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蜜桃寶兒的加更!]
沒有真正的進入到西戎,是很難想象他們生活的貧瘠程度的。
張蜻蜓曾經以為,既然是回到這個部族的老巢了,肯定也是有較好的房屋,甚至宮殿,可是沒想到,她來到的地方,只是一片帳篷和茅草圍成的村落。
村落建立在一個背山面水的地方,但這卻不是山遇他們唯一定居的地方。
西戎人以畜牧為生,少量種植莊稼,這就決定了他們逐草而居的動蕩生活。如果不打仗,他們夏天的時候會到水草豐美的原野上放牧牛羊,冬天的時候才回到這個定居點,避寒過冬。
所以他們不可能去搭建泥坯土壘的房子,而是用這些木板拼湊起一棟棟的木屋,再鋪上厚厚的稻草,看起來雖然單薄,但真正走進去,還是非常保暖的。等到換季時要遷移的時候,拆下來帶走就是,非常方便。
因為一路上的刻意籠絡,山遇對他們的態度和氣了許多,遙遙指著擠得密密麻麻當中的一處小茅屋道,「那就是我家,以後你們有空可以來找我,我阿爹阿媽人都很和氣的」
張蜻蜓的目光卻落在後面那一處幾乎佔據整個村落五分之一,單獨的一套院子上,「那是你們頭人的住處吧?不少字」
「是。」任何地方,當頭領的永遠是住在最大最好的地方的。從生離死別的戰場上回到家鄉,山遇已經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遠遠的對著家的方向吆喝了起來。
寧靜的小村落里很快就有了回應,一大群孩子歡呼著率先跑了出來,後面還有不少女人和老人紛紛都探出頭來。
巴斯爾爽朗的大笑起來,「咱們快下去吧」
不管是哪里的百姓,都是有父母有子女的人,對于他們而言,沒有什麼比自己親人的平安更加重要的了。
尤其是從生死邊緣的戰場上歸來,久別重逢的喜悅總是讓人動容的,只是對于張蜻蜓夏仲和二人來說,卻不是什麼好事。所有的人都拿他倆當貨物看,連山遇才幾歲的小dd都女乃聲女乃氣的問,「這是我們家的奴隸嗎?」不跳字。
不好意思,你還沒這個資格。張蜻蜓不屑的瞥了那個小屁孩一眼,本姑娘金貴著呢,才不伺候人
幸好,巴斯爾和山遇很快就領著他倆往那處最大的院落而去。夏仲和怕張蜻蜓倔強惹事,暗自囑咐,「且忍一時之氣,往後再作計較。」
這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張蜻蜓明白,點了點頭,一會兒自當見機行事。
他們外面鬧這麼大的動靜,早就驚動主院里的人了。一個四十多歲,管事模樣的人早就迎了出來,「巴斯爾,這是你們的戰利品麼?」
「是的,哈蚩術。我們在回來的路上遇到頭領了,他說給我們每人一只豬一只羊,過後再給其他賞賜。」
雖然沒指望能有更多的東西,但該說的話,巴斯爾還是要說的。
山遇也在幫腔,「這兩個人是南康的大夫,都是有本事的人,也很老實。他們的馬車也非常結實,還有兩匹好馬,都很值錢的」
哈蚩術對那輛車的興趣不大,對張蜻蜓和夏仲和倒是很有興趣,「你們是大夫?」
「是。」夏仲和恭謹答話,「往後還請哈老爺多多關照。」
哈蚩術明顯對這一聲哈老爺極是受用,「算你們還算乖覺。那你們就到馬房……」
他正想安排他們去干粗活,巴斯爾卻把他一拉,「這兩個人都是讀書人,你讓他們去干那樣的粗活,沒幾天就累死了,不劃算。不如讓他們干點輕松的,萬一以後有人生病了,還能讓他們治治,那多好?」
呃……哈蚩術沉吟了一下,正在琢磨讓他們去哪兒好,忽地身後有個銀鈴般的聲音道,「慢著」
張蜻蜓抬起頭來,卻見一個衣飾華麗的女子走了過來。那女子身材玲瓏,面目姣好,滿頭結著細細的發辮,戴著綠松石、貓眼石、紅寶石等各色寶石瓖嵌的一頂花帽,兩只縴白的玉腕上戴著一串金鈴,走動之間,叮鈴作響,煞是好听。只是目光冷冽,如霜罩面,帶著不怒而威的凜然,讓人不敢親近。
哈蚩術等人見到她,俱都非常禮貌的躬身施禮,「大小姐。」
那女子淡淡的應了一聲,一雙妙目只管上下打量夏仲和,「你真的是大夫?」
「不才正是。若是姑娘不信,盡可以考較一二。」夏仲和對于自己的本職工作,還是頗有信心的。
「好那我就考考你,如果一個人受了重傷,用什麼藥都治愈不了,這該怎麼辦?」
「那是因為什麼受的傷?」夏仲和見她不答,微一沉吟道,「如果是外傷,當然用金創藥是最好的。如果沒有,用蛇含草、狼牙草搗爛敷上都可以。但若是有夏天采的金櫻子葉,加桑葉等藥一起陰干,研為末,再敷傷處的話,效果更好。此方有個土名叫軍中一捻金,可見效用了。若是內傷的話,就得把了脈才知道。」
那位大小姐听得點頭,「我們用的就是軍中一捻金,但是依舊沒有效果。那又是何原因?」
「這……不太可能吧」
夏仲和也有些不明白了,張蜻蜓忍不住道,「那讓夏大夫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可是那女子看了他們一眼,卻不說話,那眼光明顯有些不信任。
夏仲和知道,這個問題答不答得出來,很有可能就關系到他們兩人的現下的待遇問題了。
他又仔細想了想,忽地恍然道,「那是否日夜把他拘……我是說,成天都呆在屋子里,不見陽光?」
「這也有關系?不是說受了傷,不能見風嗎?」不跳字。那位大小姐詫異了。
夏仲和笑著搖頭,「回大小姐,世人只知受了外傷就不宜見風,卻不知多曬太陽其實是對恢復傷口有幫忙的。只要不讓風吹到,烤烤火,出來曬曬太陽,去去濕氣和霉氣,都是很好的。」
「原來是這樣啊。」那位大小姐微微頷首,似是信了幾分。她想了一想,指著夏仲和對哈蚩術道,「這個人我要了,剩下一個隨你處置。」
「大小姐」夏仲和慌忙道,「這個是我徒弟,也是我的助手,有些熬藥搗藥的活都要她來幫忙的。」
那位大小姐似乎不大看得上張蜻蜓,蛾眉微蹙,「不過是個打下手的,我那兒有好多侍女可以幫你的忙。」
「不不不」夏仲和連連擺手,「我這助手跟我配合了許多年,彼此默契,若是換了個人,縱是再伶俐,我說什麼她也不明白,反倒誤事。」
他瞟了早已經拉長了臉的張蜻蜓一眼,使個一定要忍耐的眼色,才對那大小姐道,「我們也不用專門配藥,要是大小姐有別的吩咐,我們也能做些打掃擦洗的活。」
那位大小姐想了一想,勉強通過了,「那好吧,哈蚩術,你給他們倆安排個住處,收拾干淨了送到我那里來。」
呼,夏仲和松了口氣,總算是過了一關了。那哈蚩術沖二人笑道,「算你們兩個運氣好,給大小姐選中了,以後就在主院服侍吧。」
山遇好心的低聲告訴他們,這位大小姐名叫宇文都蘭,是他們的首領的親妹妹,也是他們部族的二當家。足智多謀,一般他們的首領在前線沖鋒陷陣,家里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她在掌管。而有許多關系到族中大事的計策,也是出自于這位二當家之口。
只是宇文都蘭生性低調,從來不跟哥哥爭功,只是隱身在背後幫忙,故此西戎人只知他們的頭領厲害,卻很少有人知道這位大小姐的厲害。
張蜻蜓心中頓時對她有了三分戒備,不過她還注意到一點,「你們頭領姓宇文的?他叫什麼?」
這個姓怎麼好象在哪兒听說過?山遇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張蜻蜓差點驚得跳了起來。
「我們首領叫宇文樸,他還有個外號,叫狐狼怎麼,你也知道?」
張蜻蜓怎麼能不知道這不是胡浩然的殺父仇人的兒子麼?她從前在家听過多回了,這個宇文樸也不是個好東西,據說陰險狡詐之極,讓南康軍隊可吃了不少虧。她怎麼弄到這里來了?接下來還要跟一個狡詐陰險的宇文都蘭打交道,看來這日子不好過啊
因為有人說情,所以哈蚩術給張蜻蜓和夏仲和單獨安排了一個小房間,「這兒從前雖然是做庫房的,但還算干淨,你們把這氈子鋪上,再燒個火盆,就不會冷了。」
得,就這條件,也別跟人亂提要求了,先湊合著住下再說吧。
安排好住處,打了熱水,洗了把臉,好歹把臉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泥土洗去。夏仲和看了一眼素顏的張蜻蜓,卻也覺得她的容貌過于女性化了,可是現在手邊又沒有合適的藥材,沒辦法替她偽裝,想了一想,「你把頭發放下來一些,遮下容貌。」
那要怎麼弄?這屋子里連面鏡子都沒有,張蜻蜓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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