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不知不覺已是到了落葉滿天飛的季節,整個世界都被一片枯黃色籠罩,宛然一副毫無生氣的景象。
柴紹一走,便是好幾日未歸,我一直住在客棧里,白日要忙著畫館的生意,一大清早就得起來。秋日的清晨像雨後露珠一樣新鮮,天空永遠散發出淡然柔和的光輝,白雲繚繞著夜星,虛幻縹緲。雲雀也和我一樣早早的就起來覓食,走在有些昏暗的街頭,時常能听到它們歡快的歌唱,鳥兒們是那樣自由,那樣無拘無束,它們單調卻樸實的生活讓我向往不已,看著它們來去的飛著忙碌著,我就像是靜坐在茫茫碧海之中的一只白帆舟上那樣,心兒隨之自由的蕩漾。
只有在我作畫的時候,世界才會一片安寧祥和,沒有戰亂、沒有喧囂、沒有欺騙、沒有脅迫,最重要的是沒有束縛。可是這樣絢麗卻又平凡的白日總會匆匆流逝,到了夕陽西下時分,一切絢爛的景象就僅僅只屬于那一團一團的紅霞,而不再屬于我。我看著無情的薄暮,走在返回的途中,總會禁不住憐惜自己卑微的命運。
然而好日子總是有到頭的一天,當那個充滿神秘感的、令人畏懼的柴紹與我再次相見時,我的噩夢也終于來臨。
那日我正坐在大廳里喝茶,連日來我們的畫館永遠是門庭若市,生意興隆,只是這回蘇婉兒隨她父親去了北方,好像是要去進購些新型緞料而人手不夠用,她暫且辭了畫館里的活兒,我也正好落個清淨的閑暇,大清早的便在門前豎上一尊木牌︰「暫停營業」。這時崔湜急匆匆的走了過來,說是收到柴紹的飛鴿傳書,近日要來西梁國處理些軍務,會去客棧找我,要我早做好準備。
我再世為人以來,一輩子就怕兩件事︰一是我僅剩的親人——叔父和姐姐,遭受不測;二便是像失去柳宣城那樣失去眼前蘇婉兒、崔湜、紅袖這些交心的朋友。
柴紹始終還是尋來了,我由衷的感到一種恐懼不安的心理正在隱隱作祟。叔父被困在他掌控之下,我尚且還可以想到法子幫他們一家人籌錢逃生,至于我的姐姐至今也是下落不明,可我最擔心的就是,有一天蘇婉兒一家人會受到我牽連。
柴紹要來西梁國處理什麼事,我並不知曉,無非也就是皇宮里那些誥命詔旨之類,那些都與我無關。只是我不希望蘇婉兒在這個地方和他想見,也不想讓她知道我身處的困境,她知道了只會徒增煩惱,幫不上我任何忙,相反還有可能害了自己。然而柴紹神通廣大,再加上有崔湜、紅袖兩大眼線,我的一舉一動,我交了什麼朋友,近日做了哪些事,最終一定還是會傳到他耳中。因此,我需想法子先暫時討好他,不要讓他把注意力轉移到蘇婉兒身上。
入夜以後,我開始蜷縮在被褥里做著酣夢,眼前各種美味佳肴,醬爆豬肘子、干煸腰果杏仁露、煙燻脆皮鴨、糖醋排骨、蜜煉鮑魚煲粥……舌頭已經繞著雙唇一圈又一圈的打轉,香氣一陣陣撲鼻而來,真是讓人欲罷不能啊。我趕緊伸手去抓面前離我最近的豬肘子,誰知剛一抬起胳膊,畫面刷的一下變成一片昏暗。漸漸適應了黑暗,感覺迷迷茫茫之中一道燭光閃起,那鏤空的銀色燭台竟是被一個英俊瀟灑的男人拿在手上。
再英俊、再瀟灑的男人也不該擾人清夢吧!這都什麼時辰了?莫非是——入室盜竊?采花大盜?
救——命——啊——
我已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柴紹會來找我,可卻沒料到又是在這種夜深人靜的時候。這個可惡的夜貓子一定有晚上出來活動白天睡大覺的怪癖,雖然我從來沒見過他白天睡懶覺的樣子,可他總不會一天24小時都睜著大大的眼楮吧?
在我猛的睜開雙目的那一瞬間,仍是被他的出現嚇了一跳,我的驚異、我的排斥卻像一顆利刺,深深的刺痛了他。
「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他的語氣永遠是那麼冰涼,毫無暖意。我大膽的迎上他的眸子,想要讀出眼前這個有怪癖的男人正在想什麼,卻發現那青黑色的瞳孔之下竟深深埋藏著怨恨與糾結。
怎麼會是這樣的眼神?
「公子真是好興致,最愛趁人熟睡的時候現身。」
我本是想調侃他,緩解下尷尬的氣氛,誰知他一听我的話,頓時像吃了火藥似的,右手手掌突然緊緊扼住我的喉嚨,力道漸漸變大,幾乎快要讓我窒息。我哀怨的看著她,眼里不是乞求,而是不解,是疑惑。
「我說過,不準這樣看著我!」他發出一聲咆哮,嚇得我整個身體都開始顫抖。他到底怎麼了?我哪里惹到他了?
「李令月,你求我啊,求我饒你不死啊。哈哈哈哈……」奸險邪惡且放肆的笑聲。
我喉頸處吃痛,已發不出一句話,只是不斷的嗚咽著。我甚至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想要取我性命!難道是因為蘇婉兒?他查到我交了新朋友,所以就打算像先前被慕容敏月公主所害死的宣城姐姐那樣,去找她撒氣?不!我絕不能讓他傷害婉兒!
我開始用力的掙扎,兩只手緊緊拽著他的右腕,使出渾身力道,終是無果。我痛苦的看著他,他的面容扭曲猙獰,而我應該也是眼中布滿血絲,身體因為畏懼而不住的搖晃著抽搐著,我感覺死亡之神已經在前方向我招手了。
他忽然松開手腕,開始撕扯我的褻衣,夜本就寒,我為了保暖,裹在棉被里睡覺的時候已經穿的很少了,此時我的身軀更是輕而易舉的被暴露在他粗魯的手下。喉嚨處得到解月兌,我艱難的咳嗽幾聲,一邊用力推他,一邊嘶啞的吼道︰「你要做什麼,你放開我!」
可是他卻完全沒有理會我,只顧自己粗魯的撕扯,我的腦袋忽然一下變得昏昏沉沉,就好像方才閉氣太久,這會兒大腦缺氧,喪失了思維能力。只感覺身上像有千斤的重石壓著,動彈不得,又像是陷進了沼澤之地,越掙扎就沉的越深,怎麼也找不到讓自己浮起來的那根救命稻草。我甚至連哭喊的力氣都已使不出來,身體像不再是自己的,四肢百骸都被薄皮抽筋的扔進了油鍋,渾身全是炙熱滾燙的體溫,胸前椒乳被粗暴的啃嚙著,耳畔忽而氣若游絲,忽而急喘深吼,唇上被槍林彈雨侵襲,舌尖被一陣一陣的龍卷風刮過,舌根似乎還泛著一絲戰爭後的血腥味……
他就那樣毫無征兆的進入了我的身體,感覺除了撕裂的疼痛,還是疼痛。最後,我連睜開眼楮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木訥的躺在那兒,任這無恥的男人將我壓在身下,而我無力反抗。
為什麼會這樣?我伸長舌頭想要一口咬下去,就此結束這段屈辱,可柴紹卻用輕蔑的語氣對我說︰「別想要尋死,你的一舉一動都牽著你叔父一家三條人命。」他對我的態度就像是驕傲自負的黑貓面對著自己爪間永遠也逃不掉的小白鼠。
口中的血腥味已經渲染開來,我卻瞬間失去了尋死的勇氣。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難道我連了結這一切羞辱的權力都沒有嗎?為了叔父一家人的性命,我卻得苟活在世上,李令月啊李令月,你的尊嚴為什麼會遭受如此殘忍的踐踏?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這一聲已經是歇斯底里的怒吼,我喉中干啞,想吼出這一句,已然艱難到了極點。
「錯就錯在你投錯了娘胎!!」
柴紹的回答也是聲嘶力竭,仿佛折磨我的軀體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他全神貫注的將殘暴獸行實施在我身上,卻不給我一個理由,那種比被迫住在青樓里生活還要恥辱的酸澀感,油然而生。
我終于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暈了過去,朦朦朧朧自己好像成為別人的玩偶,任其操縱,任其蹂躪。等到我從隱痛中再次醒來的時候,那個罪魁禍首居然正襟危坐在桌前,悠然自得的享受著美味和好酒,儼然一副什麼事都沒發生的表情。
可惡!世間怎會有如此禽獸不如的人!枉他生了一副好皮囊,空懷一身武藝,枉他還是大燕國的駙馬,背地里竟然會如此齷齪不堪。
他似乎是听到我這邊的床上有了動靜,也不側臉看我,只顧著專心致志吃著眼前的食物,冷冷的道︰「醒了?」聲音穿過房梁,穿透那層層快要凝固的空氣,飄到我的耳邊,已是變成厲鬼催命似的魔符,我不禁打了個寒顫,立馬嚇得躲到被窩里。
听聲響,他似乎沒有要走過來靠近我的意思,于是我又小心翼翼探出半個腦袋,想要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醒了就起來吧,晚一點兒紅袖會給你拿一套新衣服。換上它,隨我去個地方。」
他說完,也不等我回話,自己便起身走出了房門。
去個地方?要去什麼地方?昨夜里折騰的我還不夠慘嗎,看樣子他是不會輕易放過我的了。我掀開被褥,緩緩坐起,腰身還有酥麻的感覺,肩膀也是酸痛無力,身下的雪白色床單上,那抹觸目驚心的紅,令我恐慌。雖然前世已有過與男人洞房花燭夜的經歷,可是那時候無論丈夫還是情人對我都多麼溫柔,多麼,哪里像這個野蠻的柴紹?!我身體最深處那股揮之不去的羞辱感再一次彌漫上胸口。
起身穿鞋,簡單的披了件外衫,坐到梳妝台前,仔細端詳鏡中的自己。那張絕世的容顏依舊是美艷迷人,可那副身軀卻已骯髒不堪,我從未像此刻這樣覺得自己是一個多麼骯髒齷齪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