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口排起了長龍,拖家帶口的老百姓們按照次序一一走過那些警戒的士兵們眼前,南宮帆不好把事情給宣揚出來,又分身乏術,不可能一個人盯著四個城門,只能托了崔家的人幫忙,四個城門都有人看著,對那些老人著重的檢查,唯恐老太太這麼一個重要人物會跑掉。
順子和南宮越兩個人慢慢的順著人流接近了城門,他們特意選了沒有南宮帆親自坐鎮的北城門,旁邊有個模樣英俊中帶著點陰冷的年輕人在旁邊看著,不是別人,卻是崔氏的娘家佷子,南宮帆別的人不敢托付,唯恐他架空了鎮北侯府的事情被人家知道了,但是崔家是知情人,倒是不存在這樣的顧慮,況且那些人巴不得他們母子二人掌控了鎮北侯府,好更大程度上給大皇子支持呢。
順子私底下偷偷的戳了南宮越一下,後者會意,馬上低下頭裝出一副怯生生的樣子來,臉上還帶著病態的蒼白之色,腳步徐虛浮,看起來就是一個很正常的普通女人,崔家那年輕人見他們走過來,只是瞥了一眼,並沒怎麼留意就叫他們順利的離開了。
倒不是這些人不盡心盡力,只是得到的消息,主要的就是為了找到鎮北侯府的老太太和太太,那兩個一眼看過去就知道年紀不大,年紀上對不起來,也沒听說有什麼男丁跟著一起跑出來了,一對小夫妻,根本就沒人留意。
他們兩個順利的出了城,心里微微松了口氣,看來並沒有想象之中的嚴格,出來之後就混在人群里面偷偷模模的往後面看,最關鍵的老太太已經被南宮凌扶著,一步一步慢騰騰的走了過來,身邊還有個好心的年輕後生見她們兩個老的老小的小,好心的幫忙扶著老太太往前走著。
他們走到了城門口,按照慣例,守門的士兵走到面前去仔細地打量,幾個人的心頓時就提到了嗓子眼兒上。
老太太心里緊張,身體就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一直扶著她的南宮凌馬上就感覺到了,看得出來祖母被修飾過的臉上所透露出來的慌張,咬了咬嘴唇︰「祖母您堅持住,咱們馬上就出城了,人家都說到了遼東咱們就能活下去了。」
旁邊那個後生馬上就滿懷憧憬的接上了話︰「可不是嗎,我也听人家這麼說了,這不是這麼多人都是要去遼東的,到了那兒咱們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估計是這樣的話最近這幾日實在是听得多了,那幾個當兵的顯然沒怎麼在意,注意力放在了老太太身上,仔細看了看沒看出什麼不妥當來,揮手就準備放行。
偏在這個時候有個出乎意料的人突然跑了來︰「這邊有什麼發現沒有?」卻是南宮帆心里放不下其余三門,到底是跑到別處巡視來了。
老太太還沒怎麼著,後面不遠處的黃氏心里一個慌張,頓時腳下不穩一個趔趄,旁邊走的都是人,頓時就傳出一片驚呼聲來,自然就吸引了一大群人的注意力。
南宮帆眉頭一皺,大步就向著那邊走了過去,黃氏心里越發緊張,也忘記了自己是做過易容的,情不自禁的舉起衣袖來擋住了自己的臉。
老太太卻趁此機會暗暗捏了南宮凌一把,南宮凌也是個機靈的,見城門口的人也被吸引了注意力,沒人搭理他們,自然是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連忙扶著老太太緊走幾步,那邊有士兵看了他們一眼,隨即漫不經心的把視線調開了,兩人有驚無險的出了城門。
順子和南宮越心里砰砰亂跳,先動作迅速的接應了老太太兩個人,幾個人往難民隊伍里面一鑽,就像是幾滴水珠匯進了溪流,哪還找得出來?
卻說黃氏舉著袖子去著臉,膽戰心驚的看著南宮蕭帆石青色的靴子在自己面前停了下來,哆嗦的越發厲害,心里尤為憤恨,以前的時候不過就是個賤人生的賤種,現在居然也敢給自己這樣的待遇了,若不是侯爺臨走給了他那樣的權力,怎麼會落到這一步?
「把衣袖放下來,遮遮掩掩的,可見是個見不得人的。」南宮帆看著眼前這個身穿藍色碎花粗布衣裙的女人,看那身形倒是跟黃氏有幾分相似,只不過那個女人一貫以來都是錦衣華服的,從沒穿過粗布衣裳,偏這個人有點不敢見人的樣子,更是惹人懷疑。
黃氏哪里敢,越發的捂住了臉,背過身去。
崔家那個公子也已經走了過來,瞧著這副樣子,冷笑一聲道︰「這麼藏頭露尾的不敢見人,難不成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還是說,你就是那個盜賊?」說著已經走上前,伸手就想把黃氏擋著臉的衣袖給拉開︰「把臉露出來,否則我不客氣」
周圍的人唯恐遭到殃及,早就已經迅速的往旁邊退開了,黃氏身邊露出好大一塊空地來,兩個男人在她面前一站,後面還有好些排隊等著出城的人,退無可退,黃氏抓著袖子的手指都泛了白,腳步往後退了兩步,結果踩到了後面人的腳,一個不穩就往後跌了下去。
這一來她自然是無法再舉著袖子擋著臉了,頓時一張還算漂亮,微微帶著點雀斑的臉就暴露在眾人眼前,但是與此同時,一塊銅錢大小,正好盤踞在左眼部位的青色斑塊也毫無遮擋的暴露了出來,頓時把一張還算好看的臉變成了無鹽。
圍觀眾人頓時倒抽一口冷氣,難怪這女人老是擋著臉不肯見人呢,原來臉上長了這麼大的一塊青斑啊
黃氏卻是早就忘記了自己臉上是動過手腳的,倒在地上一連慌亂外加仇視的看著那兩個男人,耳邊卻听到周圍人同情的話語,忽然醒悟過來,自己現在的樣子,他們應該是不認識的,頓時垂下視線,慢慢的爬了起來,依舊舉起衣袖來擋住了臉。
崔公子啐了一口︰「真是晦氣」話說得不好听,人卻已經讓開了去路,沒有再繼續攔著她的去路了,在他看來無非就是丑人多作怪,這個女人擔心自己的樣子會遭人嘲笑,這才會遮遮掩掩的,被自己兩個人逼得在那麼多人面前丟了丑,自然是無比怨恨的,難怪那眼神不怎麼友善。
南宮帆也有些失望,不過黃氏的眼神叫他總是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所以即便是確認了這個女人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他還是不敢大意的就把人放走了︰「先把她押下去看守起來,得了閑再來審問。」
黃氏大驚失色,她已經改頭換面了,這個賤種居然還是要跟她過不去,不禁暗暗咬牙,放下袖子怒視著南宮帆,卻不敢開口,唯恐自己的聲音暴露了蹤跡,卻不知道她那怨恨憤怒的眼神南宮帆實在是見得多了,越是這樣越是叫他感到熟悉。
兩個士兵過來就要把黃氏帶走,已經出了城的幾個人頓時急了,黃氏也不甘就這麼束手就擒,極力的掙扎著,正在鬧騰著,一輛外觀華麗奢侈的大馬車不緊不慢的行駛過來,因為前面人流擁擠迫不得已的停了下來,車夫跳下車來︰「哎,前面怎麼回事?還走不走了?」
等待出城的人們好像一下子得到了訊號,紛紛鼓噪起來,黃氏不肯讓那些在她眼楮里臭哄哄的士兵們接觸自己,還在掙扎不休,那邊馬車上卻已經有人不耐煩的挑起了簾子︰「什麼時候京城門口也有人設起路障來了,難不成我等出城還要繳納過路費不成?」
卻是個年紀不大的夫人,長了一張極為美麗的臉龐,捏著簾子的手指勻稱修長,指甲上還涂著淡粉色的蔻丹,一臉嘲諷的看著南宮帆幾人︰「我可是沒听說京城里出了什麼大事兒需要封鎖城門一一盤查了,這要是被御史台的人知道了,恐怕到時候吃虧的人不少吧?」
南宮帆和崔公子頓時臉色僵硬起來,他們迫于無奈在城門口找人,卻是不敢大張旗鼓的,也就是因為這幾日進出的都是些平民百姓或者難民,這才沒人敢對他們的舉動有所疑問,誰知道這會兒就出現鬧事兒的了,那個女人看樣子似乎不是一般人。
「這位夫人不知是何身份?」南宮帆挪動腳步,走到了馬車旁邊︰「在下鎮北侯府南宮帆,實在是因為侯府失竊,丟了重要的東西,這才萬般無奈的在此盤查。」
「你是什麼人跟我有關系嗎?」。這位夫人卻並不買賬︰「鎮北侯府我只知道侯爺和世子爺,都是響當當的男子漢,鎮守邊關人人都要豎起大拇指,可別仗著他們在外面拿命拼出來的名聲就胡作非為了,生是給別人抹了黑」
南宮帆頓時就黑了臉,這不就是明擺著罵他是個只會仗勢欺人的紈褲子弟嗎?
那夫人卻還嫌不過癮一樣,指著黃氏道︰「你們,去把她扶到我車上來,光天化日之下就沒有王法了不成?一沒有旨意,二沒有權利,就敢做出這種事情來,連人家一個臉上有缺陷的也不放過,色中餓鬼」說著一把丟開簾子,坐回車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