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為紫心辰加更
自從潘雲祺中了舉,小謝夫人每日是鼻孔沖天,恨不能橫著走路了。
此刻見到剛從邊關回來,形容難免消瘦,顯得有些憔悴的張蜻蜓就是一頓冷嘲熱諷,「喲雲豹媳婦你真回來了?怎麼也不見你到長輩面前來行個禮?雲豹雖是個小小的馬前小卒,但這些該講的禮節還是要講的。尤其你兄弟現在中了舉,可不再是那白衣布丁了。年後,他還要到殿前由陛下親試,若是讓人知道,咱們家里有人這麼不遵禮法,就算是體恤你長途勞頓,免不了也要指責他這做小叔的沒有盡到提醒之責。你說,是也不是啊?」
她腰身一擰,就拿腔作勢的在主位上坐下來了。
張蜻蜓就見不得這副樣子挑眉冷笑,「婆婆說得是,不過媳婦雖然還沒來得及到您面前見禮,卻是已經見過祖父母和大伯大娘他們了。只是當時沒見婆婆,以為是嫌棄媳婦沒有梳洗,衣衫不整,便先回來梳洗打理,正準備去向您請安的,可巧您就過來了,這實在是媳婦不該啊。不過說起禮數,媳婦尚有一事不明,現在大堂哥為國捐軀,咱家居然還披紅掛彩的,這是哪一家的規矩,媳婦還真是不知,想向婆婆請教一二。」
「你……」小謝夫人頓時就給她的話慪得臉紅脖子粗。
潘雲勝的棺槨回來,她確實是故意不去的。她是覺得,這畢竟是潘茂盛的孩子,不過是自己的佷子,她干嘛要這麼積極的跑去?
再說,她對潘茂盛一家子老跟他們住,受他們供養也是有意見的。現在她盼了這麼多年,她的兒子好不容易風光了一回,怎麼肯為了潘雲勝的喪事,就把自己兒子的喜事給掩蓋下來?
但這些,她也知道,于禮法上是有些不合情理的。但若是沒人說,她就睜只眼閉只眼,企圖蒙混過關了。但此刻給張蜻蜓毫不留情的揭穿出來,著實讓人難堪。
見她不答,張蜻蜓還有話說,「媳婦雖然沒讀過什麼書,卻也曾听說,這要中舉是不容易,但每年中舉的人還是很不少的。真要是所有的舉子全都得讓皇上老人家一個一個的來試,那豈不得把人累壞了?所以媳婦要是沒記錯的話,中了舉人的小叔他還得再考一次,被錄取了才能走到皇上跟前吧?不跳字。
想欺負她不懂行?那可是絕對不行的張大姑娘可不是昔日的吳下阿蒙了,在去邊關途中,听謝素馨說起什麼恩科之事,她關心小豹子,著實好生打听了一回。
小謝夫人給窘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只能強打底氣勉強道,「雲祺既然能中舉人,一定能中進士」
「是是是,咱們一家人,哪能不盼著他好呢?不過嘛——」張蜻蜓皮笑肉不笑的問她,「婆婆,我怎麼記得從前公公封侯,我和三弟妹嫁進來的時候,咱家還沒這麼披紅掛綠,敲牆動土的吧?不少字怎麼小叔中了舉,就弄這麼大動靜?莫非,他這區區一個舉子比公公封侯還有體面?」
小謝夫人覺得自己純屬是自討沒趣怎麼就忘了這殺豬女一張嘴皮子慣是最鋒利不饒人的呢?她還想上門來顯擺,這結果倒好,給人一把從雲端拽落下來,跌了個狗啃泥。不過她還是很快就找回自己的優越感,負氣的道,「雲祺就算是不濟,總比什麼功名都沒有的人強。」
張蜻蜓裝傻充愣,迅速回擊,「婆婆是在說雲豹嗎?那他和小叔當然不能比了。」
瞅著小謝夫人眼角的得色,張蜻蜓微微挑眉,氣死人不償命的道,「相公在軍中,可是立下大功的。就算是不參加勞什子的科舉,也一樣能做官。倒是小叔辛苦了,埋頭苦讀這麼多年,也才盼到如今這一步。婆婆,您這些時不在神佛面前好好替他燒燒高香,求菩薩保佑他更進一步,怎麼還有空四處閑逛?回頭要是神佛不肯保佑他高中了,這豈不白費了您栽培他這麼多年的一片苦心?」
小謝夫人的臉已經徹底黑了,斜睨著張蜻蜓,目光怨毒的勾起一抹冷笑,「也難為媳婦你還這麼有閑心的替雲祺著想了,不過說起要請神佛保佑,似乎你更該比我去才對」
這話是什麼意思?張蜻蜓心中猛地一跳,掃了神色凝重的蕭老夫人一眼,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小謝夫人森冷的目光在她身上不緊不慢的打著圈,「你才回來,可能還沒听說吧。貴府,就是你母親家老子貪污受賄,已經給抄了家,拿下大牢了還有你的母親和兄長,據說也俱是心腸惡毒之人。虐待庶子,逼**婢,嘖嘖嘖,那缺德事可不知干了多少。你呀,能在那府里長到這麼大,也真算是不容易了」
「你說什麼?」張蜻蜓腦子里頓時嗡地一聲,徹底亂了。
就是林夫人從前再對不起她,但章致知沒有啊自從張蜻蜓到了那個家之後,爹對她還是不錯的。就是有些內部矛盾,他們可以關起門來解決。
再說娘家,可是一個女子身後永久的依靠。若是娘家出了事,女子在婆家的地位也就會跟著一落千丈了。張蜻蜓再糊涂,也不至于想到要自己的嫁家垮台的地位。
可是她爹,那個謹小慎微,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爹,怎麼就會貪污了呢?
張蜻蜓只覺眼前一陣陣的天旋地轉,而小謝夫人還在那兒火上澆油。
「雖說你家那些齷齪事是讓人挺難堪的,但怎麼說,畢竟也是你嫡親的爹娘不是?做女兒的,好歹也得去求求神明保佑,盡個孝心才是,再趕著看能不能上大牢見上最後一面。當然,你現在已經算是我們潘府的人了,女子嫁人從夫,行事自然要以夫家為重。出了門,可別告訴人家你姓章。我們潘府,可丟不起這人」
她的話,一字一句好象刀子,深深扎進了張蜻蜓的心。最後她還說了些什麼,張蜻蜓是一個字都沒听進去了,她只覺得眼前陡然一黑,整個人就暈厥了過去。
睡夢之中,張蜻蜓並不安寧,一時夢到父親扛著枷鎖血淋淋的站在跟前,一時又夢到林夫人給人鞭苔毒打叫救命。再一時,竟是章清瑩幾個小姐弟在那兒哭喊,「三姐,救救我們,救救我們」尤其是章泰安那小胖子,嚎的聲音比誰都大。
張蜻蜓奮不顧身的就想撲過去,卻怎麼也挪不動步子,在她急得都快哭了的時候,突然,給人抱進了一個溫暖而又熟悉的懷抱。
有人喃喃的不住在她耳邊沉聲低語,「不怕,不怕……」
不知道為什麼,張蜻蜓的心真的就安定了下來。她緊緊的依偎在那人的懷里,似是飄泊的小船終于找著港灣,慌亂的心一下子就踏實了。
就連父母兄弟姐妹們的面孔,都漸漸的消失在濃霧里,好象之前那些可怕的場景只是一個虛幻的夢境。
只有一雙大手在不住的安撫著她,從她糾結的眉心到緊繃的背心,一下一下。雖然有些粗糙,卻帶著別樣的安心,讓張蜻蜓漸漸安靜下來,沉入安寧的夢鄉……
待她再醒過來時,已然過去了一夜,冬日清晨的陽光斜斜的趴在窗子上,卻給緊閉的窗欞擋著,只在銀紅的窗紗上耀出一團明亮的的暖光。
定了定神,張蜻蜓才一點點回想起昨日之事。可是一想起小謝夫人臨走時撂下的話,她霍地一下就坐了起來,「快來人」
語音未落,她卻覺得好一陣頭暈嘔心,扶著床柱干嘔起來。
「少女乃女乃,您醒了」彩霞領著琴姐進來,先給張蜻蜓撫背漱口,待她緩過勁兒來,才笑著向她報喜,「少女乃女乃,恭喜恭喜,您這是有身孕了。」
什麼?張蜻蜓有些難以置信。她從邊關回來才不過一個多月,可是,一個多月……也不是不可能的。
「昨晚您突然就那麼暈過去了,可把大伙兒嚇壞了。當時就請了大夫來,瞧了您的脈象,說多半是有了。後來周女乃娘也說,您從那兒見過姑爺之後,一直癸水未至。大夫說,那多半就是了。不過您這長途勞累,得好生靜心調養著些,可不能再受累了。」
要不,彩霞也不會特意把生育過孩子的琴姐調過來幫忙。
張蜻蜓怎麼可能靜得下心?想想從前鄉下婦人們有了孩子,就是到臨盆那時還在地里干活,她這才多點大?她和小豹子還都這麼強,女圭女圭肯定沒事
她一骨碌的爬起來, 里啪啦的吩咐著,「快打水來我洗漱,把蕭老夫人請來,再去通知紀誠或是阿黎,準備馬車,我要出門對了,綠枝歇好了沒?算了,讓她在家歇著,看你或是琴姐準備準備,一會兒跟我出去」
「可是少女乃女乃,您……」
彩霞還想攔著,蕭老夫人已經讓小丫頭扶著進來了,「讓她去吧。不讓她去,她更不能安心。」
彩霞微嗔了張蜻蜓一眼,但還是出去安排了。蕭老夫人等張蜻蜓洗漱過了,讓丫頭們給她擺上飯菜,一面守著她吃飯,一面跟她一五一十講起章府發生的事情。
小謝夫人說的大半是實情,但並不是事情的全部。
章致知是被拿下大獄了,罪名也是因為貪污受賄,卻沒有小謝夫人說得那麼嚴重,弄到要非要殺頭的地步不可。
實際上,章致知這個案子,依著蕭老夫人看來,其實是被潘家連累了。
龐清彥在邊關失利,相當于丟了皇家的臉,就算皇上不讓他回來受罰,但總得有個人背黑鍋的是不?
于是,掌管馬匹的章致知就成了這只替罪羊。之所以選定他,自然也是因為他和潘家的親家關系,而且他這官職又不是什麼要害部分,他自身也沒什麼太強硬的背景,要動起來也容易得多。
所以很快,就有太子那邊的人揪住一點小小的把柄,狀告章致知貪污受賄,供給前方戰馬不利,造成了大軍的潰敗難行。
案子雖然不大,但在朝堂之上給人揪出來,就由不得皇上不嚴加處理了。
其實也沒什麼好查的,六部官員,各衙門各部,只要是給皇上當差的,哪個不狐假虎威?哪里又沒有幾兩油水可撈?通常只要不太過分,皇上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說白了,罪名要定要什麼地方,完全是看皇上想查到什麼地步。
太子那邊的人,在皇上不發話之前,當然死揪著此事不放,把太僕寺八百年前的老帳都翻查出來。甚至還追查出當年沈大海他爹犯了小小的過失,被章致知掩蓋,後來把女兒送給他作妾的事情。于是乎,章致知的問題就如滾雪球般越滾越大。
既然查出來有問題,自然是要抄家的,總得清點下你們家有多少說不清的財產吧?不少字
這里說起來,林夫人還真得感謝張蜻蜓,要不是她出嫁之時,訛走了不少值錢東西,弄得家里著實沒什麼富余,那章府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可錢財並沒有大問題了,太子那邊的人還不肯放過。光查章致知一個還不夠,所有章家人都得接受調查。
首當其沖的就是章泰寧,他本來今年也中了舉,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卻一下子就給拿下了大牢。年輕的公子哥嘛,總有些作風不檢點的時候。
從前流連青樓,還漫撒千金買了張假畫等等事情都給翻了出來,如果私底下說,只是博人一笑。可是放在台面上,就是足以毀了名譽的大事了。
蕭老夫人嘆了口氣,「尤其是雪硯家里的人把他給告了。說他逼yin婢女,差點把人逼死雲雲,著實麻煩。」
「雪硯?」張蜻蜓驚了,「她不是在我這兒麼?她什麼時候跑出去告狀了?」
蕭老夫人冷笑,「自然是出了內賊。不止雪硯,連你從前弄到鄉下,那個叫碧落的丫頭,也成了苦主,正在衙門告你們家呢」
什麼?張蜻蜓氣得筷子一拍,吃不下了。肯定又是小謝夫人和潘雲祺干的好事
蕭老夫人微微皺眉,表情略有些嗔意,「沉住氣那種毛丫頭,也值得你動氣?她們的賣身契可全在你手上,你又沒有虧待她們,日後官司了了,她們這些賣主求榮的東西,仍舊是要落到你手上的。想怎麼處置,不過是你的一句話而已。至于她們身後的人,也不是沒有辦法收拾。你還要听麼?」
張蜻蜓當然要听
「那你先消了氣,好好把飯吃了。」蕭老夫人不失時機的勸了一句,「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了,就是不顧自己,也得替孩子想想。你不在的時候,大少女乃女乃還時常跟我念叨,擔心你脾氣急,在路上會出什麼事。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一提起大嫂,相當于捏住張蜻蜓的脈門了,三口兩口把飯吃了,心情也平靜些許,「您說,把話全都說明白吧。我倒要听听,他們究竟還都干了些什麼好事」
雪硯之所以會賣主,有很大一部分是給她貪得無厭的老子娘逼的。按照官府的慣例,一旦要徹查某個官員,總會懸賞部分金銀,讓家下人和百姓們前來檢舉。雪硯的家里人貪圖這部分的錢財,就到了衙門里來上告,並說雪硯可以作證。
雪硯若是不去作證,她爹娘一個誣陷的罪名,就會被活活打死。雪硯這丫頭把家里人看得很重,所以到底還是選擇去了。
至于碧落,那就可神奇了。本來在鄉下已經配了人,老老實實干著農活,居然就有官差找上門去,點名帶了出來。
本來福伯的小兒子還想攔著,可打點了些金銀之後,那些官差卻私下告訴他,這是上頭有貴人交待了,他們也沒法子。
于是只得讓他們把人提走了。碧落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就在鄉下不見天日了,這一旦放出來,還能有個好?
立即把章府之中有的沒的事情說了一大堆,甚至還說了不少張蜻蜓從商之事。只是幸虧他們早有準備,那些買賣早就轉移到了陸真的名下,有些東西又是暗藏在了潘府之中,讓官府查無可查。
況且大伙兒明著查章府,暗地里還是忌憚著潘茂廣的,不敢把髒水往他媳婦身上潑。這一頭的事就全部揭過不提了。
那碧落就只能扯出些章府之中的舊事,比如林夫人如何心狠手辣,逼死了沈姨娘,又長期虐待庶子庶女,還有這些主子們如何打罵奴僕婢女,這其中,還牽扯出了榴喜的過往。
「榴喜?」關于她的事,張蜻蜓還當真沒有打听過。
卻听蕭老夫人贊道,「這丫頭倒是個知恩圖報的,在官府要來拿她去作證的時候,就十分的不肯去,說自己沒什麼可告的,著實省了好些事。」
原來這榴喜從前,極是美麗可人,給章致知看上了,但是這丫頭心高氣傲,說除非章致知肯光明正大的納她當姨娘,否則她寧可被打死,也不跟主子行那苟且之事。
章致知偏就吃她這一套,于是便跟林夫人商議要納妾一事。林夫人表面上允了,還假模假樣的挑日子打首飾等等,暗地里卻趁章致知出門之機,安排了府上家丁,將榴喜給奸污了。
等章致知回來時,林夫人便說這個丫頭其實早就不是完璧,跟許多家丁有染。另一方面,她又拿了榴喜的爺爺女乃女乃來威脅她,逼她承認。
榴喜的父母早都過世了,就剩下兩個老人,榴喜也是實在無法,才不得不向林夫人低了頭。只是從此就變得放蕩不羈,尤其是爺爺女乃女乃死了之後,更加的意志消沉。
只是遇到張蜻蜓之後,她才漸漸的活得象個人樣兒了。即便是碧落把她的冤屈抖了出來,她也不肯多說一字。反倒向官府的人舉證,說碧落是因為當不成姨娘,心存嫉恨才故意中傷主子。只是官府那些人把碧落弄出來,也是後頭有人指使,榴喜這樁事辦不成了,卻不能把碧落所說的其他事一並勾銷。
這些林林總總,雞毛蒜皮的小事堆積多了,也足以壓垮一匹大馬。
于是,章致知便在貪污之余,又給安了治家不嚴的罪名,而林夫人更是成了嫉妒與邪惡的化身,那誥命也給剝奪了,但一家子到底怎麼處置卻沒有定論。
蕭老夫人認為,「她們這些女眷,不會受到太重的刑罰,只要章老爺無事,她們就都平安了。刑部里,還有謝家老爺在照應著,吃不了大虧。只是現在,潘老爺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來……」
啥?張蜻蜓愕然了,「公公不是說跟二殿下一起回來的麼?他怎麼又回不來了?」
蕭老夫人這才想起,「你們走得早,不知道後頭的事。听說西戎臨時又出了點亂子,現在是咱家的大少爺跟二殿下一起回來了,但老爺卻留在邊關鎮守了。」
她頓了一頓,壓低了聲音道,「老爺不回來是對的,有他在邊關一日,皇上就不會真的對章府如何。若是我估模得不錯,皇上現在應該就等著大少爺回來替章府求情,到時把潘府的獎賞降低些,章府小懲大戒也就完了,只是章老爺這官說不好就做到頭了,就是留下官職,恐怕也得降上幾級,發配邊關。」
她口氣中多了幾分惋惜,「只章大少爺還這麼年輕,剛得了功名,若是受此事牽連真給剝奪了,那他這一輩子算是徹底毀了。你母親家再想要出頭,就得等到你那兩個弟弟長大成人。唉,總之一句話,這就得看皇上開不開恩了。」
老爹年紀大了,這官兒做不做的,張蜻蜓也無所謂,可是若是章泰寧給毀了仕途,只怕他那麼個心高氣傲的,會活活慪死的吧?不少字若是家中沒了長子撐門戶,那幾個弟妹怎麼辦?
這口氣,張蜻蜓咽不下去听蕭老夫人分說明白了,她讓彩霞去把安西等一眾身強力壯的小伙子們叫來。
彩霞有些害怕的看著她透著寒意的眼神,「二女乃女乃……您,這是要干什麼?」
張蜻蜓微一挑眉,冷笑,「去會會我們家的舉人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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