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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這一場叛亂,歷時一日,在正月十六的傍晚就宣告結束了。
宮里派出的各路小太監手捧著聖諭,分東西南北幾路在京城四下告諭,安撫百姓,穩定人心。當然,戒嚴還是必須的,尚有叛軍亂黨需要捉拿,但百姓們的心都已經安定下來了。
就算是還有些膽小怕事的,但在听說潘茂廣潘元帥已經趕回京城坐鎮時,也再也不用提心吊膽了。
這是南康人心目中的軍神,只要有他在,他們相信,這天下就不會亂。暫時要戒嚴幾日,又算得了什麼呢?反正家家戶戶為了過年都囤積了不少食品,吃完正月都是夠的。若是實在有那青黃不接的,找左鄰右舍通融一下,渡過這個難關也就好了,所以京城內百姓們的生活還是基本保持了安定。
只是在某些人家,那日子就無法過得這麼悠閑了。
正月十六的傍晚,一輛宮里的馬車派到潘府門前,既不宣男,也不召女,反倒是把皇上賜婚的袁麗嫦給接回去了,說有要事,讓她速速回宮。
潘家人想打听一下潘茂廣的消息都打听不到,大帥現在忙著清剿沂王余孽,沒空
不過有他回來,潘家一下子就找到定海神針了,原本還擔心會不會因為潘雲祺之事連累而抄家問斬的擔心也全都散去了。
這回,潘二叔可又立下大功了,皇上再怎麼也不至于問罪他們家了吧?至于潘雲祺的死活,那可就是沒有辦法了。自作孽,不可活。誰讓他娘沒教好?
小謝夫人的日子不好過,至于二少女乃女乃的日子,也過不太好。
自那日京城大戰後,潘雲豹就斷了音訊,不知道他是忙得沒空回家,還是不肯原諒自己。
還有潘雲龍,也不知找回來了沒有。這事藏在心里,張蜻蜓誰也不敢說。就怕大嫂听到接受不了。
從出事那日至今已經整整七天了,可張蜻蜓愣是沒睡過一個囫圇覺。總是才閉上眼楮,听到點風吹草動又睜開,整個人憔悴了不少。
看著她這樣子委實可憐,而潘府的人好象又心照不宣般,沒一個過來搭理的。到底是自家兄弟姐妹們不忍心,就算是忝顏借住在此,林夫人也只得厚著臉皮,反客為主的指揮著眾人好生照顧著這位孕婦。沒事就讓章清瑩幾個小弟妹過去陪她說話解悶,生怕她悶壞了身子。
幸好張蜻蜓這兒別的沒有,從前的規矩立得還是極嚴的,下人們干活都很賣力氣,況且她這里早就是分出來單過的,就算是多添了娘家這十幾口人,所有的花銷也還是她自己出的,旁人也沒有二話。
但有些事,若是婆家的人太不給面子,章家的人住著也實在是難受。
到底是盧月荷大度,在得知弟妹如此意志消沉後,打發身邊的丫鬟過來給章有信老兩口,以及林夫人都送了些禮物。
這才婉轉的提醒了張蜻蜓,再怎麼受委屈,總不能讓自家爺爺女乃女乃這麼大年紀的人受委屈不是?
既然京城戒嚴不方便搬出去住,她就在院內折騰了一下,將一家人安排著好生住下。又在院內放了個話,她現在身子不適,管不了家,所以特請母親代勞,要求下人們務必恭謹有度。
既然有了她這個話,林夫人再行起事來,就方便得多了。就是一家人住著,也沒這麼憋屈了。
唯有一點,就是兵符之事,還硌在全家人的心上。既不敢說,又怕東窗事發,成天替她提心吊膽,心神不安。
本來這邊就夠兵荒馬亂的了,偏在這個節骨眼上,章清雅又要生了。家里發生的這些事兒,她一概不知,章府怕他們受劫之事牽連張蜻蜓,更加不會對人提起。
所以即便是明知道女兒在生孩子,林夫人也只得狠下心腸不去探視。張蜻蜓倒是想去,只她現在這個精神狀態,誰也不放心讓她出門。
于是仍然只是章清芷和劉姨娘去了,只是張蜻蜓又特意著人請了夏仲和過去幫忙。大亂之後,夏仲和跟著師父日日在宮中走動,他倒是有樁要事想跟張蜻蜓說,可是左右一想,又實在開不了這個口。
畢竟張蜻蜓現在還有身孕,經不起刺激。算了,等情況好些再說吧。
折騰了兩天兩夜,在正月二十四日,章清雅終于生了個兒子,母子平安。這是鄺家的嫡子長孫,瞬間不時眼紅了多少人。
林夫人眼也紅了,卻不是妒嫉,而是高興。有了這個孩子,將來章清雅在國公府才算是真正站穩了腳跟,以後的日子也會好過許多。
報喜的消息傳來,張蜻蜓把庫房鑰匙往林夫人面前一交,任她自己拿東西去送禮。現在京城仍在戒嚴,許多店鋪都沒開門,就是拿著錢也買不到東西。橫豎她為了生孩子,也準備了不少東西,林夫人先拿去用用,也是無妨的。
林夫人心中很是感慨,一句話堵在嗓子眼里硬是問不出來。你說這麼個通曉人事的丫頭,她當初怎麼就干出偷兵符那樣糊涂的事?
事已發生,多說無益。若是有什麼,也只能全家人陪她一起承受了。日子就這麼一天天的過去,直到正月里的最後一天。
終于,皇上親自下旨,要召張蜻蜓進宮覲見了。同時被召的,還有章府唯一的成年男丁章泰寧。這是為了什麼?潘家的人一頭霧水,但章家人卻是心知肚明,東窗事發了。
在進宮之前,傳話太監頗為憐惜的看了心驚膽戰的張蜻蜓一眼,清清嗓子告訴眾人,「經沂王指認,其反叛時使用的兵符是潘二少夫人給他的,可有此事?還要請諸位到皇上面前去分說明白。」
什麼?潘家人剛放下的心 當一下又提了上來,這回還提到嗓子眼了,嚇得人心驚肉跳。
潘秉忠難以置信的看著張蜻蜓,就象是看著一個怪物。這個孫媳婦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麼?她怎麼敢如此行事?
林夫人緩緩站了出來,「請親家老太爺勿怪,此事非是三姑女乃女乃有意為之,實在是受沂王逼迫,不得不為。等到了聖上面前,我們家自會分辯,若有責罰,就由我章府一力承擔,斷不至于連累到潘府。」
「這事是我一人的主意,不關其他人的事。」張蜻蜓主動上前,跟太監總管解釋,「兵符是我偷的,也是我自作主張交給沂王的,不關別人的事。若要責罰,就請罰我一人吧。」
此事傳話太監不能作主,「二少夫人,這話請您到皇上面前去解釋吧。」
潘秉忠听了此話,眼角直抽抽,恨不得自己能背過氣去。而盧月荷忽地一下,似乎就明白張蜻蜓之前跟全家對著干的用意了。
「弟妹,你……」
「對不起」張蜻蜓給全家人深施了一禮,「若是我還有機會回來,一定會好生向大家賠罪。尤其是大嫂,對不起。」
轉過身,張蜻蜓坦然面對著傳話太監,「公公,走吧。」
走吧。傳話太監在頭前引路,領著張蜻蜓與章泰寧進宮了。
在二人分別上車之時,章泰寧遲疑了一下,忽地也在張蜻蜓的身邊說了一句,「對不起。三妹,那天不管如何,大哥都不該打你的。畢竟你是為了一家人,你原諒大哥好麼?」
張蜻蜓眼圈濕了,用力的點了點頭。
生平第二次進了皇宮,張蜻蜓也說不出自己的復雜心情。如果說她第一次進入時,還帶著莫大的勇氣,可是這一次,卻已經失了先機。
亦步亦趨的跟在太監身後,也不知來到了哪個大殿。
把他們引到此處門前,又有一個太監出來,把章泰寧帶向另一處房屋了。他們這是要對口供吧?張蜻蜓已經決意實話實說了,也不在乎這些事了。
那太監示意張蜻蜓在門外稍候,進去回稟了一聲,才帶著張蜻蜓進來。推開門,地下鋪著厚厚的地毯,一腳陷進去鴉雀無聲。雖然房間依舊是寬敞的,但卻不那麼過分空曠而金壁輝煌的刺眼了,地底牆面應該還燒著火龍,異常暖和。
宮女打開門簾,就見這屋子里還套著套間。四周還擺著玻璃花架,只听到似乎有人說話的聲音,卻讓張蜻蜓看不到一個人影。
太監將張蜻蜓引到一面牆的近前,她就听著那里的聲音驀地清晰起來。
「潘雲豹,這些天,麗嫦都在衣不解帶的照料你,她的為人你應該很了解了吧?」
張蜻蜓腦子嗡地一下,只覺全身血往上涌,身子搖搖晃晃,幾乎就快站不住了。
太監很機靈的伸手扶住了她,又沖她搖了搖頭,示意不要作聲,靜听下去。
張蜻蜓現在就算是想開口,此時又怎麼開得了口?連腿都在發軟了。
她在家揪心了這麼多天,擔心了這麼多天,原來雲豹真的受傷了麼?那他傷得重不重?現在好了沒有?
與這些比起來,一個小小的蘇麗嫦又算得了什麼?
潘雲豹的聲音仍有些虛弱,卻是能夠好好說話了,「回陛下,麗嫦確實是個好姑娘,但臣已經有妻子了,實在是無福消受。」
皇上的聲音明顯有些生氣了,「那你知不知道,你的妻子竟然偷盜了你爹的兵符,差點將整個江山社稷毀于一旦?」
「臣知道。」潘雲豹的聲音有些沉痛了下去,「可是陛下,臣的妻子犯了過錯,是大節有虧,但臣要納妾卻是家務事。這公私要分明,豈能因為她在大節上出了錯,就在私事上讓她不快?」
「哈潘雲豹,虧你也是個七尺男兒。你就這麼怕她,不敢納妾麼?」
「回皇上,這不是怕不怕的事情,是臣不想讓她傷心。她做錯了事,臣身為丈夫,也沒有盡到責任,願意與她一起受罰,但是這跟臣要去納妾是兩碼事。臣知道陛下將麗嫦姑娘許配于我是一片好心,可是臣真的不喜歡她,怎麼跟她一起生活?」
皇上似乎有些不能理解了,「麗嫦有什麼不好麼?讓你不喜歡她?」
「不是麗嫦不好,是……」潘雲豹有些糾結了,想了一想才想出個比喻,「這就好比臣使的兵器,若是馬上交戰,最拿手的就是開山斧。若是換了別的,臣也能使,但肯定沒那麼順手。而我爹常說,一柄合適的兵器對于將領來說,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象我哥,從前為了學我爹的斧子,放棄了他原本拿手的梅花槍,結果與敵軍交手時,就差點丟掉性命。臣的妻子,已經是臣最好的兵器了,如果硬把別人再安進來,就算是再好的兵器,也顯得有些多余,使起來就不順手。皇上,您能明白我的意思麼?」
皇上忍了半天,忽地噗哧笑了。不過笑過之後,他卻有些感慨的道,「朕明白了。你想說,你對你的妻子情有獨鐘,是麼?」
「是,就是這個意思。」潘雲豹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
「但是,」皇上忽地沉了臉,「可她私竊兵符,引狼入室,這卻是重罪,你真的要與她一同受罰?你要知道,你爹已經在朕這里為你家三弟求過情了。朕可以不追究你們家一次,可不能不追究你們家兩次。」
「臣願意」潘雲豹重重的叩了個頭,「臣知道臣妻這回犯下的是死罪,不過她月復中尚有潘家的骨肉,而且也是事出有因,臣想代她向皇上求個情,能不能原諒她救人心切,也是被沂王脅迫。若是有什麼責罰,就一並降到臣的頭上,讓臣戴罪立功,可以麼?」
「陛下」張蜻蜓實在是忍無可忍了,有小豹子這話,她這輩子就算值了
一面流著眼淚,一面在隔壁大聲叫嚷起來,「請陛下不要責罰我的相公,臣妾有錯,就請責罰臣妾一人吧」
皇上沖這個方向微一頷首,太監會意,摳動牆上的機括,一面有小門大小的西洋鏡翻了過去,現出門來。
張蜻蜓沖到潘雲豹旁邊跪下,先問了句,「你沒事吧?」
等到潘雲豹點頭肯定後,才轉向皇上,哭著翻起舊帳,「陛下,那沂王逼迫臣妾,要我交出兵符,此事臣妾已經托蕭老夫人稟告陛下了。雖然沒有得到您的許可,我就私拿了兵符。可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
呃……潘雲豹頓時懵了。媳婦在偷兵符之前,還稟告了皇上?那皇上咋不吭聲呢?
張蜻蜓哪知道呀
她是沖動,她是救人心切,可她還沒被救人燒昏了腦子。在章清寅回來報信說沂王綁架了自家人時,張蜻蜓想了一夜,覺得這麼大的事情不可能僅憑自己兜攬得住,她必須得找人幫助。可找誰呢?
沂王要造反,目標是皇上。而這世上唯一能制得住他的人是誰?還是皇上。
因為有過一次和皇上正面交鋒的體會,張蜻蜓覺得這位大叔不象是個碌碌無為之輩。當然,也許他做的許多事情讓人不怎麼滿意,但光憑潘茂廣這樣的人才能在他手底下辦了這麼多年的差,就證明這位大叔應該有其獨到之處。
張蜻蜓就琢磨,潘雲龍兄弟想幫潘雲祺掩蓋他與吳德勾結之事是一片好心,更是出于家族利益。可是萬一吳德被咬出來,他又豈會不攀附上潘府?
對于他們這樣的臣子來說,若是想告倒皇家的人,需要講究真憑實據。而對于吳德來說,來想攀附上誰家,那可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道理很簡單,人家是親戚,離得近,就算不是枕頭風,耳旁風也好使啊
所以張蜻蜓決定賭一把了,她以潘雲祺之事為明,實際上是請蕭老夫人幫忙舉報了沂王和三殿下李念的事情。
由最初李念對她示好,到這回軟硬兼施逼她就範,證據就是沂王送她的那一珠寶匣子的銀票。
蕭老夫人把話帶到了,卻得不到皇上的表態。張蜻蜓一急之下,只好自作主張,先把事情辦了再說。
她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家子人頭落地吧?反正皇上這兒她是通知到了,這要真正理論起來,也不能全算她的錯吧?
「陛下」忽地,就見太監進來報信,「二殿下和潘元帥在門外求見。」
皇上微一挑眉,心下暗罵,這老匹夫來得還真快「宣。」
潘茂廣虎虎生威的和李志前後進來了。
李志先上前回話,「回父皇,章泰寧的話已經問準了,他們是在返鄉途中被沂王挾持,而後潘二夫人為了救人,才不得不拿兵符作為交換的。」
「陛下」潘茂廣不等皇上開口,他先說話了,「其實臣這二兒媳私竊兵符之事,臣是知道的。」
什麼潘雲豹現在只覺頭更暈了,怎麼老爹也知道此事?怎麼也跟皇上一樣,集體視而不見了?
咳咳,皇上干咳了兩聲,終于搶在潘茂廣揭出自己的短之前發話了,「好了好了,潘愛卿,朕也知道你一家子都很忠心,是不會隨便干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來的。這不是想把事情問個清楚明白,日後在朝堂之上有個交待麼?」
他一臉正色的開始顧左右而言他,「現在有了章家的供詞,整個案件已經水落石出了。志兒,你就協助潘元帥,快些把此事塵埃落定吧。從明日起,京城也該取消戒嚴了。還有重新開始的科舉,也要盡快落實下去。對了,听說章家的長公子也在上一屆中了舉,他沒有被舞弊連累吧?」
「絕對沒有」張蜻蜓給公公如電的目光剛掃過來,迅速就從失神狀態中恢了復,高聲叫屈,「臣妾的兄長冤枉,臣妾的父親也……知道錯了,求皇上開恩。」
嗯。皇上很滿意的點了點頭,「章卿家在任內貪污受賄,本應從重處罰,但念在他為朝廷效力多年,又已經賠出了所貪污的公款。此次在沂王叛亂中,舉報有功,那就將功折過,將抄沒的府邸物品發還,允其致仕。你的兄長,就讓他回家好好準備準備,重新考試吧。」
「謝陛下」張蜻蜓這個感謝是真心實意的,就算家財沒了,但老爹的案底也洗白了。將來幾個兄弟妹妹們不管是在功名婚配上,都輕松了許多。
皇上揮一揮手,「潘卿家你也忙了這許多時日,今日朕就準了你的假,好生回家與家人團聚吧。」
這……這就沒事了?潘雲豹听得個稀里糊涂,到底為啥啊?氣勢洶洶把自家媳婦叫了來,就為了嚇唬一下子,然後放他們回去?
潘茂廣不走,「陛下,臣還有一事相求。」
「講。」皇上微微皺眉,朕都不追究你兒媳婦的事情了,你這老匹夫可別太過分
潘茂廣要說的,乃是一件張蜻蜓絕對掛心之事,「麗嫦姑娘進了潘府,這是眾人皆知的事實。皇上要賜婚,這是看得起微臣。臣的三個兒子雖然都已成了家,但臣兄的次子卻還未曾婚配。臣兄的長子此次又在平定西戎之戰中為國捐軀,只遺下一女。臣想肯請陛下,讓臣選個良辰吉日,為二佷子迎娶麗嫦姑娘,往後承襲潘家的長門長戶,還望陛下恩準。」
這個建議很給面子。說實話,皇上現在也有些為了袁麗嫦的安置問題頭疼。看潘雲豹小兩口的意思,是絕對不願意接收第三者的。若是收回來,實在有損皇家的顏面。
原本皇上都打算著讓袁麗嫦先回宮假托給老太妃侍疾,再弄個詐死將她送出宮去,現在有潘茂廣這話,算是又替皇家圓回了這個面子。
潘家長房雖然只有一個世襲的七品官,但沒關系啊,這回潘雲勝不是為國捐軀了麼?適當的升一級,再多給點嫁妝,將袁麗嫦嫁過去,往後可是潘家的長房長媳,也算是對得起她了。世人若是說起來,也沒有可詬病的了。皇上還是賜婚給潘家嘛,又沒落到別人家去。
當下龍心大悅,不僅點頭同意,還賞了潘雲豹些好藥材,揮手讓他們告退了。
出了宮門,更大的驚喜在等著他們。
潘雲龍風塵僕僕的迎上前來,先跟張蜻蜓賠了個不是,「弟妹,真不好意思,是大哥愚鈍,沒有早些看出你的苦處,讓你受委屈了」
呃……這下子,連張蜻蜓也糊涂了。
這啞謎打得潘雲豹憋屈無比,一把揪住他哥,「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跟我說說」
「想不通?」潘茂廣在一旁冷冷瞥了他一眼,「若是想不通,就躲家里不要出來見人還以為你在西戎一趟能長點出息,沒想到還是這麼不長進哼,珠母湖都能聯想到豬身上,你那腦袋里裝的都是豬油麼?」
噗
小豹子慪得要吐血了,那不光是他一人沒想到好不好?全軍上下除了潘雲龍有誰想到了?
苦著臉跟媳婦一道擠進車里,小豹子心酸的碎碎念,「就我哥是他親生的,我們肯定都不是」
噗哈哈哈,豹子媳婦很沒良心的捂著嘴一通狂笑,卻又模模小豹子,安慰,「你找了個媳婦是賣豬肉的,你腦子里多裝點豬油也是正常的。公公那是妒忌你了,絕對的妒忌」
噗哈哈哈,現在輪到小豹子很沒心沒肺的開始狂笑了,只可惜老天爺是不會允許這樣的不孝子存在的。笑了沒兩下,小豹子就愁眉苦臉的捂著胸口作捧心西施。
好疼啊傷還沒好利索呢,他容易麼他
到底,腦子里沒蒙豬油的雲龍大哥不忍心看到弟弟弟妹為了這樣復雜的問題絞盡腦汁,偷偷告訴了他們真相。
原來這一切,都是皇上的苦肉計。
他早就知道沂王有異動,也在想方設法的引他動手,而為自己故去後的江山掃清障礙。而張蜻蜓偷了兵符,恰好給了沂王一個絕佳的動手時機,也給了皇上一個名正言順鏟除他的借口。
如果沒有張蜻蜓的兵符,沂王肯定不敢這麼大張旗鼓的精銳盡出,要打起來也費事得多。所以皇上在得知此事後,其實是非常欣喜的。但身為帝王,他不可能說同意讓誰去偷兵符之類的話。萬一鬧不好,這不是給自己留下罵名麼?
所以他在接到蕭老夫人的消息後,既沒有支持,也沒有表示反對。
而當張蜻蜓真的把兵符偷走時,其實看守書房的小廝也是知道的。潘茂廣放個兵符連鎖也不上,就充分表示了他對手下人的信任。若是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值班的人都不知道,早該被扔出去喂狗了。
其實那天,從榴喜悄悄在他們的飲食里下藥,弄得他們月復瀉不止,就已經引起那倆小廝的警覺了。他們一趟一趟的往茅房跑,其實也是把消息送了出去。
潘茂廣比眾人想象的還要更早回到京中,他之後給潘雲龍他們發出的聯絡都是早就準備好的,所以才淨是些套話。
潘大叔清楚的掌握著家中和朝中的動向,他也是最早看出皇上心思的人。所以在張蜻蜓下手要偷兵符的時候,他采取了放任的姿態。
因為他也想到了,皇上這是想來個甕中捉鱉。但是,皇上還是低估了這只鱉的凶殘程度,差點被咬了手指頭。
當然,這個時候也就到了展現潘大元帥水準的時候了。若是皇上都親手去捉鱉了,那他們這些為人臣子的豈不是閑得都可以發霉了?
當那天潘雲龍追蹤著張蜻蜓,發現似乎和沂王有什麼關聯,想要回京報信時,潘大帥怕他壞了好事,只得讓人出面把這個兒子給揪了回去。
根據行軍布陣的形勢,潘大帥就已經推算出來,沂王若是舉事,必然在正月十五。將潘雲龍一腳踹到京城以東百里外的港口,命他在那兒掐死了沂王的退路和援軍。潘大帥這才騰出空來,匆匆趕回京城。
潘雲豹一直搞不清楚的問題終于明白了,「怪不得我說沂王的兵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原來他是兜了一個大圈子,走海路隱藏在船上了。咳我們真是蠢,只顧著看陸路,沒去關注水軍。」
「這也不能怪你。」潘雲龍不也是沒想到?
南康國周邊沒什麼厲害島國,所以水軍一向薄弱,還主要在內湖活動。縱是有來往船只,多是與北安國通商貿易,哪里有人想到,沂王會采取這樣勞民傷財的法子運兵過來?
「但是公公想到了。」張蜻蜓忽地覺得後脊梁骨一陣陣的發寒,她以後再不敢在公公手下搗鬼了。她一定要去承認錯誤,非常誠懇的承認錯誤
在這個家里,想在誰面前玩花樣誰都可以,千萬別想著在潘大叔眼皮子底下玩花樣,伸手必被捉啊
「不過弟妹,」潘雲龍忽地微笑著看著她,「雖說大哥沒有早些看出你的苦衷是我不對,但你這保密工作也做得太到家了吧?你大嫂讓我來問問你,你害她白白掉的那麼多眼淚怎麼辦?你就這麼不信任我們,不願意讓我們替你分擔麼?我與你大嫂已經備了茶,想與你好好的懇談懇談。」
呃……這下子,張蜻蜓又覺得在這個家里,也不能得罪大哥大嫂了。
潘雲豹抬手,老實不客氣的敲了媳婦一記爆栗,統一陣線,站在了大哥大嫂一邊,「你以為真的出了什麼事,有你一人扛身上就完了麼?傻子我們是一家人,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出了事,一人往絕處走?雲祺都那樣了,老爹還豁出老臉,保了他一命。你究竟干了什麼,能讓我們放棄的?我當時是不在家,要是在家,你是不是連我也想瞞過?」
我……我錯了還不行麼?潘二女乃女乃萬分委屈,揉著腦門扮可憐,企圖躲過一劫。
可是不行。她不肯去,盧月荷已經讓人端著全套的茶具進來了,冷眼覷著她,「弟妹,嫂子可是將梅花上收的雪壇子都讓人搬出來了,茶也是精挑細選的烏龍。這麼好的茶,這麼好的水,咱們妯娌就來好生品品,這烏龍的妙處。」
烏龍茶……張蜻蜓覺得自己就是好大一坨烏龍了。
「不過,你這回卻是擺了一次絕妙的烏龍。」潘雲龍笑吟吟看著她,作了結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