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這目中無人的女聲,所有人皆臉色一白,其中有一人走出來,從頭到腳的細細打量蘇青的衣著打扮,半晌後便嗤笑出聲,「我還以為是宮里哪一位貴人呢原來也是和我們一樣,想要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呀」
有一個身著桃紅衣裳的秀女出來,問道︰「徐麗,你怎麼知道她也和咱們一樣啊?」
「葉湄,說你笨,你還真是不聰明」那徐麗蔑視的看了一眼葉湄,轉而雙手環胸的笑道︰「你看這女子身上什麼配飾也沒有,根本就不是宮中貴人,而她頭飾甚至可以說是不起眼,你以為她若是宮中寵妃,會如此打扮,又會出現在這里嗎?」。
蘇青目光一掃,眸中閃過狡黠,蛾眉挑起,甩開紫玉的手,大步流星便沖到徐麗的面前。
「啪」
眾人只听到這一聲,那看似清雅高潔的女子甩手就送了徐麗狠狠的一巴掌而女子看徐麗一臉怔愣,竟還優哉游哉的揉了揉手腕,朝著徐麗嘲撅嘴不滿道︰「你臉怎麼這麼硬?打得我手都痛了」
「賤人,你敢打我」徐麗回過神後,已變得怒不可遏,猩紅的雙眼瞪著蘇青,揚手凶道︰「今天我就要替嬤嬤好好的教訓教訓你,讓你長點記性」
可那手還沒有踫到蘇青的肌膚,便被人制住,徐麗只感覺手上傳來劇痛,幾乎是要將她的手骨捏斷
這時,所有人回眸,全部都驚訝了起來,隨後的立馬下跪,「參見太子殿下」
李御訣將徐麗的手往前一仍,那女子便被他扔出了好遠,繼而沉聲,「都給本宮退下」
剛剛滿心歡喜的跑來想要見傾城太子的秀女們,待看到太子殿下那陰沉得嚇人的俊顏後,立馬識相的退下。
唯獨徐麗一個人趴在地上,可憐兮兮的看著李御訣,「殿下,是她不知規矩……」
「給本宮滾下去」李御訣壓根就不需要听任何人的辯解。
各種刺鼻的胭脂味已經慢慢散開,碩大的御花園此時只剩下三個人。李御訣轉過頭,對著蘇青一樣沒有好臉色,「說了叫你不要鬧事,你……」
「小女子見過任公子」蘇青才懶得理會面色陰沉的李御訣,她今天又不是要找他的
李御訣滿臉黑色,任宇兮也好不到哪去,他訝異的看著此時不應該在宮中的女子,轉而又側過頭看著太子。
哦,明白了,太子這是對蘇青余情未了當初這個女人是自己想要送給康王的,不過後來成了一顆棄子,現在這顆棄子竟然又發揮了作用
任宇兮現在想自殺的心都有了,面色發冷,看也不看蘇青就直接拱手勸諫現在春心萌動的太子,「殿下,此女是寧王的侍妾,留在東宮實有不妥,望殿下…」
「子暮」李御訣打斷了任宇兮的話,他早就知道任宇兮不同意,所以才一直隱瞞了他,可如今…
「殿下,將兄長之姬留在東宮,這傳了出去,殿下威嚴盡損,此時正是關鍵之時,我們萬不可輕率啊」任宇兮現在已經跪了下來,對于這樣的李御訣,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天下好女子多的是,為何他一定要看上一個已非完璧之身的女子
「子暮不必勸說,本宮…不怕流言若一個女子就讓本宮威嚴盡損,那這個太子之位要了也沒什麼用」李御訣拉著蘇青的手,頭也不回的就往東宮走去。
現在蘇青乖乖的跟著李御風一起離開御花園,反正她要找的人也已經找到了,她要激怒的人也已經發怒了,雖然看到任宇兮那一臉的菜色很開心,可她也很郁悶,到底,她在他眼中就從來沒有好過
李御訣怒氣沖沖的拉著蘇青回到殿內,一把甩開那女子,面色一直很黑,「你就這麼不安分?」
蘇青看也不看李御訣,「不是你說可以讓我出去嗎?現在我出去走走就成了不安分,殿下,你的話分量原來這麼重啊」
看到蘇青如此,李御訣現在有些哭笑不得,似乎他很喜歡她如此,可他也不希望她像現在這樣,自從昨日她來到自己身邊後,她除了最開始的問話,之後便只字不提,仿若什麼事都沒有一般
「听話,以後不要去找那些女人的麻煩」饒是如此,李御訣還是放柔了聲音,寧王可以為蘇青做到千依百順,他一樣的可以。只要蘇青不會去挑戰他的底線,不做得太過分
所幸的是,那個女子並沒有 嘴,也不和他硬來,她只是興趣缺缺的回了偏殿。看著蘇青蓮步而走的身影,李御訣眼底泛出了些難得的柔情。
回到偏殿,蘇青其實是無事可做的,現在那女子就對著菱鏡發呆,事情已經越來越月兌離了掌控,她也不知下一步該如何走。
今日她的動作其實是蓄意鬧事,為的就是要看看李御訣到底還有多少顧及,她今日當眾出手毆打妃嬪,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為的就是讓那些女人們生出惡意
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今日過後只怕整個皇宮都會知道太子為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發怒,那麼蘇青在皇宮內的消息便會不脛而走。
蘇青會如此做,那麼李御訣也知道她的意圖,可是李御訣對著她沒有一絲怒氣,好似整個皇宮任由她蘇青如何都沒多大的關系,仿佛一切都有他罩著便可。
這才是最大的怪異
李御訣暗中將她擄來,卻不避忌諱,讓她光明正大的行走在東宮,以蘇青一個寧王最寵愛的女子身份,他是要有多大的能耐才能做到這樣的猖獗?
對于寧王的擔心越見越濃,往日情意不會造假,李御風對她好不好,蘇青刻意感受的到隱隱間,蘇青似乎想到了,為何李御風死活不願相信她沒有背叛他的原因。
現在她被困宮中,那寧王府呢?
李御風不肯告訴她真相,她就只能自己去猜,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寧王北上征伐被人狠狠的算計了,此時王府內定也是舉步維艱
柔白的素手死死的握緊,此時她不可急功近利,既不能真的惹怒了李御訣,更不能憂心若焚,想要知道外面的情況,唯一做的,就只有等
……,……,……,……,
蘇青與李御訣過著這種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日子,已經十數日了,這些天蘇青一直很巧妙的化解他們之間的關系,就算是李御訣想要與她貼近,都能被她擋去。
不過還好,她要等的人終于是按捺不住的來找她了
「蘇夫人。」任宇兮含笑的看著此時的蘇青,時間的洗禮讓這個昔日偏激的女子變得從容大方,「別來無恙了」
「任大人。」女子淡淡扯開唇角,素手輕擺,「坐」
任宇兮也不客氣,微微坐入席間,現在太子的地位正一步步走上正軌,現在已成為忙碌得無法抽身的監國了,而他這個昔日備受重視的謀士卻要功成身退。
這無關他的智謀與權術,而是李御訣不是能容人之輩,這一點他早就知道了,任宇兮更明白,若不想步漢高祖皇帝昔日手下第一謀士張良的後塵,唯有適時收手
蘇青也緩緩坐下,時間好像又回到了前一世,那時的他一樣坐在桌案上手捧書卷,而傻傻的蘇青就坐在他的對面,捧著臉頰盯著他看書的樣子。
想到那些如今只有她自己一人參與的往事,蘇青便垂頭輕笑起來,時過境遷,記憶猶在,只是她已沒有了當時的那股子為愛而瘋的狂熱。
「在下臉上有什麼?」任宇兮被蘇青盯得頗有些奇怪,轉而笑了笑的問道︰「是什麼讓夫人覺得如此好笑?」
蘇青提起桌案上的一壺西湖龍井,在任宇兮茶杯中緩緩倒入,帶了些感嘆,「沒什麼,只是覺得你我也有這樣相對而坐的一天,實在不易」
「恩,的確不容易呢」任宇兮很贊同,接過蘇青手中的茶,放入口中品嘗,看也不看蘇青便淡淡說起,「但蘇夫人更不容易,可以讓太子與寧王斗得不可開交」
蘇青不曾去在意任宇兮話中的尖銳,女子只是沖著任宇兮甜甜一笑,「任大人,事已至此,再去追究又有何用?」
放下茶盞,任宇兮這才眉眼淡笑,「夫人此言差矣,有所思才能有所悟。子暮有時回想,才覺得許多事頗為的奇怪」
「願聞其詳」
「恕我直言,當日子暮的確是有意與夫人接近,想讓蘇夫人飛上枝頭成為康王的女人,雖是卑鄙了些,但子暮做事有分寸,如何收放子暮清楚。然蘇夫人卻一次又一次化解,莫非夫人真有通天本領,才能做到事先預知?」任宇兮淡淡說著,卻目光銳利的看向蘇青。
對面的女子並沒有直面回答,她只是放下茶杯,眸色清正卻又帶著幽遠,「任大人,深夜看書時累了,可還是會沏上一壺龍井?」
任宇兮被女子的話弄得怔愣了起來,他有些回不過神。
「梅蘭竹菊四君子中,大人猶愛蘭花,衣著素來不喜黑色,不到晨時便起,無事時喜歡去護國院找禪師下一盤棋,喜歡听禪,最喜歡的曲子是‘秋弄朝江’,最厭煩女子圍簇,最崇拜的士官是東晉謝安,最佩服的人是西漢張良,最……」
「夠了」任宇兮的臉色在一點一滴的泛白,許久之後,他才從牙縫中擠出一些字,「你跟蹤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