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趴到我的窗口,蓮霧擠在最前面。大家都看向她,她咽了口口水,喘了口氣才開始說︰「簫師姐,出大事了!」
「什麼?」我被她們一個個像是天要塌下來的神情給嚇到了,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太太太太太……」
「太什麼?老太太?」
「哎呀,我來說。」一個樂女將蓮霧推開,「太子病了!」
「什麼?!」我怔怔地坐在原位上。外面的樂女炸了鍋,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都病了三天了!」
「是啊是啊,今天已經是第四天了!」
四天……四天前不就是我們分開的那天?那天,他走的時候把傘留給了我。難道是淋了雨著了涼?可是,他不是武將麼?淋點雨應該沒事的。這些樂女又在大驚小怪了。
「本來殿下生病沒什麼可奇怪的。可是,今天牡丹的情人……」
「不是情人!是朋友!」
「好好好,反正他是個太監,說說又有什麼關系。那個牡丹的情人,不對,是太監朋友是御醫院的,說現在御醫院院主昨晚招所有御醫入宮,好像這次太子的病不簡單!」
「恩恩,據說高燒四天,完全沒有退燒,而且越燒越厲害!」
四天沒有退燒?!心里開始不安。在古代,退燒是讓大夫最頭痛,也是最害怕的事情。因為沒有完全有效和快速的退燒方法。只能用吞服藥物外加物理退燒。中藥作用緩慢,還需要人體吸收。一旦久病不起,功能衰退,藥物無法吸收,自然就燒退不了,到時就回天乏術了。所以一般只要高燒連續多日不退,人們就會陷入高度緊張,在古代有時一個重感冒,就能死人。
在宮里,通常高燒七天,才會讓那些御醫急起來,但因為這次是金宮太子龍墨刑,皇帝大叔獨寵的兒子,才讓這些御醫如此憂急。想想皇帝大叔的殘忍,真怕到時這些御醫的腦袋不保。
「听說皇上都發話了,今天燒再不退,就開始砍御醫腦袋!」果然啊……
「太子一直身體康健,我入宮這麼久,從沒看他生過病,發過燒,這次怎麼病得那麼重。簫師姐,你知不知道原因?!」
「啊?」我茫然地看著她們。龍墨刑病了四天,而阿七只字未提。或許,他也認為沒什麼打緊。
「你們說這次太子會不會死啊……」
「哎呀呸呸呸,我們可沒听見啊!」
「就是就是,沒听見沒听見。簫師姐,你可作證,我們都沒听見啊!」樂女們紛紛逃離,只剩下那個烏鴉嘴。
她僵硬地,尷尬地站了一會,對著我求饒︰「簫師姐,你可沒听見是我說的啊,拜托了。」說完,她逃走了。
可是,她們的離開也帶走了我的心。
不行!這次人命關天了!什麼都管不著了。阿七要吃醋就去吃吧。這次哪怕吵翻臉,我也要做我認為是對的事,不能讓自己後悔!
立刻爬到床底,拉出了那個滿是藥品的箱子。這些藥保質期都是一年以上,不怕過期。可是,我不是醫生,龍墨刑發四天燒,絕對不會是感冒那麼簡單,應該帶些什麼藥呢?算了,整個箱子全提去吧!
拿起箱子起身,眼角忽然映入了黑色的身影。身體僵硬片刻,轉身,嚴肅地看著他,白天忽然到來的阿七,他正看著我的箱子,深沉不語。
「阿七,我……」
「你去吧。」他果斷打斷了我的話。他嚴肅正經的神情,讓我也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而他的同意,也讓我鎮靜下來,還有一些慚愧。我把阿七想得太小氣了。他一直從容淡定,遇事不慌。他是一個胸有城府,做大事之人。豈會縷縷因兒女私情,而亂了理智?
我上前拉住他的手︰「如果你心里介意,你拿著藥去吧。」
阿七搖搖頭︰「我對那些藥的用法還不是很了解。雖然我不喜歡太子,但也不想他有事。他畢竟是我的兄弟。」
不想他有事……忽然間,有種沖動想把那兩段錄像給阿七看。告訴他,龍墨刑在默默地為他們做著什麼事情。可是,想到里面還有龍墨刑的那些真情話語,還有他對紫菱的警告。還是決定繼續替龍墨刑保密。
「我送你去。」阿七沉默了片刻說。我點點頭。
他提走了箱子,讓我與他在太子宮會合。因為我的箱子太惹眼。而且宮里都是草坪石板路,拖起來比較傷輪子,也不順手。
一路急急趕往西宮,到宮門處,侍衛不讓我進入。今日沒有了太監領路,便不得隨意出入西宮。
我急了,第一次拿出了阿七給我的通行玉牌。瞬時,侍衛眸中劃過驚訝,立刻閃身讓路。沒想到第一次使用阿七給我的無上權限,卻是為了龍墨刑。
過了宮門,我才想起我不知道太子宮在哪里。隨便抓了個正好路過的太監,就讓他帶路。小太監被我「凶神惡煞」的模樣給嚇到了。縮著腦袋給我帶路。
「簫樂女,前面就是。」小太監指向前方三層樓高的宏偉宮殿,我一時間陷入呆愣。不是吧。這座像百官上朝的宮殿,是龍墨刑的太子宮?
這麼——大?!
遠遠望去,宮殿第一層就已經高出地面數米,寬敞的台階上鋪著華麗的紅色地毯。侍衛守在門前,太監宮女候在殿外。
根本無法一眼看到整座行宮。
身後傳來輪子聲,我立刻轉身,看到姍姍而來的阿七。我迎上去,他將箱子交到我的手中,我疑惑地看他︰「不進去?」
他抬眸遙望遠處宏偉的宮殿,擰擰眉,眸中帶出一抹冰霜,他瞥眸轉身︰「治好他,不然會死很多人。」他低沉的話語讓人心驚,心涼。那看著如此和藹親善,帥氣俊美的皇帝大叔,卻是如此暴戾乖張,無情殘忍。
轉身,拖著箱子三步一回頭,阿七站在原地目送我離開,他為何不去看一眼龍墨刑。我可以感覺到,他其實依舊關心著龍墨刑的安危。
一定是龍墨焎那個討厭的家伙,讓阿七兩難。一看那家伙就是很小心眼的家伙。因為一個簫滿萱,就跟龍墨刑徹底翻臉,他一定不準阿七與龍墨刑來往。然後像個小孩子一樣說︰如果你跟他好,我就不跟你好!
肯定是的!
抬著箱子走上台階。好沉,台階也好長。從上面急急跑下兩個太監,攔阻在我身前︰「來者何人?」
或許我的名字在整個金宮人人皆知,但是,並不是每個人都會認識我。
我拿出身上的身份牌︰「兩位公公,我是天樂府……」
當我說到天樂府三個字,兩個太監就已經目露各種揣測,態度也變得小心。
「甲等樂女——簫滿月。」
「原來是簫樂女!」當我完全報出名諱時,他們的態度可以說是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簫樂女快請入殿,殿下若是知道簫樂女前來,病情定會好轉!」他們匆匆來提我的箱子,看見我的箱子滿是好奇,他們去提,可是,尷尬的事情發生了,他們,提不動。
撫額,果然是只會迎風搖擺柳腰的嫵媚太監。
「還是我來吧。」我將箱子提起,讓那兩個太監吃驚地捂唇。各種無語中。
他們看看彼此,急急跑上殿,然後換做一個侍衛跑了下來,恭敬地從我手中接過箱子。然後一邊走一邊好奇地打量我的箱子。
到了殿內,空空蕩蕩的大殿只有廊柱和客椅,這,難道就是龍墨刑的會客大堂?整整一個大殿,寥寥幾張茶幾和紅木椅。剩下的,就是空空蕩蕩的殿堂,完全可以讓幾十個小孩玩官兵捉強盜。
侍衛還要幫我提,我就說不用,然後拉出了桿子,立時,讓所有人都好奇地朝我這里看來。
「公公,勞煩帶路。」我提醒正盯著我箱子上的票貼的太監說。
他立刻回神,在前帶路,我就拖起了箱子。一個我們世界普普通通的拉桿箱,在這里,一直牽引著別人好奇的視線,成為這個世界稀奇的玩意。
越走到里面,變得越溫暖,像是……開了中央空調。布鞋踩在木質的地板上,可以感覺到地板暖暖的溫度。
古代雖然沒有空調,但是,古人的智慧是不可小覷的。如此高的宮殿,下面必然布滿管道,而管道里輸送的,就是蒸汽。這座高高的宮殿下面,必然有專門燒水的房間。
此時雖然不冷,但也沒有到供暖的地步。看來是因為龍墨刑的病。
走了一段時間後,終于到了一排精美的,瓖有琉璃窗的殿門前,門前依然有許多太監宮女守候。
給我帶路的太監上前告知我的到來,門口一個看似官職有些大的太監有些吃驚,小心翼翼地打量我一番,說了一句前去通報,便入了內。
不久之後,就傳出紫菱的怒喝︰「讓她滾!」
一時間,門口的宮女太監們,神情都變得緊張而小心。
我知道紫菱為何生氣,所以,在那個太監出來想跟我說話之時,我拎著箱子就闖了進去。
「簫樂女止步!簫樂女止步!」迎風擺柳的太監來攔我,可是那麼弱質縴縴的他,怎麼擋得住我們這種時刻為演藝事業而健身的「彪悍」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