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里的太陽仍舊是那麼的明亮耀眼,但是早晨卻已經能夠感受到涼意了,燦爛的陽光透過莫家奢侈的專門為東籬打造的玻璃窗子里透過來,鋪了滿地。
雕花大床上水綠色的帳子垂下來,一直垂到地上,外面凌亂的丟了幾件衣裳,帳子很薄,陽光直接透過帳子照到了里面人的臉上。
似乎感受到了陽光的刺眼,一夜好眠的東籬伸出手來擋住眼楮,努力的把眼楮睜開一條縫,這才發現原來天已經大亮了,身邊的人呼吸均勻,還在熟睡著,一條霸道的手臂橫過來緊緊地摟在自己腰上,她側過臉,南宮蕭卷翹修長比女孩子還要好看的眼睫毛就進入了視線里面。
東籬小心翼翼的把他的手拿開,生怕吵醒了他,倒不是怕他睡不好,是擔心這人醒過來之後自己會更加尷尬,輕手輕腳做賊一樣的下了床,她不禁暗自慶幸昨晚上自己神智還算清醒,死活要誰在外面一側,這個時候下床就方便多了。
不過她還是高估了自己的體力,雙腳才一落地,準備用力站起來,就感覺雙腿一陣酸軟,站不穩當,手疾眼快的一把扶住了雕花大床的床柱子,這才算是沒有摔倒在地上出個大丑,吐出一口起來一手揉著腿,暗自咒罵著某個不知道節制的死男人,打開櫃子找出干淨的衣裳來穿上了。
南宮蕭在帳子里面無聲的微笑,他是上過戰場的人,最是警醒,東籬才一動彈他就感覺到了,不過既然小妻子害羞,他也沒有必要故意去招惹她,萬一一個不小心踩到了底線上,到時候吃虧的是自己。所以他就隔著薄薄的帳子興味盎然的觀賞著自家媳婦做賊一樣鬼鬼祟祟的舉動,還要努力地忍住即將從喉嚨里爆發出來的大笑。
東籬快速的收視好自己,毫不客氣的走過來一把拉開帳子,用銀鉤刮了起來,一手捏住南宮蕭挺拔的鼻子︰「快點起床,太陽照了」
南宮蕭嘴角邊露出一個好看的酒窩,伸手把站在旁邊的妻子抱了個滿懷︰「夫人親自來叫為夫起床,真是賢良淑德,堪為表率。」
「要死了你」東籬被他摟進懷里,感受到他胸膛上散發出來的熱氣,腦子里面頓時就記起昨夜的旖旎,不爭氣的紅了臉,毫不客氣的一巴掌拍在男人還光著的胸口上,「啪」的一聲,聲音格外的響亮︰「丫鬟們一會兒就進來了,你打算叫她們幫你穿衣服?」說這眼神含著威脅的掃過他的身體︰「我可警告過你,你要是敢有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小心點兒」
「喲,這就學會吃醋了?」南宮蕭心情極好地掀開被子,直接踩著莫家獨有的室內拖鞋站起來,伸開雙手︰「要不然,夫人親自服侍為夫更衣如何?」
東籬尖叫一聲捂住眼楮,不要臉的死男人,一絲不掛的就這麼站起來了,趕緊扭過臉去把自己翻找出來給他穿的衣裳丟過去︰「趕緊穿上要不然你就這麼出去好了」
外面等候已久的丫鬟們似乎听到了里面的動靜,在水墨的帶領下敲門︰「世子爺,夫人起身了嗎?」。
這次回來東籬只帶了水墨一個人近身伺候,丹朱年紀越大越發沉不住氣了,最近更是頻頻在南宮蕭跟前露臉,要說女人年紀大了想要找個依靠,這很正常,不過東籬是見不得丫鬟爬床的,感覺格外的惡心,若真是想要找個伴兒,自己主子還能不答應?非要處心積慮的往上爬,一者是羨慕榮華富貴,再者,南宮蕭那張臉實在是個禍水。
東籬不介意給丹朱找個好人家再陪送上一份嫁妝,但是堅決不允許她們覬覦自己的男人,丹朱心里大概是覺得她是自己的陪嫁丫鬟,早晚是要給南宮蕭收房的,所以東籬提到了外面的鋪子,打算把她們放出去打理生意去,也是在隱晦的提醒丹朱,她的想法是不可能的。
在外面自己打理生意,自己做主,將來找個好人家做正妻豈不是要好過給人做妾?但願丹朱能夠借著她們離開的事件好好想明白,她要是實在鑽了牛角尖出不來了,東籬也不是那善心人士,這個丫頭是不能留了,反正願意上一級成為一瞪大丫鬟的人多得是。
听到丫鬟們在外面的聲音,東籬在南宮蕭光滑的腰部扭了一把︰「快點穿上」
南宮蕭也不再羅嗦,接過東籬遞過來的衣服一件一件自己穿好了,這才叫外面伺候的人進來,趁著他穿衣服的功夫,東籬把地上零亂的衣裳全都撿了起來,要不然叫丫鬟們看見這曖昧的景象,還不知道怎麼樣腦補昨晚的激烈呢。
水墨親自伺候著東籬洗臉梳頭,南宮蕭洗漱完後自告奮勇的要幫著東籬畫眉毛,她不喜歡胭脂水粉,每天早上唯一修飾的就是眉毛了,她的眉毛有些淡,天生彎彎的不需要過多修飾,略微一掃就足夠了。
水墨抿著嘴唇笑,現在的世子爺已經不是她記憶當中那個魔鬼一樣嗜殺成性的修羅了,成親之後看得出來世子爺緩和了很多︰「奴婢們先行告退,老爺夫人吩咐過了,世子爺跟夫人慢慢來就是,他們等著一起吃早飯,不必著急。」
南宮蕭揮揮衣袖,丫鬟們魚貫而出,他自己興致勃勃的撿起一枚造型猶如小海螺的螺子黛,對著窗戶小心翼翼的幫妻子畫眉毛。
東籬唇邊綻開一個柔和的笑容,乖乖地坐著任他施為。
畫完眉毛,兩個人準備去莫老爺夫婦那里吃早飯,結果出門前東籬不小心看到了床上丫鬟們整理好的被褥上面端端正正的疊放著的白色綾子,一張臉頓時紅的沖了血一樣,急沖沖的就想把東西給藏起來。
女子第一夜的元紅一般而言都是由婆家收起來的,所以徐氏沒有叫丫鬟們收走,而是留給他們自己處置,東籬一見這東西就臉紅心跳的,說話都開始不利索,南宮蕭見她動作慌張,一眼掃過去也看見了床上那件證物,快步趕過去搶在妻子前頭收起來,嬉皮笑臉的對著身後慢了一步臉色紅艷的妻子挑眉︰「這可是寶貝,我得好好地收著才是,等以後回了侯府,宗祠里頭用火化了,昭告祖先本公子成人了,可以傳宗接代了。」
說著就把那塊白綾收進了懷里,東籬氣惱的跟在後面要打他,南宮蕭哈哈笑著撒腿就往岳父岳母那里跑,夫妻兩個追逐打鬧的聲音惹來下人們羨慕的目光。
看看,大小姐跟姑爺感情真是好,難得姑爺那麼高的身份還能對小姐這麼好,以後自家閨女要是能嫁個這樣的人,那可真是祖上燒高香了。
夫妻兩個進了門,莫老爺、徐氏早已在座了,莫悠然一臉擠眉弄眼的深情對著他們古古怪怪的笑,結果被徐氏毫不客氣地在腦袋上拍了一下子,這才算老實了,碧樹滿眼好奇的看著他們,似乎打算看出來究竟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怎麼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那麼奇怪。
作為長輩的兩個人滿眼欣慰,笑眯眯的看著一對璧人,東籬已經不敢抬頭去看別人了,倒是南宮蕭,得意洋洋的對著岳父岳母行了禮,然後極為體貼的幫著妻子拉開座位,對著站立一邊的白岑道︰「麻煩姑姑拿個軟墊過來。」
白岑抑制不住的笑,趕緊低著頭依言去拿了,東籬被滿屋子怪異的目光看的幾乎要找條地縫鑽進去,私底下縴縴玉指揪著南宮蕭一塊軟肉就不肯松手,這個死男人非得害她丟臉才算滿意是不是?
徐氏低下頭去偷笑,對這個女婿越發的滿意,多體貼的人啊,這放在以前,可是連莫老爺都沒有做過的事兒,以後姑爺絕對比這個岳父更加會疼人兒。
白岑很快的拿來了軟墊子,給東籬鋪在了座位上,坐下之後東籬都不敢抬頭,身邊的座位上一身暗紅色富貴花暗紋的南宮蕭坐了下來,桌子底下探過一只手,輕輕地在她仍舊酸軟的腿上不輕不重的慢慢拿捏。
東籬心里的窘迫和火氣一瞬間就奇跡般的沒有了,偷偷抬起頭,對著滿眼關心的男人笑了笑,丫鬟們已經開始送上早飯了。
早飯不宜太油膩,上來的花樣雖多,但多數是清淡小菜,光是粥就準備了好幾樣,東籬才看了那白粥一眼,南宮蕭就殷勤的親自動手給她端了一小碗過來,然後又開始動手剝雞蛋,倒是把丫鬟們的事兒都給搶了過去,跟伺候祖宗似的。
東籬嘗了一口自家腌制的小咸菜,喝了口皺,微微嘆氣,這粥熬得雖然好,味道上卻不如人意,還是比不上前世的東北香米,難怪這個時候有錢人家大多數都是吃碧粳米,紫米等等,少有人喜歡白粥的。
「怎麼?不喜歡?」時刻注意著妻子神色的南宮蕭馬上就發問,而且立即就打算換一碗紫米粥來,被東籬制止了︰「你別忙了,我沒有不喜歡。」
想了想,她放下碗,對著那邊默默吃飯的哥哥說道︰「哥,你研究的農事怎麼樣了?」
一提到這個話題,本來覺得妹妹徹底被人搶走了,滿心郁悶的莫悠然立即就如同打了雞血一樣振奮起來︰「那個玉米已經長得很好了,我估模著再過些日子就該收獲了,你是沒看見,長勢特別的好,估計產量低不了。」
東籬早就明白這玉米一定會獲得大豐收,本來就是不爭地的東西,加上莫悠然帶著老農們沒白沒黑的照顧著,怎麼可能不好?「那就好,我剛喝著白米粥的時候,忽然想起一個事兒來,現在那遼東一帶種地的人還少得很吧?」
「遼東?」南宮蕭對那地帶比較熟悉,聞言疑惑道︰「那地帶荒涼的很,也就有些游牧民族在,怎麼?你對那里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