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的敬茶最終只有東籬一個人去的,就連鎮北侯都沒能坐在那里喝媳婦茶,因為出事了,而且還是大事,天還沒亮鎮北侯父子就被急招進了皇宮,不顧某人還是新婚時期。
出了這樣的事情,自然府中眾人也沒了心情,不管是想要針對新人的,還是那些想要交好的,敬茶的時候倒是很平靜,一圈兒下來,收獲不少,也沒有得到什麼難听的話,即便是最看她不順眼的婆婆也沒顧得上多說什麼,匆匆忙忙的就結束了。
這要是一般人,估計會很委屈,因為這個樣子不就表示婆家不在乎自己麼?不過東籬倒是很高興,這樣更好啊,沒人注意自己了,更能過自己的小日子了。
南宮家諸人全都心神不寧,因為事情鬧得很大,一早上就已經傳遍了京城,昨兒晚上,就在南宮家大宴賓朋娶媳婦的時候,同在京城的戶部尚書一家人,除了外出參加喜宴的尚書本人,其他人全部離奇失蹤,尚書大人回到家的時候只看到滿室狼藉。
財物並沒有動,失蹤的只有人,尚書夫人還有一對兒女全都不知所蹤,還有小妾們和庶出的子女們,也就是說,凡是跟尚書大人有關系的全都不見了,丫鬟下人們全都想是睡死了一樣,什麼動靜都沒有听到,甚至尚書大人回府的時候,所有人都是睡著的,用冷水才潑起來。
即便是大怒之下把所有人打了一頓,卻也無法更改家人離奇消失不見的現實,尚書大人火速進宮,不顧御前侍衛以及內監的阻撓,大晚上的硬是把已經睡下的皇上給鬧了起來。
于是,剛剛新婚的南宮蕭因為其驍勇善戰的作風,就被招進皇宮里去了,同時還有一紙詔書八百里加急急詔左佔回京。
東籬站在她和南宮蕭共用的五湖四海里面,仰著頭看著天空。哦,對了,五湖四海就是這一進院子的名字,南宮蕭起的,是小夫妻以後的住處。
今天的太陽沒有升起來,天上有些陰沉沉的,看起來好像要下雨一樣,空氣里彌漫著一股令人訝異的味道,隨手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東籬嘆息了一聲︰「好奇怪的感覺,好像,以後會很熱鬧啊」
水墨一早就跟丹朱去清點嫁妝了,她以前是在這家里干過的,知道一些齷齪事,雖然那個時候她還小,沒幾個人會記得那個不怎麼起眼甚至還結巴的小丫頭了,不過並不妨礙她用自己的方式排除一些不必要的損傷。
以前就發生過嘛,趁著新娘子剛過來還來不及清點嫁妝,有偷偷挪用的,也有以次充好換走的,更多的是手腳不干淨順手牽羊的,要是踫上那神經大條的人,恐怕自己的家底兒被人家搬空了都不清楚。
丹朱也是受過這方面的囑咐的,所以才會先一步押送著嫁妝過來,昨日大婚都沒有出現,就是在守著這些東西的,以防有人渾水模魚。
兩個丫鬟把所有的東西清點一遍之後才算是松了一口氣,指揮著眾人把東西放進小倉庫里面鎖起來,笑眯眯地走過來︰「夫人,已經清點完全了,包括之前運過來沒有放進嫁妝里去的那些,都齊全了。」
「辛苦你們了。」東籬點點頭,嫁妝對一個新媳婦來說有多重要她也是明白的,因此並沒有制止丫鬟的舉動,開玩笑,要是因為怕被別人說自己視財如命就不去清點自己的東西了,豈不是在告訴別人我傻我大方,我的錢隨便你們拿嗎?
再說了,她是視財如命沒有錯。
「怎麼樣?這幾天有沒有人想這渾水模魚的?」東籬端坐在椅子上,剛敬完了茶回來,渾身都覺得疲憊,那麼多人啊,看著就覺得眼花了。
「怎麼沒有?」丹朱撇撇嘴,要不是她死死地盯著,還不知道多少人會過來撿便宜呢。「大少夫人過來過兩次,崔姨女乃女乃來過一次,趙姨女乃女乃還有幾個侯爺的通房都有過來,說是亮嫁妝的時候沒看夠本,想要開開眼什麼的,反正是把莫家夸上天了,說是莫家嫁女兒盡拿出好東西,她們都沒多見識過什麼的,不就是想要趁著看東西的機會往自己兜里揣點兒好處嗎?這幾位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了,大少夫人甚至連孩子都帶來了,借著孩子的理由叫人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
一個孩子想要看看新鮮,這個孩子還是府里頭的主子,丹朱不過是個丫鬟,她能拒絕嗎?
東籬也為之無語,至于嗎,鎮北侯府又沒缺她們吃的穿的,為了點兒蠅頭小利這麼不顧臉面。「那你是怎麼做的?」丹朱能抵得住她們的攻勢,也算是不簡單了。
「奴婢對這事兒可就沒轍了。」丹朱聳聳肩膀攤開手,也不知道跟誰學的動作︰「是世子爺,帶著人早早的就把東西全都給貼了封條,奴婢只說那是世子爺封起來的,她們還能說什麼不成?」
南宮蕭,東籬心里微微一動,這個人越來越讓她看不清楚了,起初只是以為是個紈褲子弟,可是後來知道人家有赫赫戰功,是有真材實料的。然後隨著退親事件近距離的接觸,發現這個人其實很善于演戲,應該是跟身處的環境有關系,她也可以理解為什麼要弄那麼多的女人來四處散播風流的名聲,不過是為了自保自毀聲明,可是這個男人骨子里應該是個重視利益勝過一切的人吧?不少字居然會為了她的事情得罪大嫂還有庶母。
要說南宮蕭是看上她了,那絕對不可能,他們之間還沒有熟悉到可以生情的地步,一見鐘情就更扯了。
「另外的,還有世子爺的幾位侍妾。」丹朱的臉色不好看起來,對那幾個女人很不感冒,尤其是那幾個女人都長得一副美麗的容貌,而且,年級上都比自家夫人大,正是美麗妖嬈的時候,偷偷地瞄一眼自家夫人還沒發育完全的身體,唉,這完全沒有可比性嘛
東籬咬著牙看她,不要以為偷偷的做她就沒有看見剛才的眼神
「那幾位倒是明白自己的身份懸殊,不敢動您的東西。」丹朱面上扯出一個不屑的笑容來,「不過嘛,看看新夫人究竟有多少家底兒,她們也放心一點兒,對付起來也有個譜兒。」
水墨清了清嗓子︰「夫人,那幾位過來給您請安來了。」
東籬「哦」了一聲,算算時間也該過來了,不過沒有南宮蕭在身邊陪著,她們應該會有點輕視自己的吧?不少字才剛新婚就被丈夫丟在一邊,這不就是失寵嗎?
「叫她們進來吧。」東籬打點起精神來,不管如何,先見見人吧,反正她沒打算做什麼,就當這幾個是演戲的,自己一邊看熱鬧就行了。
簾子挑開,外面進來三個女人,當先的一個穿著桃粉色荷葉邊兒衫子,下面是一條鵝黃色的裙子,身材高挑面容沉靜,行走起來有點嬌嬌弱弱的味道。
後面一個穿著月白色的大袖織錦衣裙,百蝶穿花圖案裝點的身上多出了幾分貴氣,一張臉頗有些妖孽的味道,眼楮水汪汪的好像要把人溺進去一樣,一張櫻桃小口襯得臉色更加白皙瑩潤。
最後面一個比起前兩個來有點遜色,衣衫只穿了藍色的上衫,用墨色的線在邊角處勾了幾從墨蘭,裙子也中規中矩,同樣的藍色長裙,也只在裙邊上繡了幾叢竹,低著頭,只看見烏鴉鴉的頭發上微微晃動的珍珠發飾。
「婢妾孟氏給夫人請安」丫鬟拿來了墊子,身材高挑的那個先跪下來給東籬敬茶,趁著東籬伸手接的功夫偷偷地打量著這位新夫人,不過是個還沒長開的小丫頭,暫時沒什麼威脅性,等她長開了,誰知道世子爺又看上哪家的美人了,因此心中掠過一絲不屑,眼神之中不由自主的就帶了出來。
東籬不動聲色,隨手打賞了一只赤金攢花簪子,隨後的羅氏也跪了下來敬茶,同樣得了一只簪子。
至于最後那個看起來特別沒有存在感的蘇氏,等她敬茶的時候東籬才算是看清她的長相,暗暗吃了一驚,這個看起來不顯山不露水,事事不爭先的女人居然長得非常的,怎麼說呢,不是特別的美,不如羅氏妖孽,但是特別的清麗月兌俗,這才叫出水芙蓉啊
東籬同樣喝了茶,打賞仍舊是簪子,材料只是赤金,不稀奇,只是那花樣特別的新奇,三個人的簪子是一個樣式的,只有上面的攢花不同,孟氏的上面是幾朵或開或閉的桃花,羅氏那支上是米粒大小的丁香團成團,至于蘇氏,東籬給了一只蓮花簪子,蘇氏似乎有點意外,偷偷的抬頭看了她一眼。
「夫人,要擺飯嗎?」不跳字。丹朱見敬茶已經告一段落了,過來詢問。
「婢妾伺候夫人」羅氏立即接話,這個人似乎有些快人快語八面玲瓏的感覺,不過並不討人厭,比起端著架子矜持清高的孟氏,東籬倒是頗為欣賞羅氏。
「不必了,今兒爺不在,還不知道會忙到什麼時候。妹妹們不如回自己院兒里休息,等爺回來了再來伺候吧。」東籬擺擺手,叫她們伺候著用飯?她怕自己消化不良。
羅氏還想說什麼,孟氏已經當先福了一福告退了,蘇氏張了張嘴,惴惴不安的看了看東籬,跟在後面出去了,羅氏落在了後面,面上掠過一絲惱怒,咬咬嘴唇︰「夫人,那婢妾就先退下了。」
「去吧。」東籬點點頭,羅氏這才告辭離去。
丫鬟們端著早飯魚貫而入,正好跟離去的三位姨娘打了個照面,孟氏掃了一眼她們手里端著的杯盤碗盞,臉色變了變,悶頭就走了。
蘇氏似乎有些不安,對著羅氏小聲道︰「姐姐,孟姐姐這是怎麼了?」
「別理她,陰陽怪氣的。」羅氏不以為意地說道,心里冷笑,看見夫人的份例覺得不舒服了?早就該認清自己的身份了,再怎麼清高,也是個姨娘,還妄想著跟正室相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