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瘋狂假日
應了一句老話，水滿則溢，月滿則虧，枯榮有序，盛衰有道，凡事都有度，一旦過了頭，就會生出變端，大凶大惡，必然大悲大難。
一個人最囂張的時候，往往就是死亡的時刻。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更比一山高，人在做，天在看，死神災星容不得有人比他更囂張。
所以，做人要低調，得饒人處且饒人。不要仗著死神也有悲天憫人的一面，就無法無天。自做孽，不可活，就算天不收，也必會自斃。
老人的死，是個悲劇，他在錯誤的地方，錯誤的時刻做了錯誤的事情。這不能完全怪他，誰又能料到死神就在超市里站著呢？誰又知道死神不喜歡听人爆粗口？
很快，街道兩旁的房客月兌離短暫的震驚，再次扒在自家窗台看熱鬧，表情比較冷漠，反應很冷淡，不就是死了一個人嘛。都是歷經風雨的人，這種事情見得慣了，電視新聞、網絡新聞，每天都在播報災難，不幸的死者扎堆，有些人已經開始麻木不仁，見怪不怪。
而有些人甚至還在幸災樂禍，那種感覺就好比殺父仇人已死，泄了心中怨氣，大快人心。
老人並不是白死，他一個人倒下，給整條街的居民提了個醒。做人一定要積口德，罵人是不對的，會遭報應。
有人拿起電話，有人跑下樓。
接到報案電話後，治安隊騎著摩托趕到，隨後是警察駕駛警車趕過來調查。
五樓，小姑剛剛吃完楚芸煮的米線，擦干淨嘴巴，倒頭就睡。小姑兩耳不聞窗外事，街上的異象她視而不見，外頭再吵再鬧，哪怕是樓塌了，哪怕是自家的窗戶玻璃都碎成了渣，她都無動于衷。
當初，小姑還是個六七歲的小女孩的時候，就在醫院里親眼目睹過比樓下華麗千萬倍的血雨腥風。
楚芸五歲到六歲期間，楚氏一家被整個秘能世界盯得死死的，殺手死士如蜂，層出不窮，無處不在。楚氏一家在八大家族的保護之下，四處逃亡，整整一年，穿行兩界，踩在刀尖火口上過日子，九死一生，朝不慮夕。
大風大浪的過來人，她還有什麼慘烈的事情沒見過？
童年和少女時代的非凡經歷，造就小姑非同一般的膽魄，就是天塌了，她也滿不在乎。如今，小姑最在乎的只有楚芸一人，外加被無限期封印的佷兒的陰魂。
已經十二年了，小姑覺得，似乎無望再見到楚歌。
簡陋的小臥房里，很快就听到小姑的鼾聲……
※※※※※※※※※
繁華喧鬧的城區，楚芸、蘇斐和許青山果真在地下鐵出入口附近的公園里擺下書攤。
此地人來人往，卻都是走得匆匆忙忙，很少有人在他們三人的小書攤前停留。
蘇斐發號施令，說道︰「你們兩個別愣著啊，都給我站起來吆喝。你們不喊出來，誰會注意到我們這個小書攤？」
楚芸和許青山扭捏羞澀，一副很難為情的樣子，令蘇斐很不爽。
蘇斐本想示範一下，以鼓勵楚芸和許青山。可她張口欲喊，卻沒能發出聲響。
楚芸和許青山看著她笑。
蘇斐訕訕一笑，說︰「好別扭啊，我不好意思喊出來。」
楚芸和許青山露出相同的表情，像是在說著「嘿嘿，你也知道不好意思啊」。
于是，三人默默地守著小書攤，眼巴巴地看著來來往往的路人，期盼著，猶如可憐的乞兒。
偶爾有人在書攤前停下腳步，有的只是粗略地瀏覽一下封面就走開，而有的卻只看不買，令楚芸三人失望至極。
炎日當空，沿著亙古不變的軌跡從東方挪移到西方。夕陽落照，夏日的傍晚燥熱難安。
漸漸地，夜色降臨，萬家華燈齊放彩，羊城美輪美奐。
楚芸、蘇斐和許青山已經換了陣地，直接將書攤擺在地下鐵出入口。
此時只有楚芸一人守著書攤，蘇斐和許青山則站在偏遠的地方放哨，以防範城管之流突然來襲。
城里不允許在公園、街道、地鐵站附近私設攤點，若被城管、治安抓到，會被扭送派出所接受教育。
蘇斐性情好動，獨自一人站在街頭眼觀六路、耳听八方，卻無人陪著說話，無所事事的樣子，已經很難熬下去。
其行為可疑，引來不少行人好奇的目光，時間一長，連蘇斐她自己都感到很別扭。
蘇斐覺得十分無趣，于是回到楚芸身旁，打算收攤走人，免得站在街頭丟人現眼。
「芸，今天賣了幾本？」
楚芸掏出隨身攜帶的記事本，翻閱讀出聲︰「《專屬妖精》第一卷的漫畫版賣出七本，小說版也是七本，《海賊王》五本，還有——」
「停！」蘇斐打手勢，打斷楚芸的話，說︰「你就直接一點，痛痛快快地告訴我，總共賣出多少，今天賺了多少錢就行，我不要听你念流水帳。」
「噢！」楚芸照著記事本，念起︰「總共是二十三本，除去成本，我們賺了一百零八塊，再減去今天吃的泡面，還剩下八十七塊。」
蘇斐听罷非常失望，嘆了一口氣，納納地說︰「還不如去我們昨天呆得那個商場門口。」
楚芸笑而不語，她和許青山一開始就不贊同來地鐵站。
這時，許青山越過花壇草圃，徑直往書攤方向跑了過來，十萬火急。
蘇斐和楚芸看見許青山奔來，不等青山發暗號，都知道情況不妙，形勢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兩人立馬蹲，匆忙撿起地上的圖書漫畫，將其扔進三輪車的車箱里頭。
值此緊急時刻，兩個姑娘有些手忙腳亂。猶其是楚芸，三輪車明明就在她身旁，她卻三番五次沒能把圖本投進去，反而浪費時間跑遠重新拾撿。
另一邊，有兩個腰上系著警棍的城管吃過晚餐後，在公園里溜達，恰巧發現地下鐵的出入口有疑情。見楚芸三人正火燒眉毛一般匆忙收拾書攤，倆城管也奔了過來，勢必要逮住他們三個人治罪。
等圖書都被扔進車箱里，許青山跨上三輪車大喊︰「兵分三路！」
言未畢，許青山騎著三輪車先一步逃逸，以確保滿滿一車的圖書的安全。
三輪車上的圖書價值上千，都是三人拼湊的血汗錢。若被城管以非法佔道經營、妨礙經濟秩序等五花八門的名目沒收，他們三人的這個暑假全都白忙活了。
楚芸和蘇斐各自抱著一沓不值錢的兒童讀物，站著不動。他們的任務是等候城管離得近了再逃，以分散他們的注意，給許青山足夠的時間帶著圖書去到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