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大嫂的疑問,張蜻蜓從鼻子里輕哼一聲,陰陽怪氣的道,「我哪有什麼誤會呀?你是誰啊?全家最賢良淑德的大嫂,出身名門,教養又好,你能有什麼不好?要說不好,也只有我不好,我不對才是。怎麼能挑得出你的錯呢?」
這……這不完全就是無理取鬧麼?盧月荷真急了,張蜻蜓半天沒請她坐,她自己負氣過去坐下,「你跟我說,這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值得你發這麼大的脾氣?你要是不跟我說個清楚,我今兒還不走了」
她以為張蜻蜓是在哪听了幾句閑話,所以憋了氣,要發作出來。仗著從前妯娌二人那麼交好的情份,她也使了點性子,想把張蜻蜓的話給逼出來,打開這個悶葫蘆就好了。
可沒成想,張蜻蜓瞧她這樣,竟是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特意走到屋前,讓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听得到,「你不走是不是?你不走,我走總之這個家將來都是你和大哥的,也沒我們什麼事。來人,讓阿黎把車套了,跟我出去。」
這一下盧月荷氣得非同小可,張蜻蜓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說,非要當著這麼多的人面前鬧?這要是鬧將起來,豈不是讓人誤會她們妯娌還當真鬧了什麼矛盾?
「你給我回來」盧月荷想上前跟張蜻蜓講理,可張蜻蜓偏偏不跟她講理。
她在後面追,她就往外跑。離著幾丈遠,似是避什麼毒蛇猛獸一般,還囑咐下人們,「大少女乃女乃在這兒,你們可得好茶好水的伺候著。要拿什麼盡管拿,要你們干什麼就盡管干,想說什麼的也趕緊都圍攏過去,總之這位可是日後潘府的當家少女乃女乃,你們巴結好她總是沒錯的。就是我這兒不收留你們了,你們還能靠著她有一碗飯吃,都記住了麼?」
她這軟硬兼施的一開口,還有誰敢亂講話?只要不是個傻子,都听出張蜻蜓那意思了,這是變著法兒的警告他們不許將昨晚之事說出出來。
現在大伙兒都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個個一頭霧水,從張蜻蜓從前的表現來看,不象是個胡攪蠻纏的主兒,現如今她如此行事,是否也有她的道理?那若是自己貿然行事,壞了二少女乃女乃的事,當真把她惹得氣性大發,可怎麼得了?
于是一眾下人們噤若寒蟬,誰都不敢跟盧月荷搭話。有些不明就里的就更糊涂了,絀手絀腳站在一旁,惴惴不安。
盧月荷真是覺得冤枉她到底做錯什麼了,張蜻蜓要這樣待她?就是官府判刑好歹也要有個罪名吧,她這糊里糊涂的哪知道是怎麼回事?
可再要細問,已經沒機會了。張蜻蜓袖子一甩,走了。
盧月荷這口氣憋得喲,再站在這兒也沒意思了,轉身就回了院子,思前想後也不知自己到底什麼地方得罪了她。
出了門,丫頭們小心翼翼的問潘二女乃女乃到底要上哪兒去,這個張蜻蜓還真沒琢磨好。大嫂來得太快,她還沒思慮周全,就鬧了這麼一出。
不過抓抓腦袋,有主意了,「進去讓周女乃娘和彩霞收拾一下隨身衣物,再把林壽和白麒麟倆小子叫上,套輛車把他們送到二姑女乃女乃府上去。傳我的話,得等二姑女乃女乃出了月子才許回來,要他們小心伺候,要是二姑女乃女乃有什麼事,我唯他們是問」
這個命令下得好突然,跟她出來的綠枝有些犯糊涂。
張蜻蜓要送人去陪章清雅待產之事她能理解,林壽白麒麟是沒什麼問題,他們是男丁,也不會在里頭伺候,只在外頭傳遞消息便罷,所需要的只是一個機靈和一個忠心。但為什麼要把彩霞和周女乃娘調開?
她們可都是張蜻蜓身邊用得上的臂膀,少了她們那豈不是會有諸多不便?再說彩霞從前跟鄺玉書還有過那樣的糾葛,這會子把她弄過去了,豈不是無故讓她難堪?
「二女乃女乃,您看是不是換一下?青杏和黃桃她們幾個也都是帶過弟妹的,做事也勤快麻利,屋里還有好幾個嫂子都有過生產經驗,讓她們去不好麼?」
張蜻蜓轉過頭來斜睨著她,「到底你是主子我是主子?」
一句話,把綠枝噎得徹底無語了。張蜻蜓非常不滿,當著一車人的面訓斥著她,「我不過使喚幾個丫頭,還要你管了?別以為跟在我身邊有點時間就自以為長了臉面,還想管起我的事來。嘁,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是什麼身份」
綠枝給她罵得連眼淚都在眼眶里打轉了,轉身就要進去傳話,可張蜻蜓又把她叫住了,「我有叫你去嗎?」。
給她這一罵,旁邊的小丫頭會意,立即飛也似的跑進去了。
綠枝還以為張蜻蜓這麼說是有幾分心疼自己,不想讓自己辛苦,沒想到接下來的話就徹底讓她懵了,「你在我屋里領著上等的例銀,就是為了干這跑腿傳話的勾當?那我還請你干嘛?兩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可遍地都是。還跟我使起性子了,當真是無法無天了你」
這下子綠枝臉上可掛不住了,當即哭出聲來。張蜻蜓卻不管不顧,冷著臉硬著心腸繼續罵,「這大過年的,你是成心找我晦氣是不是?你既這麼不願意在我身邊伺候著,那好,你就回屋,從今兒起,就到前院給我洗衣裳去」
這一下,綠枝可真是痛斷肝腸。她萬萬也沒有想到,這天寒地凍的,張蜻蜓居然打發她去洗衣裳?想想早上還在碧落面前說張蜻蜓怎麼待自己好,怎麼才半天工夫不到就全都變了模樣?
旁人見跟了潘二女乃女乃最久的綠枝今日也無故遭了沒臉,誰也模不清張蜻蜓這到底是發的哪門子脾氣,更加的噤若寒蟬,不敢亂出頭。
不多時,周女乃娘等人俱都收拾了出來,可張蜻蜓怕她們 ,早已提前自往章清芷家去走了一趟。
她沒生過孩子,可是大姐卻很有經驗了。張蜻蜓去就是跟她打個招呼,告訴她已經安排了自己人過去,章清雅生產之時,自己若要走不開,就讓大姐過去陪著,關鍵時刻好幫著拿個主意。
這個章清芷省得,她只是納悶,「三妹,你到時會有什麼事?咱們姐妹一起去不更好麼?」
張蜻蜓只是告訴她,「我這也是說不準,怕萬一有什麼事。再說我肚子里還有孩子呢,怕沖撞了,彼此不好。」
會是這個原因?章清芷不信。
這個三妹素來豪爽潑辣,不象拘泥于這些小節之人。若是按著一般安胎的規矩,象她這樣的就該成天呆在家里才對,哪還有這麼到處亂跑的?
可是張蜻蜓執意不說,她怕是有什麼顧忌,也就不再追問下去了。
只是要走的時候,張蜻蜓似是想給她交待句什麼,可是到底又沒說的走了,弄得章清芷心里七下八下的,也不知道她這是怎麼了。
等她走後,劉姨娘才猜測著道,「恐怕是有了身子,相公又不在家,所以脾氣有些古怪吧?你這兩胎遇春都在身邊,跟她家情況不同,所以不顯得。」
章清芷這麼一听,才算是勉強打消了疑心。
等張蜻蜓轉過去再到鄺家的時候,周女乃娘她們都已經到齊了。瞧著她來,周女乃娘當時就有話想問,可是張蜻蜓根本不予理睬。
今兒她來鄺家可不光是為了送禮,還要抖抖在家沒抖完的威風。
叫出那些姬妾丫頭們嚴厲警告,「別以為二姑女乃女乃娘家人走了,你們一個二個狐狸尾巴就想翹到天上去了。有我在這京城,你們誰敢動她一下試試?我可不管這是鄺家還是怎地,在本姑女乃女乃眼里,可揉不得一粒沙子。別怪我沒提前警告過你們,若是我二姐平安生產便罷,若是有一點好歹,信不信我讓你們這一屋子人都過不太平」
元帥府的少女乃女乃雌威一發,還是很有幾分震懾力的。京城人家誰沒听說過這個嘴烈心狠的潑辣貨?在皇上面前都敢扯皮拉筋的婦人,現听她這麼一說,誰人心中不多掂量掂量?眼瞅著她還明堂正道的在章清雅身邊安插了親信,這就等于變相要拿人的錯處。就是有心想動些手腳的,確實也要顧忌三分了。
章清雅心中非常感動,這個時候,離了娘家,她也確實需要一點強有力的支持,否則這個國公府的日子可不是那麼好過的。從這一點上,她是非常感謝張蜻蜓的凶悍。
不覺垂淚,「三妹妹,我從前對你有許多不周到的地方,難為你今日為了我,把名聲都豁出去了。實在是我這個姐姐不爭氣,連累了你……」
「二姐你快別哭了,這京城現在就只剩下我們姐妹仨了,我不幫著你,還幫著誰呢?你什麼都別管,什麼都別理,只管把孩子好好生下來就是。大姐那兒我剛去說了,她到時會過來陪你。至于其他,外頭都有我呢,總之是不會讓咱姓章的人受了欺負」
(謝謝親們的票票,還有風九如的打賞。看完這邊後,請那邊給《重華》投上一票吧,多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