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蕪的原野上,一輛精致的馬車停在那里,車夫的駕車位上癱著一位衣著華麗但是狼狽凌亂的女子,
慢慢走來的一男一女相互對視了一眼,放開步子走了過來。
東籬听到冉菊的示警,已經一個翻身坐了起來,眼神警惕地看著走近前的一對男女。
這兩個人看起來似乎是一對夫妻,年紀都約莫在三四十歲上,身上的衣裳是粗布制作的,看起來不華
麗,但是勝在干淨,女人頭上還戴了一朵庸俗的大紅花,看起來像個媒婆一樣。
「妹子,這是怎麼了?」女人走過來驚訝地看著她︰「這地界兒可沒見過這麼標致的妹子,你應該不
是我們這里的吧?」
荒郊野外的,怎麼會突然冒出兩個人來?東籬心下警惕,可惜雪銘還沒有來得及撿回來︰「過路的,
到這里累了歇上一歇。」
「怎麼在這兒停下呢?」女人很是熱心的走過來︰「我跟你說,我們這地兒雖然距離京城不遠,可是
因為這個地方十幾年前發生了一場地動,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打那以後就除了野草什麼也不長了,也就沒
幾個人留下來,全都搬走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兒的,你一個單身女人,可要小心一點兒。」
那男人似乎不善言辭,一直都站在女人身後任由她喋喋不休。
「謝謝大姐提醒了。」東籬雖然不大信任這兩個人,但是他們若是真的心懷歹意,自己一個人卻也沒
有什麼辦法︰「兩位,是這附近的住戶?」
「是也不是。」女人笑嘻嘻的湊近來,手攀著車轅縱身跳了上來︰「我跟我家男人住在離這兒不是很
遠的一個村子里,這是陪著我回娘家呢,妹子,你看姐姐這還要走不老少的路,你這車也寬敞,不如順路
載我們一程吧?」
東籬微微皺眉,下意識的向一側挪了挪身子,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總是叫人心里無法相信︰「咱們恐
怕不順路吧?」根本就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就要搭順風車?
「順路順路」女人根本就不叫她把話說完了,直接插嘴打斷了︰「妹子我看你也不認路,就讓我家
男人來駕車好了,他熟悉。」說著不由分說的拉著東籬就進了車廂,力氣大的不像是個女人。
東籬掙扎不了,從這個女人身上嗅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就像老太太小佛堂里面的味道一樣,心下微
微一沉,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這兩個人十有八九就是沖著自己來的,說不定就是來接應那車夫的。
要真是住在附近的人家,怎麼可能用得起這般名貴的檀香?再說這個女人的力氣,抓住她胳膊的手就
好像鐵鉗子一樣,大概是個有功夫的。
自己還真是弱啊,居然明知道他們不妥,也沒有辦法反抗。東籬自嘲了一番,轉臉看著身邊坐下來的
女人,她的一只手還緊緊的抓在自己手臂上,不知道扣住了什麼穴位,渾身都酥酥麻麻的使不上勁兒,苦
笑一聲︰「我又不會武功,你完全沒有必要這麼大張旗鼓的。」
女人嬌媚一笑︰「那可不行,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就能把我們神教的人給干掉了,我當然是要以防
萬一,妹子,你可老實點,要不然,」手微微一緊,東籬頓時感覺像是被無數螞蟻噬咬一般,難受的申吟
出來,女人才松了松手勁兒,笑道︰「要不然,可疼。」
可惡的死三八受制于人,只能乖乖听話的東籬坐正了身子,努力想月兌身的對策,卻感覺身下的馬車
一個晃悠,那男人已經揮動馬鞭趕著馬車走了起來。
「你們也是那個邪教的人?」一听神教兩個字,東籬就明白他們的身份了,這些人還真是無孔不入,
看來昨兒晚上損失的把一批人手叫他們開始狗急跳牆了︰「為什麼一定要抓我?一次又一次的,難道我有
什麼用處嗎?」。
「什麼邪教?那是神教」女人不樂意的呵斥一聲,隨即微微一笑︰「教主要你做什麼我不清楚,」
她似乎心情很好,很樂意給東籬解答疑惑︰「不過你也不會清楚了,教主派來的人已經被你親手給除掉了
,倒是省了我們倆的事兒了。」
原來跟那個車夫不是一伙兒的,看樣子這個邪教內部也在搞分裂。
「那你們抓我是要做什麼?」東籬這會兒反倒是平靜下來,反正已經是被人抓了,跑也跑不了,索性
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他們兩個要是想殺她,早就動手了︰「威脅南宮蕭?」
「聰明」女人贊賞的看了她一眼,惋惜道︰「要不是你男人和你那個老朋友左佔害得我們家少爺死
于非命,我一定要把你介紹給夫人認識的,你一定可以的到器重的。」
誰死于非命?東籬心里緩緩一跳,莫非是昨晚的賊人里面有什麼身份不得了的家伙被殺了?所以那些
人報復來了,那兩個男人不好下手,就把目光對準了弱勢的自己,她這簡直就是遭受了池魚之災啊
「你們一定是弄錯了。」東籬喘了口氣︰「昨天晚上抓住的那些人根本就沒有一個死掉的,現在已經
全都被關起來了。」但願南宮蕭告訴她的是事實,那些人是活捉的,沒有人死掉。
「哼我早就知道你們會狡辯的。」女人不屑的冷笑一聲,權貴嘛,都是一個樣子,頤指氣使貪生怕
死,有好處就一窩蜂的擠上去,出了事就推給別人。
「舉頭三尺有神明,我敢發誓昨晚確實沒有殺死任何一個教徒」東籬舉起另一只自由的手,義正詞
嚴的發誓,忽然驚呼一聲,一雙眼楮充滿驚恐的看著女人身後︰「那是什麼?」
就在此時,一股陰森冰冷的感覺充斥到女人的全身,脖子後頭似乎有誰吹了一口氣,涼嗖嗖的,加上
東籬驚恐的表情,女人頓時霍的一下子扭過頭去,握著東籬手臂的手不由自主的就松開了。
「砰」鐵質外殼的茶壺重重的砸上女人的後腦勺兒,那女人一聲不吭的倒了下去。
東籬拍拍手,她的那句「舉頭三尺有神明」其實就是一個暗號,意在告訴三鬼可以行動了,然後陰森
的鬼體嚇唬驚動女人,東籬趁機擺月兌她的箝制並反擊,一系列動作很完美,目標也達成的極為迅速。
這馬車上安置的桌椅全是固定的,桌上嵌著一塊大磁石,茶壺茶碗外圍全是用純鐵制成的,保證馬車
行駛過程中不會從桌子上掉落下來。
成功的處置了一個,東籬緊繃的心弦微微一松,只剩下另一個了。
可能是听到了什麼動靜,那男人一把撩開了簾子︰「發生什麼事了?」夫人要的可是活人,要是這個
女人一時沖動把人弄死了,到時候他們就不好交代了。
東籬來不及把女人扶起來裝成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只好自己也倒在里面裝成一副昏迷的樣子,眼楮
卻微微的開了一道縫兒,打量著男人的舉動。
見到里面兩個女人全都倒在車廂里,男人顯然很是意外,馬上就停下了馬車撩開簾子鑽了進來,先去
看他的伙伴,女人後腦勺上還有新鮮的血液,用手一模黏黏膩膩的,一看就知道傷了沒多久。
車上只有兩個人,自然只會是東籬動的手。男人眼楮一眯,爪子一樣的手迅速的探向東籬縴細白皙的
脖子。
糟糕東籬暗叫倒霉,身子一咕嚕,迅速的離開了男人抓下來的手,那落空的手一把抓上了木制的小
桌子,頓時喀嚓一下抓下一塊木頭來。
「嘶」東籬倒抽一口涼氣,這要是抓在自己身上,那還不得把脖子給抓斷了?
「果然是你搞的鬼」男人冷笑一聲︰「夫人雖然是要活的,可是你出計策叫你男人殺了朱少爺,我
殺了你夫人也只會高興」說著另一只手又迅速的抓了下來,目標仍舊是那縴細的脖子。
馬車里面空間狹小,根本就無法閃避,東籬只得狼狽不已的打個滾躲過這一擊,可是這樣一來她就避
進了馬車的死角里面,再也無處可躲了。
而男人的第三擊卻已經毫不猶豫的落下。
那麼白皙優雅的脖子,馬上就會在自己手上喀嚓一下子被扭斷了,男人冰冷的眼楮里面閃過一絲變態
的快感,他喜歡這種感覺,看著美麗高貴的少女在自己手里垂死掙扎,慢慢的失去最後一絲生氣,就像小
時候被自己擰斷脖子的那只白天鵝一樣。
東籬充滿驚恐的看著他的手伸過來,然後——
男人看到了一副很奇怪的畫面,明明前一刻他看到的是美麗的女子滿臉驚恐瑟瑟發抖的坐在那里等候
著命運的降臨,可是下一刻,眼前的場景卻陡然轉變,變成了一個容顏冰冷眼神譏誚的紅衣美人。
這個美人的脖子也很美麗,男人下意識地想,要是把它也扭斷的話,那絕對是世界上最美的畫面,這
是他最後的念頭了,美人白皙的素手從他的脖子上收了回去,厭惡的皺皺眉,隨手在身上擦了兩下,然後
他滿含著疑惑的倒在車廂里面,脖子呈現不正常的角度彎曲著。
「如初」東籬在經歷了從生到死,從死到生的刺激之後,終于忍不住崩潰了,哭著投向紅衣冰美人
的懷抱︰「幸好你來了」
如初眼神一閃,似乎想要躲開,不知道為什麼又生生的忍住了,任由東籬抱著自己大哭,美麗的眼楮
里閃過一絲類似疑惑的情緒。
東籬卻不管這個冰美人有什麼感覺,徑自抱著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嗚嗚嗚,她要回家,不要在這里了
這是個神馬世界啊?動不動就有人或者物想要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