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蜻蜓瞧著只覺鼻頭發酸,不忍再看,「那你可得快些好起來呢我們家老爺和大哥都會功夫的,可厲害呢」
「真的麼?」連章清芷也忍不住好奇的過來打听,「一直听說潘老爺神武威猛,勇冠三軍,到底是怎樣一位長者?」
張蜻蜓偷偷吸了吸鼻子,壓下心中那股酸澀,跟她們吹噓,「表面上的他其實是很普通的,可是渾身上下就是有那股讓人害怕的氣勢,我形容不出來,可他一個眼神掃過來,所有的人都不敢作聲了。功夫也是極棒的那流星錘呀……」
她使勁夸耀著潘茂廣的威風,忽听外頭有丫鬟來報,「二姑女乃女乃和二姑爺回來了,夫人請諸位到大廳相見」
顧繡棠听著頗為尷尬,按理說,今兒張蜻蜓和潘雲豹是新人,應該是旁人來見他們,斷無讓他們出去見人的理。既是來晚了,就更應該過來賠罪才是,怎麼還好讓他們出去?林夫人就算是偏心,也未免做得太過了。
張蜻蜓就算是個小門小戶的女子,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她誰呀?憑什麼她一回來我就得出去見她?
當下一臉淡然,「我這還跟四姑娘說話呢,蘭心,你先把給二姐準備的禮物送出去吧。」
這……章清芷和顧繡棠面面相覷,都猶豫了一下,覺得不大好勸。沒個說讓新媳婦主動去見人的道理,何況還是平輩。
顧繡棠想了想,「大妹妹,那你陪三妹妹在這兒說著話,我去請二妹妹過來吧。」
她這頭剛撩開門簾想要出去,卻見章泰寧已經帶著那屋的人過來催了,他的理由倒是光冕堂皇得很,「三弟四妹都病著,費不得太久的神,我們還是到廳上說話吧」
如此一來,倒讓顧繡棠有些左右為難了。三姑娘的脾氣,她是見識過的,而相公的話也不好違拗,該怎麼辦呢?
有人可不管那一套,大大咧咧的出聲了,「我倒覺得三弟精神不錯,不過是吃壞了脾胃,也不是什麼大病,不能請二姐和二姐夫過來相見麼?今兒天好,又沒什麼風,不如抬他們到花園里坐坐,倒是比關在屋子里強。這可是我們家的秘方,從前我若是生了病,大哥也總是讓我出來多曬曬太陽的。」
認識這麼些天,張蜻蜓覺得這頭豹子這回話說得最讓人舒服了。趕緊夫唱婦隨,「就是呀再擺上些點心茶水,陪他們說說笑笑的,恐怕這病就好一半了。人不常說,笑一笑,十年少麼?」
這……章泰寧給這對夫妻搞得措手不及,見他們竟然如此的不賣面子,倒也不好過于勉強。暗自思忖,鄺玉書雖然是侯門之子,但現在這三妹夫也跟他平起平坐了,而且人家今日佔了新婚的先,怎麼說,也得鄺玉書讓一步才是。
再者說,那潘雲龍他是親自接待過的,的確是個人物。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就是他自命才高八斗,可在他面前也佔不到絲毫便宜,況且人家現在已經是實打實的五品官員了,這全是在戰場上立下的功勞,連章致知都忌憚三分,他又豈能對他的弟弟太過怠慢?
章泰寧正決定要賣他們這個面子,卻听章泰安冷哼一聲,搶先出言了,「要是說說笑笑都能治病,那天下還要大夫干嘛?三姐,你已經嫁出去了,怎麼還是這個多管閑事的脾氣?要是他們因此病得更重,那誰來負責?」
「我來負責」潘雲豹有點火了,這小子怎麼說話的?這麼公然不給自己媳婦面子,那豈不是不給自己面子?來之前,媳婦就跟他交待過,全家就數這小子最壞,讓他一定留心,果然不是個好鳥
張蜻蜓站了起來,斜睨著那個小霸王,「二弟,你若是不放心,我把三弟和四妹接回家去調養,等養好了再送回來如何?」
章泰寧心下微惱,嗔了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弟弟一眼,轉頭微笑,「三妹三妹夫,這是何出此言?泰安還小,也是關心弟妹才有一說,你們若是跟他見氣,豈不也太小孩子氣了?夫人,你快命人在花園里擺起茶點,準備幾樣玩意兒,我去請二妹和二妹夫過來,咱們一起過來行個令也好。記得給三弟四妹多穿些再出來,千萬別再受了風。」
他一番話說得面面俱到,既含沙射影的指責了張蜻蜓小兩口,又給了他們面子,既挽回了章泰安的過錯,又適時表現了自己做大哥的風範。讓人無可挑剔,連張蜻蜓也只能作罷。原來她還想借機看能不能把這小姐弟倆帶走幾日,現在看來,倒是不可能了。
顧繡棠領命而去,很快就在花園之中布置好了。雖然已到十一月中旬,但日近正午,太陽挺大,也沒什麼風,很是暖和。擇一塊可以賞景的空處,鋪上地毯防潮,再架上大桌,各人面前均拿果盤分別裝了點心蜜餞和堅果,連同茶水溫酒手爐一起送上,就絕不會覺得半分寒意了。
章泰寧知道這兒準備著,便到前廳陪二妹夫特意多坐了一會兒。林夫人听說張蜻蜓不肯出來見自己女兒,未免有些暗惱。做母親的總是想方設法偏向自己子女,心下想著,就算你是新姑娘,按排行也是老三,讓你來見二姐有什麼委屈你了?再說,潘雲豹可不是長子,哪有她親女婿身份尊貴?
可是今兒听陸真說起潘雲豹的種種不肖,還有張蜻蜓一進門就鬧得要分灶單過,心中倒是有幾分暗爽。這和她從其他暗線那兒收到的回報基本相符,對于陸真,她是要用,但也不能全信。林夫人一貫信奉狡兔三窟,多養幾只貓來捉老鼠總是沒錯的。她可以把張蜻蜓送上那個位置,但也絕不能讓這個庶女過得太得意
章致知听說他們要在後頭行令,也動了興致。連他都要去湊個熱鬧,林夫人連跟章清雅的私房話也說不成了,不得不跟過來捧場。
章清雅表面上一臉的無所謂,只是那厚重脂粉下的浮腫眼楮,還有看著鄺玉書時含怨帶嗔的眼神,著實讓人有些擔心。林夫人知道侯門的日子不好過,可女兒府上究竟又出了何事?怎麼女婿只顧和他們客套,竟連看都不看自己女兒一眼的?
顧繡棠布置齊全,命人請了大家過來,分主次落座。有新人在場,一貫坐上位的鄺玉書夫婦今日不得不退居次席。
張蜻蜓很不想搭理章清雅,自己在林夫人身邊坐下,特意又拉了章清芷在她身邊,「您是大姐,原該讓您坐上首才對。今兒妹妹偏了,還請大姐見諒。」
眾人一愣,可誰也不能說她把位子排錯了。既然章清雅給擠到第三了,那鄺玉書總不能與大姐相對而座。馮遇春挑眉沖張蜻蜓抱一抱拳,自顧自的就在潘雲豹身邊坐下了。鄺玉書臉上微窘,在大姐夫下首坐下。
這一點微妙的變動,在眾人心中都生出別樣的感受。從前一個貴婿倒還罷了,現在有兩位貴婿,連章致知都不得不在心里掂量起來。恐怕家里以後的坐次,再不能讓二女婿一枝獨大了,還是按著年齡排下來要更好一些。
章清瑩和章泰寅本都沒病,就是這幾天給餓得有些受不了了,一俟放出來,盯著面前的糕點,兩眼都有些發直,忍不住的口水直咽。可各自身後都有嬤嬤管著,硬是一塊也不敢動。
這過于直白的小小心思,連林夫人都不好意思再說什麼,反而吩咐嬤嬤,「堅果蜜餞就算了,替他們拿些好消化的糕點嘗兩塊吧。」
小姐弟倆大喜,捧著糕點都沒好意思一口吃下,小口小口的抿著,那幸福又滿足的模樣卻越發顯得餓得可憐。
連章致知都注意到了,含蓄問了林夫人一句,「我瞧他們似乎沒什麼病啊,怕是飲食過于清淡了吧?不少字」
林夫人不動聲色,「已經調養了幾日,自然是好些了。正準備慢慢給他們加些油犖,可不能太過,那又傷身子了。」
章致知頷首不語,可是章泰寅已經听清。迅速的跟三姐四姐交換一個眼神,小大人的眼里閃過一抹堅定之色。
當下坐定,章泰寧提議玩個擊鼓傳花的小游戲,傳到誰手上,就得做詩詞一首,或是表演個節目。若是不好,便罰酒一杯。
這個簡單又有趣,誰都可以參與。
張蜻蜓忽地笑看著章致知撒嬌,「爹,那若是做得好了,您有沒有賞的?」
章致知呵呵直笑,「當然有你要是做得好,爹再賞你一串珍珠項鏈,比上回的還大還漂亮」
張蜻蜓卻搖了搖頭,「我可不要項鏈,到時爹您能答應我一個要求麼?」
「那你要什麼?」
「現在我不告訴您」張蜻蜓笑靨如花,故意眨眨眼楮賣了個關子,「等我做得好了,您再獎賞也不遲呀」
章致知哈哈大笑,「好好好都依你」
林夫人卻立時警惕起來,這丫頭,又想搞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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