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外站滿了御林軍,別的事情尚可,唯有張蜻蜓的生意要忙起來,可就真的不太容易了。總不好明目張膽的跟人家說,他們這官宦人家還在做買賣吧?不少字
幸好一早,府上的家丁都出去忙了,張蜻蜓想了想,便讓人出去知會了一聲,讓那些家丁們都別回來,讓白亮和林權幾個家人負責,暫且安排大伙兒在客棧住幾日,等這邊的人撤了再說。
可那些屠夫一听不干了,「干嘛花那個錢啊?要是不嫌棄,就到咱們家去擠擠,平常請還請不來呢」
白亮和林權商量後,感覺這樣更合適,既不招搖也不惹眼,就把人一分,基本上就解決得七七八八了。
回頭報給張蜻蜓知道,感覺這樣更好,反正鋪子里的生意也就這幾天了,就讓他們住進去,還增進些彼此感情。
這一頭,她心里只是擔憂,蔣孝才只是又打發了些侍衛到府上來,卻一直沒有潘雲豹的消息。
到了晚間,軍里派了幾個仵作給那些死去的侍衛們驗傷。只是他們看過,都不吭聲,到底是怎麼回事,也不跟人說。
回頭還想把這些尸首和受傷之人接走,張蜻蜓想想,沒有同意,「帶回去是養傷,放在這兒也是養傷,這些兄弟們既是為了我潘府而死傷,我們可不能不管。莫若你們將這些兄弟們的籍貫告知,我們潘府情願派人送歸故里,你們要不放心,派人跟著也行。」
那些人听了似有些猶疑,一時不知該如何處置,張蜻蜓又道,「我家大哥不日就要回來,就是要帶走,也可以等他回來再作決斷。你們就算把人抬了回去,也不會趕在這大年下的送走,這些受傷的兄弟們更加要人伺候,天寒地凍的,何苦又辛苦你們?再說了,你們也不過奉命行事,現在看了這些傷口,想來心中都是有數的,回去也有交待了。至于這邊,就說是我硬把人都留下的,若有什麼差池,再來找我便是,難道還怕這偌大的帥府跑了麼?」
那些士兵一听,面面相覷,有個小頭目模樣的人過來回禮,「既然二女乃女乃這麼說了,那咱們就先行告退,只是若是上頭再下命令,那小的們可就沒有辦法了。」
可以。張蜻蜓把這撥人打發走了,心中暗生疑惑,悄悄問那些駐守在府中的侍衛們,「你們可能瞧出這些傷口的問題麼?」
眾人猶豫一番,有人說感覺象江湖中人,可也有人私下大著膽子跟張蜻蜓說,「當中好象還有軍里的人」
只可惜這樣專業的東西,張蜻蜓也不懂,現在潘府給人圍困著,她有心叫夏仲和去幫忙看一眼,也不太方便。只得暫且擱置下來,想等著看蔣孝才那邊有什麼動靜。
不過潘府發生這一幕,不到半日的工夫,便傳遍了整個京城。大臣們雖是不敢議論紛紛,卻也暗自納悶,到底是什麼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竟把守護帥府的侍衛都給殺了,這豈不是公然的挑釁?
雖說潘茂廣還在邊關,但他的長子听說可馬上就要回來了,潘雲龍雖然沒他爹那樣的雷霆脾氣,但那小子也是只玉面狼,他到時會對此事做出怎樣的決斷?
而東宮這邊派出去明為保護,實為監視的御林軍,到底是皇太孫,還是皇上自己的意思呢?
林林總總,流言傳來傳去。有些人是真心為潘府擔憂,也有些人是隔岸觀火,當然,還有些人開始謀謀,能從此事中給自己帶來多少好處。
天,一點一點的黑了。
清早落了陣又停了的那場雪,此時又飄飄揚揚的漫天飛舞。隨著夜色悄悄潛進千家萬戶,落地無聲。
從盧月荷那兒回來,張蜻蜓就一直看著窗外的雪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連二更的梆子都敲過好一時了,還是一動不動的這個姿勢。
「姑娘,早些睡吧。」周女乃娘眼角的細紋里寫滿了疲憊,本來張蜻蜓還想多等一會兒,可看著她熬紅的眼楮,竟是再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好的,女乃娘您也睡吧。對了,蕭統領那兒怎樣了?」
周女乃娘微嘆了口氣,「夏大夫說,若是能撐過今晚,就沒那麼險了,綠枝累了一天,我也讓她回去睡了。彩霞已經安排了人盯著,晚上院門也有人值夜,萬一有什麼事,就立即過來通報。」
張蜻蜓點了點頭,可是上了床,又怎麼睡得著?蕭森武功也不算太弱吧?不少字可連他都傷成這樣,那潘雲豹呢,能不能安然月兌險?
叩,叩叩。窗戶輕輕的被人敲響了。
張蜻蜓心頭猛地一喜,卻又一沉。若是小豹子回來了,是斷然不會敲窗子的,這不是他,又會是誰?
她機敏披上斗篷,抓著承影,跳下床來,輕聲問,「誰?」
「少夫人,是我。」窗外躲著的不是旁人,竟然是常衡。他也似被旁人看見,把聲音壓得極低,「方才門外有個小孩托我給你捎一句話,說是人沒事,讓你不要擔心。」
「就這一句話?」張蜻蜓心下琢磨,應該是說小豹子平安無事了。但沒有受傷呢?
常衡點了點頭,猶豫著問了一句,「是不是……今早從這里離開的,其實是雲豹?」
「不知。」張蜻蜓不是不信他,是這種環境下,無法過度相信旁人。
常衡想了想,還是多嘴說了一句,「皇太孫雖然年幼,但不是個不明事理的孩子,只是現在正值喪父之痛,又有些親疏遠近的緣故,所以才不得不倚重某些人。」
張蜻蜓明白他的意思了,「我省得。不管如何,殿下還只是個小孩子。」
常衡明顯的松了口氣,「少夫人能明白就是最好了,太子妃和皇太孫其實一直很感激潘元帥為龐將軍所做的一切,早上的人,不會是他們指使的。」
張蜻蜓听著心中一動,這個常衡言辭之中頗有示好之意,和潘雲豹他們又是在刀山血海中滾過的交情,那可否請他行個方便呢?
「常大哥,謝謝你的好意,從前雲豹跟我也時常提到你。只是現在硬是有人要拿著殿下的名聲做事,我們也不好反駁。這年下家長里短的事情又多,家人出入卻多有不便,便是走個親戚難道還帶著人去?這豈不失禮?能否還請常大哥回頭在殿下面前美言幾句,就說他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只是這些人馬似乎就沒必要了吧?不少字」
常衡搓著手頗有些難為情,「實不相瞞,二女乃女乃,我位卑言輕,只是在此奉命行事,不過二女乃女乃您若是要出門,我可以安排我的心月復跟著你,斷不至于礙你的事。」
這就夠了。張蜻蜓故意提一個高高的要求,就是想達到這樣的目的。再說,她有些事辦起來,還不想全然瞞過吳德的耳目,就是要在這似瞞似隱之間,才能誘得人上當受騙。
「如此已經感激不盡了。」張蜻蜓隔著窗子施了一禮,倒鬧得常衡更加不好意思,也不敢久留,便悄然退去。
心中卻在猜疑,今兒那傳話的小孩究竟是怎麼意思?
「常將軍,此話傳與不傳,皆在你了。不過,你也想想,還是給自家多留一條退路吧。」
常衡承認,這句話確實打動了他的心,讓他甘願冒險,來給張蜻蜓傳了這話。其實在他看來,對于潘府,那確實是得不遺余力的保護的,只是有吳德從中作梗,到是把一片好心辦成了壞事。
只是古來帝王之心又有誰能真正猜得透呢?他雖說是說著皇太孫的好話,但為何帶兵將潘府包圍這樣的大事,皇上竟不來干預的?難道說,是皇上也對潘府起了疑心?
一陣寒風吹過,常衡不禁打了個寒噤,不敢多想,只盡忠值守的去做好自己份內之事。
天亮了。
在張蜻蜓所不知道的早朝上,有和潘茂廣交好的官員大著膽子上報了潘府昨早之事,不過皇上在廷上除了將京兆尹衙門痛斥一頓,擇令他們限期破案之外,倒也沒有特別的動靜。
有人又含沙射影的提及東宮派兵監視潘府之事,但皇上卻似毫不在意,反而夸贊皇太孫有心,辦得好,最後居然傳令,再增撥一支百人隊,日夜巡查。
這下可讓朝臣們大為震動,難道皇上真的是開始猜忌潘府了麼?若是那樣的話,恐怕潘府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吧。
終于瓖上門牙的潘雲祺在小謝夫人面前憤怒的捶著桌子,「看看,這就是她倆干得好事這下可好,連皇上都派人來了,心里不知怎麼想咱家呢」
那日的一場憋屈,讓他實在是忍無可忍的立即找人瓖上了門牙。就算是大夫跟他說,效果不會太好,也顧不得了,只要能讓他開口說話就成,否則非憋瘋了不可
小謝夫人是真的病得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只听兒子在耳邊鬧哄哄的吵嚷著,頭痛萬分,雖是听清楚了這來龍去脈,也實在沒勁折騰了,「雲祺,算了,咱們管不了,就不管了。反正你大哥也快回來,就算咱們做什麼,也沒幾日就還得交還到你大哥手上,由著她倆折騰去吧」
「娘您怎麼能這麼說呢?您平常的精氣神都上哪兒去呢?這個時候,您就得拿出做母親的款兒來,便是大哥回來,又怕他怎地?」
還精氣神呢小謝夫人現在只想好好躺著,沒人打擾的躺著,「算了,你要做什麼,你就去做吧。橫豎娘是真的沒勁了,這會子也幫不上你,你先出去,讓我靜靜。」
「您……」唉潘雲祺看著母親病病歪歪的虛弱樣,到底是跺一跺腳,自己回房了。說來說去,這事都是兩個嫂子頭發長,見識短惹的禍,得怎麼跟東宮,吳德那邊消除誤會呢?
潘雲祺急得象是熱鍋上的螞蟻,他這月的利錢還沒收到呢這就象是一個吃慣了山珍海味的人,突然給他幾個窩窩頭,這讓他如何受得了?
可是要出門卻沒那麼容易,在他的院門口就有兩個張蜻蜓安排的侍衛守著,潘雲祺心想,我出不去,寫封信打發人去不就得了?只是吳德此人最是小氣,他上回在府里吃了這麼大虧,不幫他出了這口氣,恐怕該給自己的好處就不會給他了。
為了免斷財路,潘雲祺心想,他還是得拿住個張蜻蜓的錯處給他才是。有什麼把柄呢?他在屋內著實是惦記上了。
張蜻蜓跟常衡打過招呼之後,這兩日一直就有出門,也不怕給人抓著小辮子,大大方方的仍是去到憶江南,繼續打理她的生意。還托呂悅容給她留了一間大廳,說是過兩日要來請人吃酒飲宴。
呂悅容反給嚇了一跳,「這個臘月可是禁辦喜事的,二女乃女乃您怎麼給忘了?要是給人知道,告知官府,那可是殺頭的罪名」
張蜻蜓嘿嘿一笑,在她耳邊輕聲交待幾句,呂悅容這才恍然大悟,「放心,此事我一定幫您辦得妥貼周到」
可呂悅容還是有些擔心,「二女乃女乃,您非來不可麼?這要是給人瞧見,那多不好?」
放心張蜻蜓既然敢親自出馬,就不怕給人抓著小辮子。
呂悅容不禁贊嘆道,「我跟著爹爹從南到北,也就是見著您才是我真心敬佩的。」
那是你還沒見著更好的呢張蜻蜓忽地戲謔了一句,「你的婚期也該訂了吧?不少字到時可要提前說一聲,我要送份厚禮。」
說來也真是緣份,從前呂悅容看上了李思靖,沒有談成,可等他們去了邊關,山嵐幫忙接管了生意,倒是一來二去的跟她混熟了。
兩家都是做生意的,家境相當,人物也相當,彼此家長都很滿意,和山家談好了,不用山嵐入贅,只是將來若有了兒子,給一個姓呂,繼承呂家香火便是。
「二女乃女乃的禮,那我可一定要收,還要收好的」因都熟了,呂悅容可沒有尋常女子的嬌羞,反而大大方方管張蜻蜓要起禮物。
正說笑著,小丫頭來報,「二女乃女乃,樓下有位夫人,說要見您。」
這是誰來了?因此處多有帳本,張蜻蜓出去相見,卻見竟又是那鄒蕙蘭,可她盈盈施了一禮,「今日卻不是妾身要見夫人,而是另有貴人。」
(推薦予方的新文《阿莞》簡介︰前世為了報仇,她失去了所有尊嚴,泯滅良知傷害無辜。這一世,她不會為了仇恨而失去自我,她要守護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