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琴老板活不過今年
這天深夜,醫院地下停車場,走出一名黑發碧眼的白皮膚女子,經護士指引,來到小詩所在的特護病房,此人正是米歇爾,小詩父親的得力助手。
里間沒有熄燈,門縫有光漏出。米歇爾正要敲門,恰巧守夜的方姨推車路過,面色訝然,問︰「你找誰?」
「琴小詩。」
「你是小詩的什麼人?」這位方姨守夜班照看小詩,幾天下來與小詩、鐘芹也算熟絡,對他們的事十分上心。
米歇爾的中文還算流利︰「我是米歇爾,代表琴小詩的父親。」
小詩病危,老範也來過醫院幾趟,方姨誤以為鐘芹和小詩是同胞姐妹,自然也將老範視作小詩的父親。老範十足一個市井粗俗之人,方姨不敢相信他會與洋人扯上關系。
米歇爾深夜造訪,方姨模不清她的來意︰「她們兩姐妹已經睡了,你明天再來吧。」
「你來了。」這時羅杰趕到,對米歇爾道︰「你比我預計中早很多,原以為會是我先到一步。」
米歇爾笑道︰「我開得是跑車,走得快。」原來前段時間,小詩聯系悉尼,說要把自己的跑車派送到千犀古城。米歇爾正好要去中國處理公司的事務,琴父便委托她走這一趟,代為看望小詩。
方姨釋然,羅杰是小詩的表哥,這個外國人能跟羅杰說上話,就不必戒備了。方姨叮囑道︰「小聲點,別吵到她們睡覺。」
玻璃窗戶被布幔遮掩,米歇爾看不到里間的狀況,于是把門推開一線,見到病床上小詩和一女孩睡在一起,「What’swrong?」
隨後,羅杰將米歇爾接回家里,羅樹和林莊嫻兩夫妻已經置辦好一桌豐盛的飯菜為米歇爾借風洗塵。
餐桌上,米歇爾大塊朵碩,羅氏三口不以為意。
林莊嫻問︰「小詩他爸爸怎麼沒來?」小詩住院的第二天,舅舅和舅媽眼見情況不妙,便通電海外。
「老板在醫院里躺著,來不了。」
羅家三口吃了一驚。
米歇爾解釋了一番。那天小詩的父親正在手術台,羅樹打給他的電話剛好被家里的佣人接听,得知小詩病危。家佣擔心老板的手術受阻,便電訊正在前往中國的路上的米歇爾。于是,米歇爾與羅家取得聯系,一路快馬加鞭,風塵僕僕。
「小詩患病住院的事,不能讓老板知道。」
「為什麼?」林莊嫻面色不悅,道︰「他只有小詩這一個女——兒子,小詩差點就……他這個做父親的,丟下兒子不管,他是怎麼當的?」
羅樹沒有發話,不過可以看出他很生氣。羅杰坐在一旁吃宵夜,只听不問。
米歇爾干笑道︰「不錯,琴先生只有小詩一個兒子,那你們可否知道老板同意小詩回國的原因?」
舅媽氣憤不平︰「我才不管他有什麼苦衷,總之,就是他的不對。」
「琴老板可能活不過今年。」
米歇爾冷不丁地冒出這麼一句,羅家三口駭然失色,羅杰也不能淡定了。
羅樹急問︰「怎麼回事?」
米歇爾卻悠閑地吃飯,不緊不慢,不將這事放在心上。
舅媽意識到自己失態,不該不分青紅皂白指責小詩的父親,拉下架子︰「抱歉,我失禮了。」
米歇爾笑了笑,說︰「老板放不下失妻之痛,身患抑郁癥,而且積勞成疾,引發多種棘手的疾病,身體健康狀況很不樂觀,用你們中國的一句成語形容就是病入膏肓。這幾年他與小詩聚少離多,就是不想讓小詩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
舅媽接話︰「所以,他才同意小詩離開自己回到犀城,是嗎?」。
「不錯,琴老板已經無法正常工作。小詩回國以後,他就一直在悉尼療養,這段時間做了幾次手術,應該能夠延續幾個月的壽命。」米歇爾嘴上說得輕松,而且面不改色,心里卻吃痛萬分。
舅媽恍然大悟,喃喃自語道︰「原來是這樣,我說他這個人怎麼恨得下心,居然幾個月都不回家看小詩一眼。」
米歇爾嘴角一揚,道︰「希望你們能夠保密這個秘密,不要讓小詩知道。」
羅杰問道︰「為什麼?」
「這是琴老板的意思,想知道答案,去悉尼一趟就好了。」
羅杰還有話說,正要開口,卻被羅樹制止。
「好,我們不會讓小詩知道這件事的。」
「爸,為什麼要這麼做?姑父他若是出了意外——」
「阿杰,別說了。」舅媽打斷羅杰的話︰「我是做母親的,我知道你姑父的用意。」
「媽……」
「現在只能祈禱你姑父平安無事。」
米歇爾問︰「小詩情況怎樣?」
羅樹答道︰「住院觀察,應該沒有大礙了。」
「小詩自從跟鴻叔在島上生活三年後,身體一直很好,能不能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羅家三口面面相覷。
「我來說吧。」羅杰娓娓道來︰「那天小詩食物過敏,同時染上重感冒……」
此時,掛在牆上的鐘表已經過了零點。
七月中旬,正是伏旱天氣,炎日高照,酷熱難耐,已經連續一個多星期滴雨不降。
步行街,米歇爾頂著烈日,一手拿著一支雪糕,一手提了一袋零食,正在去往中心醫院的路上。她已經在犀城待了兩天,整日與小詩在一起談天說笑,也認識了鐘芹。
中心醫院的特護病房里,小詩和鐘芹正在觀看舞林大會的現場直播。
「芹,你們都被騙了,其實你們參加的是半決賽,如果成績優異,還會有晉級參加總決賽的機會。」
鐘芹正在喝水,險些噴出︰「誰說的?」
「吳老師親口跟我說的。」
「她為何要騙我?」
「只有一次上台的機會,你們會更加珍惜,更好地激發出你們的斗志。」
鐘芹佯裝生氣的樣子,鼓起雙眼,怒瞪小詩,道︰「你知道了這件事,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上網查看過有關舞林大會的資料,知道真相後本想告訴你們,可是吳老師不讓我這麼做。而且,我還參與了為總決賽而準備的兩支舞曲制作。」
「兩支?」
「一個團體舞,和一個雙人舞。」
「可惡,居然把我騙得這麼慘!」
「誰讓你們都不去了解舞林大會的來龍去脈,比賽程序在千犀舞林的官方網站上就可以看到的。」
這時米歇爾來到住院部,推開小詩的特護病房。
「受不了這個城市的鬼天氣,我明天就回悉尼。」米歇爾抱怨著,同時拋給小詩和鐘芹一人一支雪糕。
小詩十指並用︰「不行,你得和我們一起去山上看阿木賽車。」
「這樣的天氣在那種危險的地方賽車,這些小伙子是不要命了。」
「山上不比城里,很涼快的,是個避暑的好地方。而且,過幾天就是佛道比武大會,千載難逢。你好不容易來一趟,就不要錯過了。」
米歇爾坐在床頭,道︰「我有公務在身,不能在這里待太久。」
「那我打電話給爸爸,叫他給你放假,留下來陪我度過這個暑假。」
「Areyoukidding?」
小詩伸出十根手指。
米歇爾出三根。
小詩讓步,亮出一巴掌。
「OK,就這麼定了!」
未幾,小曼進來換藥瓶,測量小詩的體溫、血壓及脈膊等,做下記錄。
小曼問︰「今天感覺怎麼樣?」
小詩寫道︰「感覺非常好,就是有點頭暈,四肢使不上力氣,很困,想睡覺。我現在就想出院,就是舍不得你。」
小曼笑了︰「好啊,那你就多住幾天。」
鐘芹問︰「小詩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至少半個月。」小曼回答的十分爽快。
「開什麼玩笑?」「Areyoukidding?」
鐘芹和米歇爾異口同聲,同時小詩也在紙上寫下同樣的話。
小曼憨笑道︰「嘿嘿,這是我個人的決定,還沒經過醫師的同意呢。小詩,你這幾天不動不跳,身體好得挺快嘛!」
小詩白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