鑄劍師、養劍師、鬼怪陰魂,全都在楚良辰的口中以前所未見的姿態出現在他們眼前。
「劍鑄成之後還需養劍,真正的好劍是有靈性的,可以跟主人靈犀相通。而養劍師就是這樣一個存在,他們天生擁有特殊的靈力,鑄成的寶劍出爐之後就跟在他們身邊,經過日日的浸婬讓靈力打開寶劍的靈識。」楚良辰說著說著就忍不住嘆氣︰「那個時候的聶家,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出現過有靈性的寶劍了,天地靈氣日漸稀薄,養劍師的實力也慢慢地開始退步,一把有靈性的寶劍已經是極為難求了。」
他們像是听天書一樣的听著,讓人給劍開啟靈識,感覺就好像給嬰兒啟蒙一樣。
「如初是嫡女,天生就是出色的養劍師。」楚良辰神色越發的黯然起來,似乎是在為千年以前那個出色的女子悲劇的一生所感嘆︰「她的出現讓聶家看到了振興的希望,所以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大力的栽培她,只要是她想要的,不管是什麼,家族都會想盡辦法的給她弄來。」
然後如初也不負重望,隨著聶家的寶劍面世,已經開始沒落的聶家重新為世人所熟知,尤其是在靈劍已經難得一見的情況下,更是被推上了一個極高的高度,作為這種情況的締造者,如初自然享受到了更加崇高的尊崇。
然而,他們忘記了一句話,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高高在上的女子,早就在不知不覺里面引起了眾多同行,甚至包括自家人的嫉妒。
「聶家與望族楚家結親,楚家那個時候是當時第一世家,楚家的家主楚良辰,年紀輕輕就成了當世第一高手,手底下不只有能人異士,更有鬼怪陰魂,等閑人不敢輕易攘其鋒。」楚良辰說到這里,听著的三個人都感覺古怪起來,楚家的家主叫楚良辰?眼前這個不就是嗎?
「不是我,」看出幾個人的眼神,楚良辰沒好氣的說道︰「是跟我共用一個身體的另外一個家伙。」
「哦,你接著說,如初嫁給楚良辰了嗎?」。東籬听得入了迷,趕緊催促道。
「沒有。」楚良辰苦笑一聲︰「事情就發生在大婚前一天,作為當世最好的養劍師,如初的嫁妝里面自然少不了靈劍,聶家為了巴結上楚家,更是搜羅盡天下寶貴材料,融入爐中,希望鑄造出流傳千古的寶劍,這把劍從入爐開始,九幽如初時刻不離的看守著。」
然而,事情就發生在寶劍即將成型的那一夜,大婚變了顏色,絕世紅顏成為千古邪兵。
「發生了什麼事情?」左佔眼神沉寂的問,「她為什麼會成為劍魂?是不是有人謀害她?」
「是。」楚良辰惋惜的點頭,「楚家家主年紀輕輕就叱 風雲,暗中仰慕他的女子可以說是數不勝數,然而,女人最可怕的東西,就是嫉妒。」
原來,就在那天晚上,如初近身照看熔爐,查看材料融化程度的時候,前來探望即將出嫁的姐姐的庶妹按捺不住心底的嫉妒怨恨,親手將毫不設防的姐姐推進了熔爐里面。
「啊!」東籬忍不住驚呼出聲,被熔爐生生的化成水混進材料里面,那是怎樣的痛苦?親姐妹之間,怎麼就落到如此地步?
南宮蕭拍拍她的肩膀,女人的嫉妒嗎?他早講那些女人遣散果然是正確的。
左佔拳頭握的咯咯響,面上肌肉忍不住扭曲起來,眼神里面是痛苦,是憐惜,還有感同身受一般的深切恨意,那個無辜的女子,就這樣被自己所謂的親人用最痛苦的方式害死了。
「聶家為了跟楚家攀上關系,花了很大的功夫,可是新婚前一夜新娘莫名失蹤了,他們不敢聲張,正在焦急的時候,那個庶女挺身而出,願意代替姐姐嫁進楚家,到時候洞房里她會好好跟楚家主說明白,一定不會連累家族。」楚良辰說著難以掩飾話語中的諷刺,說得那麼大義凜然,其實害死姐姐不過就是為了這樣一個機會。
聶家自然是同意了,他們舍不得這個機會,既然不會連累到家族,自然是要試一試的,于是謀害姐姐的凶手穿上姐姐的大紅嫁衣,風風光光的嫁給了本來是姐夫的男人。
說到這里,所有人都沉默了,如初的存在就是為了為家族謀取利益,不管是名聲,還是靠上楚家之後的榮華,一個庶女取代了她的位置之後,居然就沒有人再去理會風華絕代才華橫溢的她究竟身在何處。
「當天夜里,就在洞房里面紅蓋頭揭開的那一瞬間,已經被庶女徹底封死的熔爐爆炸了開來,一道紅光沖天而起,驚動了所有的人、神、鬼、怪,自然也包括正準備新婚洞房的楚良辰。」楚良辰沉默片刻之後繼續說道,「那道紅光里面包含著的憤怒、怨恨、悲涼一切一切的負面情緒瞬間爆發出來之後,整座城里無數人被影響,廝殺持續了整整一夜,本來因為楚家辦喜事而熱鬧非凡的城池在一夜之間尸橫遍野,流血漂櫓。」
那種情景,一想就可以感覺到其中的悲涼,因為如初的負面情緒太過強大,神識不夠強大的人自然免不了被迷住心神,陷入無盡的怨恨悲傷里面,毫無理智的大打出手。
「庶女謀害了親姐姐,心里自然是有鬼的,被這種興許影響之後就歇斯底里的把自己的所作所為徹底揭發了出來,當著楚良辰的面,承認了自己謀害姐姐李代桃僵的行為。」
楚良辰自然是震怒的,他是天之驕子,居然被一個小小的庶女所蒙蔽,豈會善罷甘休?于是不僅這個女人被暴怒之下的楚家人丟進了燒化的鐵水,整個聶家也受到了怒火的波及,敢于欺騙楚家,自然就要付出代價。
可是他們趕到的時候卻發現,整個聶家早就已經被夷為平地,那所佔地極廣的深宅早就已經被劍氣和烈火變成了灰燼,天空懸浮著一個一身火紅衣衫的美艷女子,面色猶如萬載寒冰,冷的人忍不住的打顫。
楚良辰把飛出熔爐的劍坯帶回了楚家,自己親自動手,把這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劍坯變成了一把美輪美奐的寶劍,起名︰何美景,從此以後不管到什麼地方都帶著這把擁有絕世劍魂的神兵,終生未離,終生未娶。
楚良辰死了以後,何美景輾轉落入好幾人手里,可是這些人都沒有得到善終,邪劍之名開始流傳。後來和美景失去蹤跡,據說是被幾個大神通之人聯手封印了。
楚良辰和如初之間究竟有沒有感情?他們都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他們之間的關系匪淺,終生不離不棄,這豈是等閑的關系可以做到的?
「我想找到她。」左佔听完了這番敘述之後,卻是更加肯定了一個信念,他要讓如初快樂,這個女子的命太苦了,這麼多年以來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經歷千年寂寞,該是何等的痛苦。
「那你有的找了,我都不知道她究竟去了什麼地方,究竟想干什麼。」楚良辰端起桌上的茶水灌了一通,吐出舌頭︰「總算說完了,渴死我了。」
左佔默不作聲,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個人一旦下定了決心,那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因此也沒有人勸他,勸也沒用。
「我們回去吧?」南宮蕭心情沉重,不僅是為了邪劍的遭遇,說實話,如初什麼遭遇他根本就不關心,世界上悲慘的人多了去了,他不可能一個個的同情過去,他比較擔心的是自家老婆的安全,這麼特殊的體質,要是哪一天真的換了內容來了他找誰哭去?
東籬點點頭,左佔現在的情緒需要好好的安靜一會兒,他們是不適合繼續打擾下去,兩個人跟楚良辰道了別,重新上了馬車。
車上南宮蕭一直緊張兮兮的瞪著眼楮看著東籬,好像唯恐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不見,鬧的本來心情沉重的東籬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我都說了沒什麼事情,你急什麼?」
「回去之後我要去請幾位得道高僧,厲害道士回來長住,一定好好的看住你。」南宮蕭答非所問,仍舊圍著那不安全的可能性打轉
隨你吧,東籬搖搖頭,但是不可否認,心里有一點點淡淡的溫暖甜蜜。
馬車忽然一個急剎,東籬淬不及防一頭向前栽了出去,被南宮蕭一把拉住,兩個人在車里面跌作一團,南宮蕭的手緊緊地護著東籬的腦袋。
外面傳來車夫氣急敗壞的聲音︰「你這人怎麼回事?突然的跑出來,自己不怕受傷也不怕沖撞了貴人?」
南宮蕭護著東籬坐起來,神色難看的撩開簾子︰「怎麼回事?」
「世子爺!」車夫恭敬地低下頭︰「突然有個人沖到了路中央,險些撞上去。」
東籬瞅了一眼,地上果然躺著一個人,他們說話這會兒仍舊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禁心下擔憂,拉了拉南宮蕭的衣裳︰「怎麼沒動靜兒啊?是不是傷到了?」
南宮蕭眉頭一皺,吩咐車夫︰「過去看看,若是受傷了就送到醫館去。」
車夫答應一聲,沒好氣的跳下來走過去︰「別裝啊,我可是看得清楚,根本就沒有踫到你!怎麼著?想訛人啊?也不看看這是誰家的馬車!」
地上的人仍舊沒有動靜,車夫心下狐疑,走過去用腳踢了踢,仍舊沒反應,這會兒已經有不少人圍了過來,指指點點的。
車夫頓時慌了,明明沒有踫到人的,怎麼會這樣?
「怎麼回事?」南宮蕭眼見著這麼多人圍上來指指點點,心下不悅︰「快點打發了。」
「世子爺,這人,這人好像死了!」車夫一句話,頓時周圍的人轟然議論起來。
「哎呀,撞死人了!」
「那可是侯府的馬車,唉,這人也倒霉,怎麼就撞上了貴人,這樣死了也拿不到什麼賠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