太了解。六大家族的人對這個世界的歷史不怎麼敢興趣,老祖宗們覺得這片大陸雖然物資豐富,卻太過落後,要不是魔法師和武者的大量存在,或許六大家族的人早就將這個世界同化了……不得不說,人總是會過度的高看自己,因為知道了一些別人所不知道的東西,六大家族的老祖宗們對大陸上的土著們總是抱著蔑視的心態。
這也造成了一個弊端,六大家族的子弟從不屑于外人接觸,對大陸上的人們知之甚少。當然,他們的子孫也不是笨人,認識到了這一點後,才有了讓剛成年的家族子弟外出歷練這一出……只不過礙于老祖宗的規矩,不會徹底融入他們而已。
因為他們擔心,一旦被這個世界上的人同化,或許再過個千百年,六大家族也將不復存在。這並不是一種杞人憂天的猜測,而是極有可能的事情。
他們骨子里依然有著一種屬于外來者的清高,家族思想如同烙印一般束縛著他們。
以為憑借著老祖宗傳下來的知識,能在這個世界佔據一席之地。然而安格卻發現,無法突破先天的六大家族,戰力根本無法與高階魔法師相提並論。一旦有朝一日,貴族們知道了他們的秘密武器,那麼遲早有一天,他們會被愈發強大起來的本土勢力給淹沒。
在安格想來,所謂的秘密武器,無非是前世的火藥之類的。六大家族並非是什麼都會,否則飛機大炮恐怕早就遍布全大陸了——他們不能與煉金術士合作,只能依靠族人的智慧制造粗制濫造的火槍炸彈。
寧臨風和殷若雪在這個莊園的小院里居住了幾年,修煉的時間長了,漸漸變得平和的多。他們不是沒有想過讓安格多在家族中汲取一些弟子,但安格總是笑著拒絕。
她還不想變成眾矢之的。
引來那麼多六大家族子弟,恐怕連王族都不會袖手旁觀。
不過,安格也說了,等到他們結丹之後,他們可以再自己的族人中選取有靈根的子弟收入門牆,只不過同樣要加入凌虛派。兩人雖然失望,但想來這也是一個辦法,便沒有再多說。
只是自從築基之後,安格沒有再讓他們進入清戈的龍珠空間修煉,境界就慢了下來。
「大師兄,引氣入體是什麼?」米諾撲扇著淺褐色的大眼,認真的看著英俊年輕的大師兄。比起美貌溫柔的大師姐殷若雪,他更喜歡略顯冷淡的大師兄。或許是從小對父親起了防備,放下心結之後又要遠離父母的關系,米諾對寧臨風有一種類似于對父兄一般的傾慕。
「引氣入體就是講外界的靈氣引入自己的身體內。」寧臨風的撲克臉有些掛不住了,他向來話少,安格卻把教授弟子的差事丟給了自己,面對小師弟一個又一個的問題,頭大如斗。
這要是卡蘭,妻子多半會替他回答,卡蘭師弟就喜歡纏著殷若雪,她也比自己有耐心的多了。
可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個新來的小師弟卻更喜歡親近自己,難道日子過得太順遂了,他的冷臉都唬不了人了麼?
「大師兄,靈氣是什麼?」米諾再接再厲,又問道。
寧臨風沉默了半晌,瞥了在不遠處的樹蔭下和清戈談笑的安格一眼,他們這個師傅也太不負責任了,居然連基本常識都沒對米諾說過。
他算是明白了,師父有事弟子服其勞就是這麼來的吧?
從懷里掏出一本泛黃的小本子,寧臨風有些不舍的看了兩眼,方才遞給米諾︰「你先把這本書看完,我再教你練功。」
米諾糾結的結果小本子,本子不厚,只有薄薄的幾頁,根本沒多少內容。
「大師兄……我不識字……」米諾低下頭,有些受傷的道。
寧臨風一愣,他是世家子,從能拿筆開始就學習寫字了,一時沒想到這點。不禁有些愧疚的低下頭,模了模米諾的小腦袋——就是對自己的兒子寧無塵,他都沒這麼親近過,還真有些不習慣︰「抱歉,我不是有心的,有空我教你認字吧」
「嗯,謝謝大師兄」米諾溢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感激的道。
寧臨風心中微動,心下柔和了些,拉著米諾到一旁坐下,開始教他引氣入體。他發現只要進入煉氣期之後,記憶力就會好很多,這樣以後米諾再學認字,也會輕松一些。
殷若雪面上浮起一絲淡笑,看著丈夫專注的模樣,不覺莞爾。那些年寧臨風為了照顧自己,錯過了無塵的小時候,恐怕他從沒有和這麼小的孩子如此相處的經驗。後來無塵大了,性格也和他父親一般無二,只怕丈夫心中懊悔的很。
師父他們回來的還真是時候,伸手模了模自己的小月復,殷若雪眼底閃過一絲調皮之色,如果臨風知道她又有了寶寶,一定會很高興吧?
「可惜媽媽沒有靈根。」那廂,安格還不知道自己就要有徒孫了,嘆了口氣說道。
因著寧無塵是出生在她收兩人為徒之前,所以他不能算作是她的「徒孫」,當然,就算安格肯認他這個徒孫,他也未必願意。
昨晚不僅尤莉亞跟她說了很多自己的事情,安格也將自己修士的身份坦然相告。
尤莉亞雖然有些吃驚,卻沒有多問,她覺得自己對安格關心不夠,哪有時間去對其他東西追根究底?錯失的十來年,她都要一一不會來。
「龍族的壽命很長,」清戈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說道︰「半龍雖然繼承了人族的形態,但是壽命要比普通人類長得多,如果你擔心的是這個,大可不必。」龍族動不動就是上萬年的壽命,半龍族雖然沒有那麼長,但數百年的壽命還是有的,相當于元嬰初期修士的壽元了。
就算是修士,都未必能活上百年,這可是她給他的玉簡上寫明了的。
「也是。」安格偏過腦袋想了想,他說的也不無道理。修士追求本心,並不苛求于壽元,靈根乃是天定,又不能後天制造,也只能認命。
倒是伯德他們,沒有靈根又是凡人,只有區區百年的壽數,除非他們能突破武神……但這片大陸上有記載的武神都不過寥寥數十人,又怎好苛求?
再者,對伯德來說,為父親報仇才是最重要的,只要能完成這個夙願,死有何懼?
「是我入障了。」安格灑然一笑,轉臉看向清戈︰「你倒是越來越像個修士了。」
清戈聞言挑了挑眉︰「我已經是修士了。」
「清戈,你真是一點都不可愛。」安格笑道。
清戈一怔,腦中有什麼一閃而過,凝眉想了良久,才猶豫的問道︰「安格,你以前是不是跟我說過這話?我怎麼听著這麼耳熟?」
「有嗎?」。她對他說過很多話吧?哪能句句都記得分明,安格道︰「也許說過吧,這只能說明,你從小到大一直都這麼不可愛。」說著,用力的點了點頭,仿佛是肯定一般。
他可是龍族誒要怎麼可愛?
清戈猶豫了一下,說道︰「有件事情還沒跟你說過。」
「什麼事?」
「其實……我是被封印在那個蛋里的,萬年前,我就已經出生了。」清戈看著安格的眼楮,有些緊張的說道。他還記得當年他說起龍珠空間時,安格那過激的反應。她從不輕易相信別人,就是自己,也不是一開始就能讓她敞開心扉接受的。
因此,他很擔心,安格會因為自己的隱瞞而不高興。
安格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一般,笑了笑︰「然後呢?」
對上她的笑容,清戈就明白了,她已經不在意這些了,不禁松了口氣。
「要听我說個很久以前的故事麼?」他欣然挑眉,心底莫名的喜悅,這喜悅不知道來自哪里,最終卻落在少年的心上。
對面的少女瑩然微笑的模樣落在少年的眼底,蕩起淡淡的浪花。
笑靨如花堪繾綣,容顏似水怎纏綿。
心頭微蕩,清戈卻不覺懊惱,只覺得這時光過得實在有些太快,日復一日陪伴在她的身邊,越發熟悉的眉眼,卻無論如何都怎麼也看不夠似的。
跟著她尋找她的母親,清戈總是時不時會自問,是不是有一天他消失了沒有音訊,她也會像尋找尤莉亞那樣,尋找自己。
他得不到答案,也不敢去想答案。
我在你眼里,你卻在我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