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乃女乃,有人找。」
動了離去心思的張蜻蜓,一早仍是在鋪子里勤勤懇懇的忙活著,突然就見祝心辰找來了。
見她這兒忙得不可開交,祝心辰也知道自己來的時候不對了,「你先忙著,我到外頭逛逛,午時就到上回咱們去過的那憶江南來找我便是」
張蜻蜓確實是走不開,道了個歉就把她給先送走了。可是轉頭忙了沒一時,卻見謝府也打發人來了,「我們姑娘問少女乃女乃有沒有空,請您得著空今兒務必要過去一趟,有點急事找。」
張蜻蜓撓了撓頭,今天是啥日子啊?怎麼一個兩個都跑來找她了?
「行吧,你回去回你家小姐,說我下午過來。」她又把謝府派來的人打發走了,繼續忙。
董少泉既然決定要走,他手頭上事情還真要找人交接一下。因張蜻蜓自己也動了要走的心思,格外留意這些事要怎麼分下去才妥當。
其實別的都好說,只要把銀錢卡死在陸真手上,余下的差事不過是化整為零就行了。只是陸真也是女眷,外頭負責給鋪子里招徠生意的,一定得找一個精明能干的掌櫃才是。從前潘茂廣倒是推薦了兩個賬房先生過來,他們人都挺不錯的,算帳管事都是一把好手,只是年紀頗有些大了,再要他們成天出去應酬跑動,著實有些吃不消。
綠枝是個女孩兒,面皮薄了些,而安西是肯定要帶走的,那還能有誰合適呢?張蜻蜓正在這里發愁,卻見董少泉領著一個年輕人進來了。
山嵐笑呵呵的上前見禮,「我來毛遂自薦,做個掌櫃的,不知工錢幾何,還請諸位老板多多抬舉。」
張蜻蜓陸真皆是一怔,董少泉笑道,「是我把山掌櫃的請回來的。本來他們鋪子里的生意也多,但架不住我軟磨硬泡,又見我們這里實在煩難,山掌櫃的才肯過來搭把手。不過往後,他只管對外聯絡應酬之事,若是送貨收豬這些約定俗成的事情還是咱們自己解決吧。」
這個法子好說實在的,真要招一個外掌櫃的回來,他們也未必能夠全然相信,畢竟外掌櫃的責任重大,動動嘴皮子那定下的就是一樁關系到鋪子長遠利益之事。若不是象董少泉這樣的東家,誰願意掏心挖肺的給你賣命?
若是有一個人幫忙管著外事,但又不需要過多的權力,這于張蜻蜓她們,就是再好不過的選擇了。
董少泉也很有心,在跟山嵐談的時候,就跟他說好了,除了每月固定的工錢,他每新增一條財路,都給他適當的提成,這就讓他干得也更有積極性一些。張蜻蜓和陸真也非常贊同,魚有魚路,蝦有蝦路,山家也在京城干了不少年頭了,總有他們的人脈。若是能利用起來,縱是給人分些利益,也是非常應該的。
事情談妥。末了山嵐呵呵笑著伸出兩根手指頭,「最多兩到三年,等你們自家的伙計也能管得了事的時候,我就該解甲歸田了。往後如有不周到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
錢還在其次,他是誠心誠意來幫這個忙的。自從結識了他們,不說自家的生意好了,從董少泉身上,他也學到不少經商之道。況且他們身後還有強大的官家背景,可比他們這些中等商戶強多了。
不過山嵐最看重的還是他們這些人的品性,都非常地道。沒有一般生意之間的那些算計,待人坦蕩,做事誠信,跟這樣的人交朋友,無論是于商于已,都是大有好處的。故此這次董少泉找上他,要他來救個急,山嵐問明白還可以兼顧到自家的生意,就爽快的答應了。
解決接任者的事情,董少泉準備正式交接了。
張蜻蜓關切的問,「胡家那邊,你說通了?」
董少泉嗤笑起來,「只要有錢,還有什麼說不通的?」
他昨晚就去見了胡家叔嬸,明確告訴他們,自己在外頭「幫」朋友做了點小生意,賺了上千的銀子。若是他們接胡惜容回家,也肯一並接納他,他就把家財一並交付于他們,只求一個容身之所。
與胡家叔嬸相處也有幾年,董少泉早看穿這對夫妻貪財如命的本色了。一听有上千的銀子可以收,那對夫妻裝模作勢的教訓了他兩句,便同意他進門了。
胡家叔嬸是知道他手段的,他緊著手上那點銀子,總能不斷的翻出新的來,最直接的證據就是,自從他跟了胡浩然,他們那邊過來要錢的數目就直線下降了。所以董少泉說他有上千兩的銀子好賺,他們倒也沒有懷疑。
不過董少泉提出,既然要給過世的侯爺夫人做法事,他們做後輩的也要盡一些心,等著把銀子收齊了,再一並進門。
以為董少泉是怕他們先接了胡惜容進門,單把他一人撇下,所以才拿錢要脅他們。不過胡家叔嬸還就吃這一套,只看在白花花的銀子份上,便同意寬限些日子,反正中元節還早,且待他把銀子收齊了,再與胡惜容一並回家。等到收了銀子,到那時再翻臉不認人也不遲。
董少泉如何猜不出他們心思?他說是要交錢,也是用緩兵之計穩住他們而已。接下來,他就該做出門的準備了。
馬匹車輛,行李被褥,怕胡家叔嬸警覺,這些東西都不能由他明目張膽的去置辦,只列出單子,交給了張蜻蜓。並特別提醒她,「若是要買馬匹,記得把你家的鐵華黎叫上。他懂馬,倒是比我們都強。」
他這一語倒是驚醒夢中人了,張蜻蜓當即一拍腦袋,「我怎麼把他給忘了?他可是邊關那邊阿蘭多的人,把他帶上,可比什麼都強」
董少泉頗有些不好意思,「姐,你能把周女乃娘請來幫忙就很不錯了。阿黎干活是一把好手,他要是走了,鋪子里就又少一個得力之人了。」
嗐張蜻蜓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差點就月兌口而出,她也是想去的。可是話到嘴邊,到底咽了下去,這事她還沒跟嫂子好生商量過,不能擅作主張。畢竟盧月荷沒幾個月就要生了,要是她表示反對,那張蜻蜓就是再想去,也絕不會走的。
忙忙碌碌,一上午很快就過去了,張蜻蜓正在疑惑怎麼還沒人來給自己送飯,倒是小丫頭青杏提醒了句,「少女乃女乃,祝小姐還在等您呢,咱們是現在過去麼?」
瞧這記性,張蜻蜓急急忙忙收拾了,就趕到憶江南,祝心辰已經在雅間里等候多時了。
酒樓老板的女兒呂悅容因跟他們也算是熟識,見祝心辰一人等著無聊,特意來陪她說話,倒也不覺得無聊。此時見張蜻蜓來了,寒喧幾句,呂悅容就知趣的告辭了。
叫伙計把飯菜送上,張蜻蜓一邊抓緊時間吃飯,一邊問,「你找我有什麼事?」
祝心辰俯身湊近些,壓低了聲音,「我想跟小狐狸一起去邊關。」
張蜻蜓听得一驚,筷子上剛挾起一塊蝦仁豆腐就摔到了醋魚的盤子里。沒空去理會那個,她直勾勾的盯著祝心辰,問,「你怎麼動了這個心思?」
祝心辰揮手讓小丫頭們都退到門外去守候,這才有些泄氣的嘟囔著,「自從上回吳德鬧了一出之後,這京城我呆得總是提心吊膽的。」
她瞟了張蜻蜓一眼,低聲說了實話,「原本姑姑給我說了門親事,都談得好好的,可是突然人家就反悔了。再問別家,也是如此。姑姑雖然不說,可我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張蜻蜓一哽,隨即大怒,「他居然敢……」
「其實也不光是這個緣故。」祝心辰是真心拿她當姐妹的,跟她小小聲的說起體已,「現在太子殿子不好,皇太孫又小,姑姑畢竟是二表哥的親娘,有些人家,是會有些顧忌的……」
張蜻蜓明白了,因為時局不穩,所以人家也心存顧慮。結親吧,往後會不會高攀還不一定。但現在,卻極容易在吳德的推波助瀾下,得罪了太子那邊。而李志又領兵出征去了,將來如何,還真不好說。
所以祝心辰,身為李志的表妹,她的親事就變得微妙起來。就算覺得合適的人家,也多持觀望態度,不敢輕易做決定。
祝心辰在京城呆得氣悶,可也不能一走了之,本來就是因為在老爹的任地找不到合適的對象,才回的京城。再回去,就更抓瞎了。
她也很無奈,「我實告訴你吧,我現在回老家去是不可能的,那還不如跟著惜容出去逛逛,送她一程,也算是我這個朋友盡一些心了。我告訴你,是想請你幫忙去說說。董公子畢竟是你干弟弟,你去跟他說,讓他把我也捎上,我多少還有點三腳貓的功夫,就算不能干什麼,起碼也能跟容容做個伴,你說是不?」
張蜻蜓咋巴咋巴嘴,這還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自己還在想著要不要去,這位可好,直接就開始行動了。
「不過你要去不太妥當吧?不少字你家里能同意?」張蜻蜓問起的是最實在的問題,要是家長不同意,就算董少泉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帶這位大小姐出門啊?
祝心辰明顯眼神閃爍了一下,嘿嘿笑著,「我姑姑還想讓我去瞧瞧表哥呢,放心,她一定會同意的。」
這分明是想先斬後奏了,張蜻蜓一句話就戳穿她了,「那就等她同意了再說」
任祝心辰好說歹說,張蜻蜓是鐵口剛牙就是不同意,這事兒干系太大,可玩笑不得。打發了她,轉頭回鋪子里忙了半日,覷個空去了謝府。
張蜻蜓又不傻,謝素馨又不請她吃飯,特意把她約在老爹不在家的時候過來,肯定是有事要私下相商。
只是張蜻蜓沒想到,謝大小姐居然給了她這麼大個驚喜。掂量著手里一大一小兩枚烏黑油亮的鐵彈子,她咽了咽唾沫,壓低了聲音,「這是你搗鼓出來的?」
謝素馨象只做賊的小老鼠左右瞄瞄,「這霹靂子我做出來好幾天了,可怕動靜太大,一直也不敢試。本想什麼時候有空,約你到荒郊野外找個地方試試的,可惜容這不是要去邊關了嗎?我只好把你請來,趕緊帶出去試試,要是有用的話,我再趕著做些,給他們帶著防身。要是不行,我也好改進改進。」
沒問題張蜻蜓把霹靂子小心的收進荷包,狡黠一笑,「昨兒大嫂還念叨你呢,走,跟二表嫂家去吃飯」
謝素馨明白了,這是要把她拐出去試試這東西的威力,捂著嘴偷笑,「走」
成功的騙過大舅母,張蜻蜓把謝素馨帶出門就想找個犄角旮旯去試試這玩意,謝素馨慌忙將她攔住,「你瘋了?在京城里試這玩意兒,要是給人听見怎麼辦?」
張蜻蜓眼珠一轉,想到一個好地方了。
「娘」潘雲祺興沖沖的踏進家門,正打算說件好消息,卻冷不丁的听到砰地一聲巨響,震得他心一抖,似是哪里哪放了個大炮仗,嚇了一大跳,「這……這是怎麼了?」
小謝夫人也嚇了一跳,莫名其妙,可是緊接著,又是轟隆一聲巨響,比剛才的炮仗似乎更大些。未免也疑惑的站起身來,「這是咱家的麼?」
過不多時,就見張蜻蜓那兒的小廝追風急急忙忙的一路跑來報訊,「不好意思,方才是我們二少女乃女乃想準備中元節祭祀的炮仗,只這天氣炎熱,炮仗不經放,自己炸了兩下,所幸沒傷到人,請夫人莫怪」
哦,小謝夫人這才放下心來,丟了記白眼過去,「縱是有孝心,也得小心著些,讓她趕緊把東西收拾好,可別傷了人」
追風唯唯諾諾的應了去了,謝雲祺這才笑容滿面的跟母親說起正事,「這回,家的親事,竟是成了」
而在潘府後院,張蜻蜓目瞪口呆的看著一大一小兩個大坑,直直的將脖子轉向一旁,看向謝素馨的眼里,充滿了贊嘆,這丫頭很是一個人才啊
(桂子家里有一盞吊燈壞了好久了,近日台燈也壞了,把台燈的燈泡拆下來安在吊燈的位置。奇跡出現了,燈亮了生活告訴我們,負負果然得正。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