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戰兢兢的從蘇青手中接過那一疊厚厚的銀票,腦中一片暈暈乎乎的空白,趙婉柔都覺得天上砸了餡餅給她,她帶著不相信的目光認真的注視著面前的女子,「你確定交給我?」
蘇青收起面上的笑容,眉眼輕挑了挑,「我給你三個月的時間,把采月樓的地契交到寧王府。」蘇青靠近了趙婉柔,用著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緒的聲音問道︰「做得到嗎?」不跳字。
「沒問題」趙婉柔十分爽快的應下蘇青的吩咐,對于暗地里使陰招這種事她最是拿手。
蘇青這才滿意的點頭,唇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等你拿到了地契,我是采月樓的東家,你便可以取代馮媽**地位,到時候對她要打要殺,都是你一句話的事」
出身青樓的女人天生都帶著敏感與警惕,趙婉柔曾經也吃過這些虧,面對著蘇青提出的誘惑,她撇過頭,輕蔑的笑了起來,轉而問道︰「你不怕我拿著你的錢自己跑了?到時候你可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呢」
對于趙婉柔的這個問題,蘇青倒是沒想過,之所以找上趙婉柔,是因為蘇青很了解她,與其把自己暗中的勢力交給一個從來不認識的人倒不如放到自己認識的人手中,起碼她還能模得清趙婉柔的底細。
蘇青抬手掀開了車幔,此時正好經過鬧市,喧囂聲將她眼中的銳利淹沒,從這里下馬車再隔兩條巷子就能看到采月樓了,「你以為你斗得過寧王府嗎?」不跳字。
那語調明明沒有一絲戾氣,也讓人感覺不到任何的攻擊力,可蘇青的話飄飄渺渺的傳進趙婉柔的耳中,讓她不自覺的輕顫起來,再抬頭看此時的蘇青,趙婉柔正巧撞上那女子一雙深不見底的墨瞳,讓人根本就猜不到她到底有什麼目的。
趙婉柔吞咽了一口水,接著直視蘇青的打量神色,堅定的說道︰「你放心,大家各取所需,我一定會為你把采月樓的地契拿回來的」
「那就好,你可以下車了」對著趙婉柔的諾言,蘇青面上一絲變化的痕跡都沒有,她永遠都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就像是yin浸在官場多年的權臣一般,令人看不透她心底想什麼。
送走趙婉柔之後時間尚早,但蘇青不打算在外閑逛,于是悠悠哉哉的回了寧王府。對于女人來說有一個疼愛自己的丈夫,比什麼都來得要幸福。但不代表一定要完全依賴于男子,就算身出閥門的貴婦也會存點私房錢,被愛情蒙蔽了雙眼,不給自己留一條退路的女人才是最可悲
想到這里,蘇青又想到了許久不曾憶起的前世,那個時候的她才是最可悲,當初了為了嫁給任宇兮,又知道他剛出仕身上並沒有能幫她月兌困的財力,她還把所有的家當拿給他,求他為她贖身結果呢……
一朝被蛇咬,十年記舊傷。蘇青不敢忘記那樣慘痛的代價,那永遠是她心頭的一根刺,只要她一靠近便會被刺痛。讓她不得不小心再小心的為自己留下後路。
……,……,……,……,
寧王已經離朝兩個月了,以前經常膩在一起也不覺得有什麼,直到這會兒他離開了六十天蘇青方覺得相思入骨,每日都擔心著李御風的平安,每日都誠心向佛,求得他的凱旋。
縱然戰場上瞬息變化,每日八百里急報傳到蘇青耳中的也不一定是最新的戰況,可那女子偏要這麼多事,每隔五日便要派人將北地的戰況告知于她。
寧王率十萬兵馬剛一到北地一百里以外的丘陵處便四下生火放煙,並傳令所有的士兵皆可放慢速度,穿上鐵制的鞋履,如此走在地上便比往日的腳步聲重了四五倍不止,而千千萬萬的腳步聲齊發,儼然是百萬雄師前來征討的氣勢。
丘陵地勢高低起伏,坡度較緩便于大軍行走,但在遠方的康王軍隊因為那高低起伏的地勢無法看清寧王到底派了多少兵馬前來,只能憑那腳步聲來判定,如此一來寧王軍隊震耳欲聾的腳步聲可把康王的部下驚得七上八下。
還沒有開戰呢,北地的百姓和大部分士卒都變得消極無比,北地的軍隊加起來也沒有二十萬,如此懸殊的兵力讓人難以生出戰勝的念頭。
而之後寧王又出人意料的就在五十里以外的地方扎營,酒肉都是每日犒賞三軍的必備品,李御康看著寧王遲遲沒有動作心中更慌,總覺得他既然可以如此瀟灑的在前線喝酒吃肉,定是已經有了萬全的對策。
李御康腦海中首先能想到的便是北地有李御風的爪牙,于是很快下令大肆徹查北地軍,一時間更是人心惶惶,之後又派出一隊千人前鋒前去向寧王宣戰以探虛實。
李御風對那群跳梁小丑壓根就沒理會,哪怕那一千多人在外面喊破了喉嚨他照舊與李越卿一起悠閑對弈。
隔三差五的,李御康便派一隊人前來叫囂,直到他們被折騰得精疲力竭,那李御風依然無動于衷。
「斂祀,以丘陵為屏風,以鐵靴營造夸張的步兵聲勢,令李御康自亂陣腳,這也虧你想得出了」李越卿伸手從棋盤上提出一顆無氣之子,滿是仰慕的朝李御風感嘆。
李御風執起黑子直落盤星處,略微不屑的沉聲道︰「李御康素來只知道如何佔盡最大的便宜,和這樣的人作戰,傷了士兵的性命我都覺得是糟蹋」
轉而李御風又道︰「三日後便可擊鼓迎戰了」
寧王話音一落,棋盤的半壁江山已被他的黑子吞沒,這一仗似乎贏得沒有任何懸念
布置好了這麼久終于是要收回城池了,李御風這招以逸待勞可以說是不費一兵一卒就讓康王的兵力潰不成軍,只是五個時辰的交戰,李御康便攜著軍師將帥北上倉皇奔逃。
李御風大軍一夕之間已佔領北地中心城池,桐城但這離他要的還差了許多,當務之急是如何把他在邊境的五十萬大軍帶到北地駐扎。
這時康王正巧逃竄到邊境處,此時他所擁有的兵力僅一萬不到,也給了李御風前往邊境最好的理由。寧王先是親率三千騎兵前往邊境的狼牙谷,與齊國莊王互定盟約,互不干涉其內亂,再是籌備好大軍。
這一次他又準備一舉兩得
準備前往狼牙谷前一日,前線傳來京都急報,桐城太守書房內,李御風快速閱過印信後,前一刻還意氣風發的俊顏變得有些沉,雙眸緊縮,一股寒氣油然而生。
李越卿也注意到了寧王的不對勁,他上前一步問道︰「出什麼事了?」
听到李越卿的詢問,寧王才慢慢撐起眼皮冷沉的看向他。李越卿與寧王相識二十多年,一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是正在想計策
過了許久,李御風才悠悠起身,聲音益發重了些許,「越卿,看來我們的計劃要有所改變了」
寧王這一去無故有半月未與蘇青通信,京都此時已是秋高氣爽的八月,這一時節四處都是丹桂飄香,寧王府中一片清甜的香味,讓人聞著心神舒暢,可府中的女主人卻是必不出門,秀眉緊鎖。
蘇青躺在榻上,白淨的臉上漸漸泛起蒼色,連帶著唇也變得蒼白,豆大的汗珠聚成一團凝聚在蘇青的面容上,讓她看起來似是透明了一般。
女子咬緊下唇,右手也用力的放在下月復,那里一陣又一陣的抽痛幾乎令她暈厥,接過楚月遞來的暖水袋,蘇青費力的將水袋貼在月復部,源源不斷的熱量這時才讓舒緩了些疼痛。
那個病弱女子現在腦中昏昏,心中焦慮,李御風只率三千人去狼牙谷,而這一去竟然是沒有任何的消息,狼牙谷地處齊國與皇朝的交界處,那一帶山賊頗多,再加上兩國都有人派兵把守,蘇青此時一顆心全部系在李御風身上,偏她這時又葵水出來,痛得無法動彈。
「夫人,老這樣痛下去也不是辦法,要不我去叫郎中吧」跟在蘇青身邊這麼久,這還是楚月第一次見蘇青疼成這個樣子。
「不過是女兒家必經之日,叫什麼郎中,你出去,我躺會兒就好」蘇青已經無力再想任何事,十數日的焦心與疲憊已讓她很快閉上雙眼,沉沉睡下。
楚月不忍打擾嬌弱佳人,侍兒漸漸退下,唯有虛弱美人一個人靜靜的躺在床上,即便是睡下,她也睡不安穩。
夢中的蘇青覺得好冷,好冷,她一個人在荒涼的叢林荊棘中四處奔跑,前方有兩個女子互相對峙,她看不清遠處的那一個,卻清清楚楚的瞧見近在咫尺的那個,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
夢里,那個遠處模糊的女人對著她與和她長得一樣的女子大笑,「你們母女都是天生的狐狸精,你是妖精,你的女兒也不過是個ji子,你們都是千方百計的想著怎樣爬上男人的床哈哈……」
蘇青拼命的搖頭,她覺得好冷,夢里全是那刺耳的尖叫聲,四面八方好像都是孤魂野鬼,蘇青只好蜷縮著抱緊身體,想要尋找一個港灣,可惜擁她入懷之人並不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