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捧起了油燈,媚兒壓住了擂鼓一般激烈的心跳,走到陳醉身旁,就準備將燈油澆到陳醉頭上,然後點燃。正傾身下去,卻听得外面請安的聲音︰「恭迎皇上。」
皇上來了驚慌的媚兒手一抖,差點就將手中的油燈打翻到了地上。回頭時卻見皇上已經推開了門,媚兒趕忙跪到了地上︰「恭迎皇上。」
看到陳醉趴在桌子上,媚兒手中掌著燈,大步走進來的東方澤聲音疑惑起來︰「媚妃你大白天的掌燈做什麼?」
「皇上,皇上來得正好,臣妾快要嚇死了姐姐一開始還好好兒的,多喝了些酒就說難受,眉心也突然現出一朵花兒來甚是妖異也不知道姐姐是不是身子有什麼不妥,臣妾生怕出事,又怕看錯了,這才掌了燈過來想看個明白。」
東方澤聞言上前一步,扶起了陳醉的頭仔細端詳起來,陳醉兀自沉睡著,被扶著依偎進了東方澤懷中依然毫無所覺,雙頰緋紅,潔白細女敕的額頭上,眉心一朵殷紅的花嬌艷欲滴,劍眉下濃密的睫毛輕顫,顯然睡得並不安穩。
「醉兒?醉兒?」東方澤搖了搖陳醉,陳醉雖然口中咿唔有聲,卻並沒有醒來。
「曾听說有些蠻夷的秘術,能在女子身上種了毒物,通過歡愛傳遞到男子的身上,姐姐這眉心的花臣妾從未見過,這不會是那些毒物吧?」媚兒緊緊地皺了眉頭,很是擔心的模樣。
露華殿中花香濃郁,東方澤皺了皺眉,這香味聞的時間略長就有些欲|望升騰的感覺,應該是有些催|情的作用。見陳醉不醒,東方澤心中就有些焦躁︰「喝酒怎麼還弄這麼濃的燻香?雖然好聞,卻有些太濃了吧?」
東方澤說著回頭四處打量燻香的東西,這才注意到媚兒今日穿得格外妖嬈,大紅的輕紗下,潔白的肌膚若隱若現,若非今日陳醉在這里,聞了這花香蠢蠢欲動的東方澤,怕是再也不想踏出這露華殿,只想與媚兒同赴巫山了又听媚兒這樣說,心中怪媚兒生怕自己的姐姐爭寵竟然說出了蠻夷秘術毒害這樣的話來,也不喜她用**的燻香妄圖左右自己的判斷,當下就惱怒了,抱著陳醉起身,冷哼了一聲︰「你既然有此懷疑,為何不命人趕快宣太醫來診治?反而一個人在這里瞧來瞧去?只有你們兩姐妹在這里面,你穿成這樣是給誰看?」
媚兒心中一痛,趕忙跪倒在地上,啜泣著回道︰「稟皇上,這香味是姐姐眉心的印記出現後,她身上散發出來的,並不是臣妾屋子里的燻香。跟臣妾真的沒有任何關系啊還請皇上明察」
「怎麼可能」東方澤想也不想地叱道。
「臣妾怎麼敢蒙騙皇上?還請皇上這就宣太醫過來給姐姐診治,自然就能還臣妾一個清白。」媚兒磕頭如搗蒜,用力之大,轉眼就磕破了額頭。這也是傷心憤怒怨恨所致,進宮至今,皇上一向對自己恩寵有加,連重話都沒說過半句,哪怕是自己用一些小手段討他高興,他也並不點破,甚至甘之如飴,如今為了陳醉,卻開始懷疑自己、叱責自己。
東方澤見狀也就有些懊悔,雖然媚兒平日里小手段多一些,畢竟還是個不過十三四歲的女子,自己今日也是急了才會發作她,當下也不多說,撂下一句︰「別再磕頭了,都見血了怎麼這麼不珍惜自己?」抱著陳醉就往外走,到了門外,宮女嬤嬤們跪了一地恭送皇上,東方澤交待了一句︰「去給你們主子請太醫過來,她額頭破了」
等到東方澤的腳步遠去,宮女們這才進來,卻見媚兒趴在地上,還保持著磕頭的姿勢,一動不動,都有些發怵,忙上前攙扶︰「娘娘,皇上已經走遠了,您還是趕快起來吧當心傷了身子。」
媚兒仍是沒有動,宮女們又勸︰「太醫很快就來了,娘娘還是換件衣裳才好診治,否則時間耽誤長了,可別延誤了傷口留下疤痕那奴婢們就萬死莫辭了」
「啪」一聲脆響,勸說的宮女挨了媚兒一巴掌,只听媚兒冷冷地盯著那倒霉的宮女叱責道︰「你是什麼身份?也敢指責我穿衣不妥當?自己去後面打自己二十個嘴巴子」
那宮女嚇得臉色慘白,連伸手去模麻木的半邊臉都不敢,只是囁嚅著磕頭認錯︰「奴婢錯了奴婢這就去後面認罰。」跌跌撞撞地爬起身往後面去了。
東方澤一路將陳醉抱回了御書房,下令掌燈,又下了簾子,隨後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下令將門關上,沒有命令不許進來。幾個侍衛聞得那醉人的香風,又見皇上急慌慌的模樣,趕忙垂了頭遵命辦事,心頭卻都在犯嘀咕︰這青天白日的,皇上怎麼這麼猴急?抱回了御書房來,又不是宮女嬪妃的服飾,這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能讓皇上如此急色?雖有各種好奇,侍衛們卻不敢多問一句。
進了里間,東方澤將陳醉放到榻上,這才真的信了媚兒的話︰從露華殿過來走了這麼遠,陳醉身上的香味不但沒有減弱,反而越發濃郁,這還真是陳醉自身散發出來的香味。如此奇特的現象聞所未聞,東方澤凝視片刻,壓抑住了想要將陳醉抱進懷中好好疼惜一番的沖動,低聲喚道︰「出來吧。」
一個身著黑色滾暗金邊長袍的男子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御書房中,若是陳醉此刻清醒,恐怕會驚呼出聲︰這竟然是國師,這御書房中有密道國師無聲地拱手一禮,東方澤一招手︰「你過來看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媚妃說她喝了酒以後眉心就出現了這印記,身上也開始散發陣陣花香。你見聞廣博,來看看她有沒有什麼不妥?」
國師聞言快步上前,看了陳醉的眉心,又用力吸了兩口花香,這才驚呼出聲︰「醉凝香這真的是醉凝香」
「醉凝香是什麼?是毒藥還是別的東西?」東方澤顯然甚少見國師如此失態,當下急急地問。
「微臣斗膽冒犯,想親手模一下她的眉心,不知可否?」國師卻並不回答東方澤的話,而是躬身請示。
東方澤怔了怔,揮揮手答應了︰「模吧。」
國師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個手指頭,捻了捻陳醉的眉心,又縮回手來細看,指月復清爽白淨,並無任何顏料在上面,東方澤看得仔細,知道國師是想確認那印記的真偽,待他看完又問情況,國師依然不答,而是一跪到地︰「恭喜皇上賀喜皇上這真的是醉凝香天佑我朝啊」
「你說個明白。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東方澤皺起了眉頭。
「曾有傳聞,十六年前被滅國的貝月國皇帝寵愛花貴妃,花貴妃懷上龍種之時,曾秘密服用過醉凝香,這種花極其罕見,十年一開花,開花時間不過一個時辰,花開之時十里飄香,而開花前後的絕大多數時間,這種花的整株卻都是生長在地底下的,極難尋獲。須得天時地利人和才能踫上,而采摘方法和保存方法也都極其講究,需得在花開時分用金刀割下,密封存放于極品羊脂白玉制成的藥盒中,即便如此,保存時限也不過十天,過了這個時間醉凝香就會干枯凋謝,再無任何用處。
「說重點。服用這醉凝香有何用處?」東方澤不耐煩起來。
國師微微一笑︰「醉凝香只有兩點用處︰其一是讓孕婦皮膚姣好身子強健,能讓生產更加順利;其二嘛,若產婦月復中懷的是女兒,這生下來的女兒血脈中就能繼承下醉凝香的奇特香味。若是用特殊方法激發出血脈中的藥效來,此女每每喝醉酒後,眉心就會浮現出醉凝香的花型來,而身上也會散發出濃郁的花香。」
「竟然是這樣?」東方澤也是驚呼出聲,「那這醉兒姑娘,竟然是貝月國的長公主?」
「應該是這樣沒有錯。」國師得意得搖頭晃腦,「據說當年給花貴妃服藥的大夫並非太醫,而是江湖傳聞的閻王敵沈神醫。那次之後,沈神醫就銷聲匿跡。而尚未等孩子出世,貝月國就禍起蕭牆,貝月國的大將軍何瓊謀反,和西京國聯合起來殺光了貝月國的所有皇室,花貴妃在戰亂中不知所蹤。想來,這陳醉就是貝月國皇帝的遺月復女兒。」說著,國師口干舌燥,端起桌子上的茶就往嘴里灌。
「國師請繼續說下去。」東方澤心中發急,眼楮卻越來越亮,「莫非從她身上真的能找到那些東西?」
國師捋了捋胡子,神色凝重地點點頭︰「這些年微臣一直在調查當年貝月國滅國的真相,已經證實了當年貝月國的皇帝並沒有當場被誅殺,而是受了傷後,通過密道逃了出去,密道中存放的所有財寶足可以重新建國,卻都被死士轉移到了一個秘密的地方,可以說是富可敵國。若是能得到這筆財寶,皇上多年來憂心的軍費就能迎刃而解,只要將我軍的武器鎧甲都全部置換,再重金購買大量上好的戰馬,讓兒郎們好好操練,過不了幾年,滅掉西京國幾乎是十拿九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