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的勢力我其實早有耳聞,蘇婉兒和蘇老爺子雖是經商的,但對于大燕和北魏的軍事力量也頗有研究,以前我住在蘇府的時候,沒少受他們父女二人的燻陶。復雜的東西我不懂,但至少我知道一點,大燕想要滅掉北魏,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兩國的兵力不相上下,就算真打起來,三年五年絕對需要,而且一定會鬧得生靈涂炭、民不聊生。
柴紹的話雖少,可是自那廚子退出去以後,他變得比往常溫柔多了。他將我摟入懷中的時候,他將腦袋埋入我頸窩的時候,我甚至會有一種錯覺!我竟然幻想著他會是一個好丈夫,會是我月復中孩兒的好父親。
到底要不要告訴他,我有了他的骨肉?
按照以前的計劃,我應該徹底月兌離他的人生軌跡,自己獨自一人將孩子撫養長大的,為什麼我的心總是在動搖?
隱約間,柴紹那滿臉怒氣的凶惡表情又閃現在我面前︰「你最好別拿孩子威脅我!」我忽然想起他以前說的那句狠話,不禁開始全身冒起冷汗。
是我太大意了,竟忘了他的本性,他這樣一個惡魔,怎麼會善待我和孩子呢?
想著想著,我還是決定保持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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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北魏戰場。
滾滾硝煙彌漫著流箭彈羽。
此次柴紹一共帶著四路人馬,一路是前柴懷義大將軍的瓦寨軍,大多是西周國舊部,隨著柴懷義被貶以後一同入扎瓦寨,此次隨著柴紹麾軍北上,都是忠誠勇猛、經驗豐富的戰將;一路是秋娘將軍的娘子軍,行事風格以「快、準、狠」著稱,上了戰場巾幗不讓須眉;另有一路,是燕國皇帝撥給柴紹的前鋒軍,皆是些年輕的軍人,沒什麼參戰經驗,可以見出皇帝對柴紹的不重視程度;最後一路,也是大家最不敢相信的,慕容敏月的專屬御林軍。
想不到這個驕傲自負的燕國公主,竟然會為了上戰場的柴紹獻出自己的專屬軍隊,所有的人都表示非常不理解。柴紹的舊部心中都有數,他們主子和燕國公主夫妻二人並不合,這次被逼迫來北魏討伐,也完全是拜那刁蠻的慕容敏月所賜,但是現在看來,這位公主似乎對他們主子還很有感情,一面興師動眾的去找皇帝告御狀,一面又送上自己的護衛軍幫助丈夫出征。
在他們看來,這舉動一點也不像假惺惺的幫助,而更像是一個痴情的妻子在默默含淚等著丈夫回心轉意。他們越來越開始同情這位公主,為她而不值,殊不知這公主的一套套手段被柴紹看在眼里,全當做了籠絡人心的手段。
說來說去,真正能供他揮灑自如的軍隊就只有兩支舊部,可縱使秋娘和柴懷義再厲害,也絕對擋不住北魏的幾十萬大軍。
北魏本就對大燕虎視眈眈已久,這次柴紹帶著兵馬壓境騷擾,更是增添了他們奮力反擊的借口。北魏皇帝派出最強力的戰隊,計劃也非常簡單,連三歲的孩童都看得出來,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掃清燕國來犯者,再一舉進攻大燕皇都。此去山水迢迢,又是首次開戰,誰也不知道兩個大國哪個更厲害,哪個會是最後的贏家。
秋娘的軍隊已經長驅直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探入北魏軍營,所過之處,鮮血四濺,不愧為毒辣的娘子軍。只可惜以秋娘為首的女將士們抵達敵營的時候,也傷亡慘重,畢竟是雙拳難敵四手,她們本想來一招擒賊先擒王,卻在闖入北魏主帥軍營的一剎那,被捉了個正著。
「要殺要剮,悉听尊便!」秋娘也是個鐵錚錚的女子,面對敵人的威逼利誘,她硬是一字不答,只求快快赴死。後面跟著的一群傷殘娘子軍,看著頭領這麼忠誠不二,更是鼓起了軍中士氣,絲毫不畏懼死亡。
「不愧是大燕國的女將軍,果然勇者無敵,可歌可贊!」軍營內,坐在正前方的一個五十來歲的將軍,正細細揣摩著闖進來的這些女子。拋頭顱灑熱血的有為青年他可沒少見,可這麼些勇敢的女人,他的確是頭一次見到,以前就听說燕國有一支娘子軍,外號「鐵娘子」,今日領教了,果然名不虛傳。
秋娘朝著地上冷啐一口唾沫,表現出一副十分鄙視的樣子,道︰「少提那窩囊的燕國,本將軍若不是委曲求全,才不會提仇人拾鞋。本將軍既是要死了,也不怕告訴你,我的主人只有一個,那便是柴紹公子,除了他以外,誰都別想讓我替他出一分力!」
「這位女將軍倒是有趣的緊!」
中年男人模模胡須,站起身來,走至秋娘面前,腳步十分穩健,踏著一雙亮 的軍靴,看上去氣派極了。他吩咐眾人退下,眾人一番阻撓,見首領堅持,也只得照做。接著,營帳內就只剩下那中年男人和秋娘兩人。他伸出手臂,恭敬的扶起秋娘,笑著說︰「女將軍請起。」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你若要動手,方才他們退下去的時候,你早就應該動手了。」
「有話直說,我最討厭別人繞彎子。」
中年男人又發出一連串爽朗的笑聲,仿佛他所面對的這個女人根本不是戰場上的敵人,而是他多年不見的好友。他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女將軍是西周國人吧?」
秋娘一驚,抬眼看著中年男人,詫異道︰「你怎麼知道?」
「女將軍的作戰作風,我是如此熟悉,像極了幾年前一個朋友的部下。」
「你的朋友,是西周國主?」
「正是!在下魏元忠,不知女將軍如何稱呼?」
秋娘听後,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在北魏敵軍陣營居然會遇到故人!秋娘靈機一動,想到柴公子還在軍中惆悵無比,于是對中年男人說︰「叫我秋娘吧,我家主人,就是西周皇太子,柴紹。」
「原來是故人之子。」中年男人目光中露出一股驚喜的光芒。幾年前,他還曾和西周皇帝把酒言歡,共同探討天下大事,不料沒過多久,就傳來西周皇帝被燕國亂軍所殺的傳聞,當時的他,除了痛心疾首,什麼感覺都沒有了。魏元忠常年征戰,並未娶親,也無子女,一直在想方設法尋找故人的遺孤,可是柴紹卻帶著母親投奔了燕國,他這才一直沒有打听到柴紹的下落。
「還請秋娘引路,帶在下去引見你家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