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有一米長,半米寬的銀色大金屬盤子上面還蓋著一個同樣銀色的金屬罩子,弄得象星級賓館里,送來的客房訂餐一般。
打開罩子,楚黛琳看到里面是二素一葷一個湯,還有一份米飯。都是用小碗盛的,均燒得盡量的松爛,但依舊不失菜肴色香,湯是雞蛋羹還撒了點碧綠的蔥花,女敕黃上零星碧綠,讓人有了食欲,一看就知道是黑鷹的手藝。
而麒寒的金屬盤子打開後,卻是一大盆的生蔬菜,堆得高高的,足有十斤。那些蔬菜就是洗干淨後,隨便分了分葉子,切都沒切的堆放在一起。
麒寒用兩根手指,捏著一片菜葉舉起看了看,微微皺眉︰「這就是我要吃的草?」
一旁的捷敏立即道︰「領主不喜歡的話就立即撤了。」
彰固趕緊輕聲進言︰「這是禽類做的,說草沒有這營養豐富。那個叫黑鷹的,不光在神殿花園里挑菜,還在神殿前的草地上挑了一下午,也算是想讓領主嘗鮮。要不領主嘗一口試試,不好吃再拿下去?」
盛情難卻,也算是禽類示好的表現。麒寒听後認可了,用手抓了一把蔬菜,又是皺眉︰「怎麼還加了油?」但還是捏捏緊後,弄成條狀,試著咬了口。
大家都大氣不敢喘地看著麒寒嚼著,好象麒寒就象來視察的權威美食家。
麒寒眉毛舒展開來︰「確實比草好吃許多,不用拿下去了。」說完將手中的蔬菜,往嘴里一塞,一下全進了嘴里,大嚼了起來。
好快,楚黛琳目瞪口呆地看著麒寒雖然姿勢算不上粗陋,但絕對可以用秋風掃落葉般的速度,吃著一大盤一大盤的各種綠色蔬菜。好象他的肚子能通海一般,消滅一盤後,他的肚子就鼓了起來,但在下一盤蔬菜上來的那麼幾秒時間,肚子發出一聲咕嚕輕響後,立即癟了下去。
這是什麼樣的腸胃?食量大得驚人。
當麒寒一口氣將第五盤蔬菜吃掉後,拿起桌上的一條軟布毛巾擦了擦嘴,見楚黛琳動都沒動。
「你怎麼不吃?陪餐就多少吃一點。」麒寒一點都不照顧她四肢還無力。
楚黛琳只能將放在桌面上的右手,移向了勺子,連同手掌用力捏著金屬勺把,顫抖地去舀雞蛋羹。雞蛋羹就象一塊飄著香氣的松軟黃油,輕輕一下就舀了一勺。
她將手縮回往嘴邊湊,但手怎麼也不听使喚,剛踫到嘴,手無力的一松,勺一斜連雞蛋羹一起掉落,鐺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對不起……」楚黛琳象做了錯事一般,怯懦地低下頭,看都不敢看麒寒一眼。過了會,慢慢將手伸向米飯,是想用手去抓白米飯。
「不準用手,再給她一把勺。」麒寒一聲令下,一把干淨的勺,很快的被取了過來,放在了楚黛琳手邊的桌面上。
他用手抓著吃,卻不準她用手。楚黛琳只能深吸一口氣,用手再去拿勺。好累,她的手其實動都難以動一下,現在卻要完成平時簡單,現在簡直困難異常的精細動作。
好不容易捏住了勺,就听到麒寒冷冷道︰「看著手,用毅力和意志去命令手,按你的要求做。慢慢吸氣,越慢越好,綿長不要中斷……想象靈氣從你手指貫出……對,手穩住,手是你的,必須按你的命令行事」
麒寒的聲音好似有魔力一般,讓她不得不按照他的話去做,而且她必須照做,因為她現在是麒寒的,要生要死全由他的掌控。
最慢的速度吸氣,凝神聚氣……手,听命令,去拿勺……她微帶著驚訝,好象真的看到,比螢光還要微弱的光芒,在手指上若有若無的溢出,手指好象有了點力氣,緩慢地舀了一勺黃色、女敕滑的雞蛋羹,再慢慢地抵達到了嘴邊。
她趕緊的張嘴將雞蛋羹吸入嘴里咽下,氣一泄,勺立即從手指上又滑落。
「對,對不起……」楚黛琳已經用盡了所有力氣,氣喘吁吁地半趴在餐桌上,瘦小疲憊的身子因為喘息而微微起伏著。
麒寒卻微露出滿意的神色,語氣微微柔和,下令道︰「彰固,你喂她。」繼續飛快地吃著一盤盤端上來的生蔬菜。
彰固走到楚黛琳旁邊,將她的身體小心扶起,讓她靠在椅背上。隨後一手拿著米飯、一手拿著又送來的勺,一口飯一口菜再一口雞蛋羹地耐心喂了起來。
一共十盤蔬菜,足有百來斤,全進了麒寒的肚子。
盤子撤走,又有端著水盆和毛巾的獸類過來,麒寒在水盆里洗了洗手,拿起毛巾擦嘴後手。好似很滿意︰「以後每三日上一次這種餐食,但油要減半。」
捷敏立即答應了下來。
楚黛琳見麒寒吃完了,于是對著彰固感謝︰「我飽了,謝謝。」
有負責的獸類上前,準備撤盤子,但餐桌一頭的麒寒不快的聲音,傳了過來︰「繼續吃,不好意思就說不好意思,別說謊」
準備撤盤子的獸類立即停住並退下,楚黛琳偷看了麒寒一眼。麒寒的臉好似永遠陰沉著,嚇得趕緊的低下了頭。
站在麒寒身邊的捷敏,冷哼了一聲︰「狗改不了吃屎,又說謊」
楚黛琳的眼淚刷的一下掉了下來,忍著抽泣,呼吸一頓頓的,嚼著嘴里飯菜。
彰固放緩喂餐速度,輕聲安慰道︰「我知道你怕我麻煩,也知道人類的脾氣秉性有點象龍族,有時會說些善意的假話。但從現在開始,不要這樣了。」
「嗯……」楚黛琳鼻子堵塞,雙眸淚眼婆娑,是混著眼淚在吃嘴里的飯菜。彰固微微嘆氣,叫拿來了毛巾,幫她擦干淨眼淚和鼻涕後,繼續喂。
「那麼容易哭,還吃得那麼麻煩,真是累」捷敏翻了翻白眼。
「捷敏」一旁冷眼觀看的麒寒喊了聲。
捷敏立即側身,微微彎腰,恭敬地問︰「領主,什麼事?」
麒寒聲音還是那麼冰冷,微帶著責問︰「狗招你惹你了嗎?別有事沒事的提到狗。怪不得神殿官員說餐食難吃得難以下咽,再下去不如直接生吞活剝算了。」
聰明的一听就知道,是麒領主發話了。彰固忍著笑,繼續喂飯。
而捷敏則是一臉尷尬,用手撓著頭,認了錯︰「對不起,下次不敢了。」
是幫她說話嗎?楚黛琳小心翼翼地偷看了麒寒一眼,麒寒正坐在椅子上,目不轉楮地看著她吃飯,一點沒有等得不耐煩要走的意思,反而好似象看什麼饒有興趣的事。
量不算大,黑鷹也知道她胃口不佳,所以做得還比平日里少了一些。
吃完後,盤子撤下,又上來一盤。打開一看,是一小碗人參湯。這些獸也太實在了,無論東西多少,都用那麼大一個盤子端上。巴掌大的碗,放在錚亮的大銀色金屬盤上,就象一個可以盛菜盤子上,放著一顆豌豆。
彰固端起碗,輕聲道︰「這是獸類進貢的深山人參,喝了好得快。」
發黃的參湯入口有點苦甜,好似帶著一些溫暖流入胃中。當喝完後,臉頰上居然有點發燙,身體也好似有了點力氣。
鳳焰見楚黛琳臉上有了點血色,對著捷敏下了命令︰「調兩個猿猴和猩猩族,會醫術的過來。協助黑鷹,一起幫她調養身體。黑鷹只負責她的飲食,我的還是讓廚房準備。」
「是」捷敏先答應了下來,隨後想起了什麼,面露苦色︰「但廚房的狗族連黑鷹用的什麼菜都不知道,怎麼去準備象剛才的餐食呀?」
麒寒深吸了口氣,好似壓制著火氣,目向捷敏問︰「你為什麼要用狗族當廚師?」
捷敏又習慣性的撓著頭,將原本有點亂的短發,撓得越發蓬松︰「嘿嘿,因為神殿官員太多,狗族又不怕累不怕髒,晚上都能加班,又對領主很是忠心,不用擔心會下毒什麼的。餐食就算不好吃,也按時按量弄出來。」
「捷敏」麒寒微微嘆氣,踫到這麼一個腦子缺根弦的內務總管,他也只能嘆氣了︰「你要知道狗族嗅覺靈敏,味覺卻很差,就算你肉里倒上兩倍的鹽,他們還是覺得跟沒放鹽的差不多。就算你用狗族,也可以讓他們打打下手,讓一些口味好點的獸類當品餐官吧?希望下次草里,不要又是將糖當做鹽灑,也不是鹽當做水撒。」
「是,是一定立即改。」捷敏忙不迭地點頭答應。
彰固努力忍著笑,都快笑出來了。而楚黛琳听後,想象著麒寒吃著甜蜜蜜或是象腌菜的草,心情也稍微好了點。
沒有打任何招呼,麒寒站了起來,轉身離去,站起的那時,正在幻想麒寒吃著口味與眾不同的草,難以下咽樣子的楚黛琳嚇了一跳。
「我送你回房間。」彰固盡量輕柔地橫抱起楚黛琳,原路返回。
外面已經是夜晚,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但是神殿每層都會有一些亮如燈泡飄過,那不是兩只兩只各色的燈泡,而是獸類的雙眸。有時是兩三個一起走,議論的話題一般都埋怨著餐食。當注意到彰固抱著楚黛琳往麒領主的臥房去,他們又圍繞著新來的雌性,而有了新的話題。
是呀,麒領主寂寞得太久了,應該有個伴,哪怕是不被承認為神女的雌性。至少有了點期待,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