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幾個留下,其余人隨我過去」胡浩然已經裝束整齊,從馬車中取出各自兵器,要帶隊前去廝殺了,只是董少泉等人不會武功,必須留在原地待命。
「你帶我去」董少泉忽地抓住他的馬韁繩,「有件事,我必須去弄清楚」
胡浩然左右急速掃了一眼,沉下臉低聲訓斥,「你這個時候來添什麼亂?」
「不是的,我真的有事」董少泉一時之間,跟他解釋不清楚,只能急急的道,「我坐在馬車里,保證不出聲,就等你們打完了,我再出來好不好?」
「不好」胡浩然不能帶他去犯險,強硬的拽著他推到郎世明面前,「老四,你把他看好,別讓他亂跑。兄弟們,跟我走」
這頭熊董少泉惱火的重重一甩袖子,卻並沒有放棄。這件事,他非要去搞清楚不可
烏雲密布,陰沉沉的壓著天際。在目之所極處,均涂滿了壓抑的鉛灰色。風不大,但空氣中卻流動著滲人心脾的寒涼,讓人覺得越來越冷,無論怎麼跺腳搓手都沒有用,只想尋一個不透風的所在,偎在火堆旁。
天,應該要下雪了吧?不少字
久居北地的張蜻蜓並不陌生這樣的景象,只是目前這個身體,還有這身衣裳,實在無法適應。
從嵬項族出來,那個大而無用的肩輿便給迅速拆分,交由侍衛們分散攜帶,那十六名看著嬌滴滴的婢女都躍上了高頭駿馬,隨她們的王一起,縱情馳騁。
張蜻蜓沒這技術,所以只能老老實實坐在拓拔淳的馬背前面,被他帶著一路前行。既然是統率這樣一支隊伍的金闐國主,馬自然是萬里挑一的好馬,人自然也是騎術精良的勇士。
只是,這兩樣都不能用來保暖。尤其是坐在拓拔淳身前,那冷風迎面撲來,吹得張蜻蜓一張小臉都快給凍木了,不由得心中怨念,這個狗屁的國主,難道是拿她來擋風的麼?
啊啾張大姑娘暗罵著別人,自己卻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怎麼?是冷麼?」拓拔淳放緩了馬的速度,低頭問她。
廢話張蜻蜓暗自翻了個白眼,不想回答這麼白痴的問題。
拓拔淳伸出溫熱修長的大手握著她的小手,「呀這麼涼,是我疏忽了」
他就在馬背上解下了自己的外袍,「不好意思,出來得匆忙,沒有帶什麼衣物,你先湊合一下吧。」
算你識相,張蜻蜓老實不客氣的裹上他寬大的袍子,這下子暖和多了。
見她嬌小的身子套著自己的衣裳,跟床薄毯似的披在身上,本就寬大,偏她還拉緊衣領,縮著玉頸,只露出一張小臉在外面,那樣子還帶著幾分童稚,竟是說不出的可愛。
一時之間,讓他心中生出些莫名的憐惜來,還替她緊了緊衣襟,「這樣好些了麼?」
湊合吧。張蜻蜓斜著腦袋,突然問他,「你干嘛對我這麼好?」
拓拔淳一哽,忽地笑了,「我喜歡你」
張蜻蜓明顯不信,「你別扯了你好歹也是一國之君,看上我什麼了?不過,我真是上回幫你妹子的那個人,她還給了我一顆桃子形狀的寶石,只是我沒帶來。你要不信,帶我見她一面就知道了。你幫我,其實也不吃虧的。咱們兩相抵消好不好?」
拓拔淳想了想,一本正經的告訴她,「那可不行,你既然是真的幫過我妹子那麼大一個忙,那怎麼著我也得好好報答你呀」
「不用不用,你帶我出來就很好了。派輛車,送我回南康就得了」張蜻蜓可不想傻傻的等著人救,只要有機會,她願意自己努把力。
「這太輕了」拓拔淳不知為何,心情大好的逗弄起她來,「最起碼,也得以身相許是不是?」
張蜻蜓傻眼了,「我是女的,娶不了你妹」
拓拔淳沖她促狹的眨眨眼楮,「那讓我妹她哥來」
張蜻蜓徹底噎了,這小子到底看上自己哪一點了?
嵬項族。
戰斗才剛開始,便結束了。
宇文樸沒有想到,自己的突然發難,竟然成全了妹妹。全族的老弱婦孺都被她帶到了族中士兵面前,不用多費一句唇舌,只要家中父母妻兒掉幾滴眼淚,他的將士們就動不了手。再呼喚幾句,就軍心渙散的目光游移了。
而都不用宇文都蘭出聲,族中幾位大長老便旗幟鮮明的站在了她那一邊。冬天就要來了,誰都需要她手上的糧食牛羊。就算之前有些不太方便挑明的,現在宇文樸突然一發難,倒給了他們絕佳的借口。
「宇文樸不顧手足之情,在族內妄動殺伐之念,這樣的人,我們怎能擁戴他繼續做頭領?我提議,咱們不如擁戴大小姐作頭領。大小姐現在已經招贅入族了,而且一成親就給咱們嵬項族帶來這麼大的利益,咱們為什麼不能擁戴她做頭領?」
「對我們擁戴大小姐做頭領」
……
「你們做夢」宇文樸推開旁人,一把將潘雲龍抓到身前,企圖負隅頑抗,「宇文都蘭,咱們就算是分家,也是一人一半不僅是本族的所有人員財產對半分,金闐國欠你的東西,也得分我一半你若是不答應,我就一刀殺了他」
「你放開他」宇文都蘭也抽出了戰刀,「你敢動他一根頭發,我以神靈名義起誓,絕不會放過你」
在他們這個內訌的戰場之外,胡浩然他們也已經搭弓拉弦,瞄準了宇文樸。
已經跟他們會合的赤烈溫提議,「我這兒還有幾個神箭手,要不要他們……」
「噓」潘雲豹突然伸手制止了大家的動作,只是將手指壓在唇下,吹了個響亮的 哨。
就在此時,異變突生,誰也沒有想到,被當成廢人看待的潘雲龍突然發力,一個小擒拿手扣住宇文樸的手腕,再一個空手奪白刃,便將原本威脅自己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上」潘雲豹果斷下令,適時沖了上去。
赤烈溫為人精明,立即棄了宇文樸這邊,帶隊將宇文都蘭及一眾長老和老弱婦孺們圍困了起來,「哈哈,宇文老弟,宇文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宇文樸見勢不好,倒打一耙,厲聲指責,「宇文都蘭,原來你勾結外人,這是要置嵬項族于死地麼?」
這一下的驟然變化,讓嵬項族的形勢再次一變,原本倒向宇文都蘭的民心又搖擺起來。畢竟窩里斗是一回事,但勾結外人對付自己人,這又是一回事了。
宇文都蘭心急如焚,「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麼來的」
「事到如今,你還狡辯?各位族人,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們,她嫁的這個男人,是南康邊關大元帥潘茂廣的長子潘雲龍,也是此次攻打我們西戎的先鋒官我本來是要拿他去跟南康換糧食的,可是她動了春心,硬是看這小白臉長得英俊,便要嫁他」
宇文樸也算是個厲害角色了,在如此逆勢下居然給他找到機會反攻,並且不顧性命的道,「所有的將士听令,不要管我,先殺了他們」
此言一出,可是大大的替他贏得了民心,而對宇文都蘭的疑慮卻多了一分。任憑她再如何辯解,可這嫁給仇敵之子,總讓人懷疑。
而見情勢大變,赤烈溫也不含糊,立即命手下將嵬項族的婦孺們推到前面當替死鬼。他的意圖很明確,拿你的人當盾牌,不管死多少,損失也全是你的。
如此一來,有些小孩可嚇壞了,仗還沒打,便迅速一片哭爹叫娘之聲,淒慘無比。而嵬項族的士兵們重又執起兵器,目光仇恨的盯著侵略的異族人。
潘雲豹雖然是答應與赤烈溫合作,但若是這樣的打法,也實在讓他們看不下去了。
潘雲龍只用掃一眼,基本上就明白現在的局勢如何了。把宇文樸交給潘雲豹看管,他朗聲道,「赤烈兄,咱們可否坐下來談一談?」
「談個屁啊」宇文樸現在巴不得把局勢攪亂。
可是潘雲龍回手就是一個耳光,目光凜冽,「階下之囚,還敢猖狂麼?你要是再說一句話,雲豹你就斬他一根手指頭」
宇文樸不服,「我說了又……啊」
沒出口的話隨著血淋淋飛出的一根手指中止了,潘雲豹拿布條將他痛得鬼哭狼嚎的嘴塞上,終于清靜了。
潘雲龍毫不畏懼嵬項族人們又驚又懼又恨又怒的目光,就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跟赤烈溫侃侃而談,「現在西戎的局勢不必我說,你也明白。若是赤烈兄貪圖一時小利,就算是今日屠盡嵬項族人,所得的無非財物而已。但是來日,當金闐國來進犯之時,赤烈兄又能否率部,僅憑一已之力抵擋得住?」
這……赤烈溫猶豫了。
潘雲龍看著左右的戰士以及老幼婦孺們,「他們,不僅是嵬項族人,也可以是赤烈部族的兄弟姐妹。就象你們曾經並肩與南康戰斗一樣,他們也能協助你們,不受金闐國的奴役明明可以多一個朋友,為什麼要多一個敵人?」
宇文都蘭見形勢一變,立即高聲附議,「大家听著,這個男人確實是潘雲龍,但他也是我那個好哥哥帶回來,逼著我嫁的因為他不僅想要與南康和談,還想要從南康謀求更多的好處否則,我一個女子,怎麼可能與他認識,甚至談婚論嫁?」
她直視著赤烈溫,「赤烈大哥,我之前就說過,願意與您做朋友。我知道您今日來也辛苦了,我可以把自己私房積攢的嫁妝盡數送你和你的將士們做酬勞,只願你今日給個面子,手下留情。」
「正是如此。」潘雲龍適時加了把柴,「赤烈兄,你也看到了,今日金闐國主可是的的確確輸了嵬項族那麼多的糧食和牛羊,若是有了這批糧餉,再取得南康的支持,你們今年冬天的日子是否會更加好過?否則的話,今日嵬項族縱是拼死也必與你一戰的,你即便是取勝,又有什麼意思?」
潘雲龍這一番軟硬兼施,著實讓赤烈溫動了心。他可以不在乎嵬項族的死活,卻不能不想想未來的日子。
拓拔淳有錢,他已經收買到不少的部族的投靠了,若是此時,再失去嵬項族這樣一個得力盟友,確實是得不償失。況且,宇文都蘭狡黠善變,有這樣一個朋友在身邊做謀士,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助力。
「那好」赤烈溫見潘雲龍明里暗里皆有回護宇文都蘭之意,嘿嘿一笑,便做了個順水人情,「那我今日就收下宇文小姐的禮物,咱們仍舊是朋友,但必須當著眾人的面,歃血為盟」
「唔唔——」宇文樸听及此,心中大駭,要等到他們連成一氣了,哪里還有他說話的余地?正在拼命掙扎,卻給潘雲豹大腳死死踩到地上,再也無法出聲。
結盟很快就完成了,對于嵬項族的族人們來說,能夠不打仗就和平解決事情當然是最好的結果。宇文樸讓他們拼命,但宇文都蘭不過是拿出自己的嫁妝,就解決了事情,孰高孰低自然是一目了然的。
但是宇文樸畢竟在族中統領多年,依舊有自己的威信和人脈在,眼見一族之長做了人家的階下囚,這樣的折辱卻也是令本族勇士蒙羞的事情。
當下,就有那大長老提議,既然他們兩邊已經化干戈為玉帛了,那麼是否應該放過宇文樸,皆大歡喜?
可是此人是絕對不能放過的有仇不報非君子,潘雲龍再好的修養,也不可能對如此折磨自己的人談什麼以德報怨。
再者,潘雲龍深知,留下宇文樸,從嵬項族來說,就相當于埋下一個不穩定的因子,宇文都蘭永遠也不可能真正獨掌大權。潘雲龍如此煞費苦心的扶植此女,可不僅僅是為了一已之私,是因為他想在西戎留下一支能夠牽制金闐國以及赤烈部族的力量。當然,這也就算是還她那筆說不清的糊涂帳了。
而且,宇文樸此人生性狡詐,萬一給逼到那個份上了,還極有可能投靠拓拔淳,倒打一耙,如此一來,那可是仇者快,親者痛的事情了。
那得有個什麼借口把宇文樸干掉呢?潘雲龍正在這里飛速的動著腦筋,旁邊驀地有人義憤填膺的高聲呼喊了出來,「殺了他」
(嗚嗚,碼字的電腦壞了,太過分了大過年的欺負偶,幽怨的咬著小手絹,求各種虎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