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李志雖然身份尊貴,畢竟是個新手,缺乏潘茂廣那樣在軍隊里扎根多年,一呼百應的氣勢,服不了眾。而龐清彥的大軍又被圍困多時,遲遲不得月兌困,想來糧草也快不濟,萬一那邊全軍覆沒了,對于南康來說,確實會是個不小的打擊。
所以在南康朝中,隱約出現了軍心不穩的苗頭。而有些人出于某些不能言說的私心,唯恐李志長期執掌兵權後,尾大難掉,甚至還提出,如此長時間的窮兵黷武,實在太過勞民傷財,是否效仿前朝,從王公親貴諸女中選些人出來出番和親?
當然,也有不少剛直的朝臣是極力反對的。本來就是為了西戎人的侵略而打的一場正義之戰,若是再要搭上南康女子去謀求和平,那算得上是怎麼回事?
甚至有人在朝堂之上憤慨的道,「莫非我們南康也要讓女人哭訴,十四萬人齊解甲,更無一個是男兒麼?」
但是,京城之中,王公貴冑的千金小姐,談婚論嫁的確實悄悄多了起來。
而軍營里,郎世明是極不看慣這種論調的,只是上回沒趕上去前線,有些大話不好說。
但是今日,蕭森卻告訴了他一個消息,「現在又要押運糧草上前線了,這支隊伍是不參戰的,你願意去歷練歷練麼?」
蕭森報名上了前線,卻給分出來準備糧草供應了。這是風九如體諒他上回受的棒傷痊愈不久,所以跟上面請求,對他額外照顧的結果。
他已經押運一批糧草送往指定地方了,交其他軍隊接手後,又回來押送第二批。上回去押糧的士兵當中,有一些水土不服在路上生了病,現在回來人不夠用,故此才有此一問。
郎世明當然願意去,可又怕家里人阻撓,想先斬後奏,可是他們家情況特殊,恐怕想瞞也是瞞不住的。
正在煩惱,李思靖听說消息,倒是搶先一步報了名,「不過是押運糧草,想來我姨娘也沒什麼話好說。再說,胡家小姐不是要去邊關麼?若是能搭個伴,一起上路,對他們也能有個照應。」
郎世明听著這話,再不遲疑,決定也先把名報上了。正打算跟營里告個假回去支會一聲,卻見自家派了人馬來接他,說有急事召他回去。
李思靖順便拜托他回去也替自己傳個信兒,郎世明心下納悶,跟著來人回到家中。卻見祖母和母親正在焦急的等待,「你爺爺和爹爹都給皇上召進宮去了,還打發人把你叫回來,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大姐那邊出事了,真是急死人了」
郎世明猛地想起,自己大姐嫁的寧王世子,封地就在西南,那處雖然和現在的戰火還隔著一段距離,卻不算太遠。皇上此時召見爺爺和爹,會不會要請寧王襄助?
你還真別說,郎世明這些時跟兄弟們一起讀的書沒白念,還真給他蒙對了。
寧王封地,雖然地處西南,山多路險,瘴氣彌漫,種不了精細米糧,但那兒有一點好,因為山路多,當地老百姓養馬就多,藤麻青稞蕃薯這些粗糧作物也多。這些東西平時看起來不太起眼,但是在戰時,就很需要了。
戰爭打了已經半年,說實在的,國庫消耗也很大。尤其是糧草馬匹,已經有些捉襟見肘之感了。南康國確實是富庶,尤其是姑蘇一帶,更是魚米之鄉,但現在夏糧還沒未到收獲季節,皇上總不能讓老百姓提前收割吧?不少字所以想來想去,只好從旁邊調一調了。
這寧王性子和順,與皇上關系一直不錯,他的封地離得也近,故此皇上想來想去,就打算先從他的地方調些東西來。
而這個差使,當仁不讓的就落到郎家頭上了。正好郎世明又在軍中效力,皇上就想派他帶隊去傳這道聖旨。當然,他也知道郎家舍不得讓這個寶貝孫子上戰場,可是現在不讓你打仗,就讓你跑一趟總該可以吧?不少字
這個郎家還真沒辦法拒絕,于是接了旨回來,就跟孫子商議著打點他上路的事情了。正好,郎世明便把自己報名押運糧草的事情也說了,照這樣的話,他兩頭都能兼顧上了。先去送完了糧草,再去大姐夫家里報個信,順道把胡惜容給捎上,然後私下里溜到邊關,去瞧瞧兄弟們,這不一舉四得?
當然,這最後一條是一定不能告訴家里人的,他只是拍著胸脯保證,一定替皇上辦好差,也給郎家立點功勞。
這個郎府再不能攔著他了,商議一番過後,除了囑咐他堅決不許他去邊關重地,就把董少泉和胡惜容給請了來,與他們暗中商議送他們去邊關之事。
董少泉一听喜出望外,又跟他們交了個底,透露了張蜻蜓訂的計謀,郎家人一听,也覺得此計甚好。
郎老夫人還特別提到,「既然是以做法事為由,那我們就幫你們準備一二,也不算過分了。路上一些事情,我們來幫你們準備準備,到時縱是他家叔嬸要說什麼,也不容易了。」
董少泉再次拜謝,開始加緊準備。只這一切,都瞞著胡家叔嬸,悄悄張羅。
而那邊,張蜻蜓便請蕭老太太出面,派人跟白雲庵的住持靜虛師太遞了個話,挑了個黃道吉日,約定好了上門清修的時間。
既已決定走了,她這日便把綠枝彩霞叫到面前,把自己的打算一說,然後把賬本交了出來,「我走之後,這賬本就由你們兩個共同保管,有些什麼事,就由你們商量著辦了。若是有決定不了的,就去請教蕭老夫人。你們兩個都是我最信任的丫頭,所以我才把這身家當托付給你們。我的為人,你們是曉得的,可別輕易辜負我的心。」
倆丫頭一听,全都傻了眼,「姑娘,您要去邊關?」
張蜻蜓不容置疑的點了點頭,「若是想勸我別去之類的話,就不必說了。你們幫我把家看好,就是待我的一片心了。」
二人怔了半晌,綠枝上前問道,「那姑娘您帶誰去呢?」
這個張蜻蜓考慮過了,「帶周女乃娘和安西阿黎,追風追雷。」畢竟出門在外,多帶幾個小廝要靠得住些。至于丫頭們,身子嬌弱,恐怕經不起那麼些風吹日曬,張蜻蜓一個不帶。
「我也去」綠枝含淚跪下了,「姑娘,奴婢打小就跟在您身邊服侍,現在您要去那麼遠的地方,怎麼能不帶著奴婢?您放心,奴婢一定能照顧好自己,不讓您分心,只求您一定帶上奴婢」
「不你留下,我去」彩霞也跪下了,她雖沒有落淚,卻也是目光誠摯的,「姑娘,您出門在外,只有周女乃娘一個,她年紀也大了,恐怕照應不來。綠枝對鋪子里的生意更熟些,留她下來管事,奴婢跟著您去。」
「我去」
「綠枝,你就別跟我爭了,還是我去」
……
張蜻蜓還沒發話,她們兩個先爭作一團了。啪地把桌子一拍,「都別爭了,你們都留下,我一個不帶」
「您要是不帶奴婢去,奴婢就跪在這里不起來」綠枝是鐵了心的要跟去,還跟張蜻蜓分析道理,「家里的事情雖多,內里有大少女乃女乃照應著,咱們屋里,蕭老夫人也是極精明的。至于彩霞,她有心機又有手段,再加上榴喜琴姐,也都是忠心耿耿的,有她們在,咱們家里就斷不至于出了岔子。鋪子里面,更有陸姨掌管,肯定出不了錯。奴婢留下,只是替姑娘分憂,卻並沒有什麼非留不可的理由。姑娘,您就讓奴婢跟著您去吧,否則奴婢人在這里,心也不在,成天掛念著您,什麼事也做不好,那留之又有何益?」
這一下,反倒把張蜻蜓給將住了。綠枝這丫頭平素看起來忠厚老實,可沒想到倔起來,竟是如此的要命。
不過她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帶上她,是不無不可,只是張蜻蜓實在擔心,「綠枝,這要是出了門,說句不好听的話,那就是生死難料,各安天命了,你還要去麼?」
「要去」綠枝的眼圈都紅了,她就是知道這個緣故,所以才非去不可,「奴婢無父無母,打小就跟在姑娘身邊。蒙您不棄,教我讀書識字、繡花管事,奴婢但凡有的一切,全是您給的,就算是把命還給您,也是應當的。姑娘,您就帶我去吧,就算您不帶我去,你前腳出了門,我後腳也會跟了去,這又何苦呢?」
得張蜻蜓無法了,「那你就跟著吧不過彩霞,你可不許再鬧了,要是連你也去,那咱屋里才是打饑荒了」
彩霞知道她們主僕情深,自己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溫順的應下,一一記妥張蜻蜓交待之事。她也怕自己一人獨大,為了避嫌,主動提及,「是否請大少女乃女乃身邊的問雪來幫著奴婢一起掌事?」
張蜻蜓卻毫不猶豫的擺了擺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把事情交給你,就不疑你。只要你好好干,縱然日後有人說三道四的,我也必不會信。」
這樣的信任讓彩霞很受感動,「姑娘放心,奴婢一定替您管好事情,要是出了紕漏,等您回來,奴婢該領什麼責罰,盡管由您。」
這話張蜻蜓愛听,彩霞這丫頭雖然面冷,但是非還是能分明的。況且,她現在把那給人做小為妾的念頭也放下了,持身更加端正。再說,她說是把屋里的事情交給她,但正如綠枝方才所言,上上下下都有人看著,也不怕她行出什麼不好的事來。
這邊剛剛議定,那邊卻有章府的人來請她回府一敘了。
張蜻蜓猜想著,多半是林夫人打听到家消息,叫她回去了。收拾了衣裳,準備了幾樣禮物,忙忙的往家里趕。
進了門,卻見爹和大哥都在,正拉長著臉看著她,張蜻蜓心頭一緊,頓時腿都開始發軟,聲音也變調了,「爹……這,這是邊關出事了?」
瞧她自己把自己嚇得這樣兒,章致知就有天大的氣也發不出來了,瞪了她一眼,「邊關沒事是你有事吧?不少字」
呼張蜻蜓終于喘過氣來,只要邊關沒事就好。可是……不對她有事?惴惴不安的問,「我有什麼事?」
章致知懶得說話,章泰寧問起妹子,「你要上邊關去?」
啊呃?張蜻蜓驚悚了,這消息怎麼這麼快就傳回家里了?看她一臉做賊心虛的表情,章致知更加生氣了,「這麼大的事情,你不早早的回家來商量,還讓爹從外頭听到,等到走的時候,是不是也不打算吭聲?」
這個念頭張蜻蜓絕對沒有其實她已經打算什麼時候抽空回家說一聲了,只是想等著要去白雲庵清修之前,借著那事再說一聲就體面些,卻不知怎麼讓爹未卜先知了。
章致知會知道這事其實純屬偶爾,他執掌太僕寺,掌管天下的馬匹。現在郎世明領了聖旨,要去西南寧王的封地調運馬匹,具體要多少,到時皇上怎麼封賞還錢給寧王,有些事情真還得跟他商量商量。
因敬章致知是二嫂的老爹,郎世明今兒來辦事時,是格外的恭順有禮。只是那小子說話不帶把門的,三言兩語,就把從董少泉那兒私下听到,張蜻蜓也要出門的消息給漏了出來。
章致知一听,此事非同小可,從衙門回來之後,就派人急急把張蜻蜓召了來,要問個明白。
張蜻蜓哪兒想到這麼曲里拐彎的就把自己的底給泄了?不過既然知道了,她就老實招認了。只是當著爹的面前,不好意思說是想小豹子了,只把祈福放到第一,幫朋友放到第二,最末才說是想去看看公公大哥,至于要瞅瞅小豹子,那是一字不提。
章致知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年輕,女兒那點花花腸子,他如何看不明白?只是礙著情面,不拆穿她而已。
章泰寧很不贊同,「三妹,這此去邊關,千里迢迢,雖然有士兵相伴,但也不見得太平,你一個婦道人家,何必要去涉險?」
張蜻蜓不說話,只拿眼瞟著老爹,家長發話才作準,可千萬別把她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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