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江楓和往常一樣早早地起床,開始整理自己的小床。擺好枕頭,疊好被子。
現在正是暑假,所以他得一個人在家看家,不能出去玩。雖然心里覺得即害怕又寂寞,但是江楓卻很乖地接受了,不吵不鬧。因為大家都說他是一個乖孩子,所以江楓覺得自己不能給爸爸媽媽添麻煩。
早上,江楓乖乖地洗漱好,洗了手才吃早飯。他家的冰箱是冷藏在下,冷凍在上的,每天的食物都被媽媽放在最下面幾層,方便他拿。今天的早飯、中飯加點心都是巧克力蛋糕。
吃過早飯之後,江楓搬出自己裝玩具的小箱子,拿出兩樣又將它放會原處,然後才坐在地毯上玩起來。
他左手拿著小怪獸,右手拿著奧特曼,讓兩者斗在一起,嘴里發出模擬的打斗聲。第一局,在小怪獸被奧特曼打敗後,江楓不免覺得它很可憐,所以接下來的一局小怪獸打敗了奧特曼。如此兩局兩局的重復,等到他玩累了,算了下,果然還是小怪獸和奧特曼平局,大家誰都沒有輸,誰都沒有吃虧。可喜可賀。
男孩收好了玩具。像是怕踫壞了,他的動作總是很輕。其實在江楓的心里,玩具都是有生命的。你對他們好,他們就會對你好,陪你玩。他每次都那麼小心地整理就是怕弄疼了他們。媽媽總說他很溫柔。可溫柔是什麼?他不知道,只知道媽媽喜歡他這麼做。既然媽媽喜歡,他就要保持下去。
打開電視,他坐到媽媽規定的位置上安靜地看動畫片,目不轉楮地,臉上寫滿了專注。雖然動畫還在播出,可是一個小時之後江楓還是有些不舍地關上了電視。揉揉眼楮,打了個呵欠。電話準時響了。
江楓帶著甜甜的笑,一路小跑著去接。是媽媽。「媽媽。」他的聲音里充滿喜悅,還有些撒嬌的意味。
「乖寶貝,早飯吃了嗎?」。電話里傳來一個柔柔的聲音。
「吃了。」男孩回到道,又討表揚一般地說︰「媽媽,我今天只看了一個小時電視就關掉咯。」
電話里的女聲沒讓他失望,果然夸他乖巧懂事,讓江楓笑得更開心了。
「乖寶貝,媽媽要工作了。你吃好午飯就睡一會兒好嗎?乖哦。」那邊,女人不得不繼續手上的工作,依依不舍地和自己的寶貝兒子道別。臨了還不忘說了一句「媽媽愛你。」
江楓笑得很甜,點點頭。想到媽媽現在看不到,就出聲說︰「嗯!媽媽再見。我最愛媽媽啦!」
掛了電話,江楓拿出家庭作業,認真地做了一會算術。一個上午的時間眨眼間就沒了。他依著媽媽的吩咐在十一點半的時候吃起了午飯——巧克力蛋糕。
為了不讓巧克力把衣服弄髒,他很小口很小口地吃,配著牛女乃。雖然他不喜歡牛女乃,但是這個可以讓他長高,長得和爸爸一樣高。在江楓的印象里,爸爸就是無敵的,能像他一樣高就是江楓最大的願望。因為他要變成想爸爸一樣的人。他最崇拜的就是爸爸了。
用過午飯,江楓不免覺得有些困了,慢吞吞地走向自己的臥室,準備美美地睡上一覺。等醒來的時候媽媽就會回來了,爸爸則是要晚一些。天黑的時候才會到家。
想到爸爸媽媽,男孩帶著倦意的臉上又浮出笑容。當他爬上床準備睡覺的時候,小區里突然傳來刺耳的尖叫聲,嚇了江楓一跳。他害怕地躲進被子里,瑟瑟地抖個不停。
「媽媽……」江楓的聲音里帶上了哭腔,可還是忍住了。爸爸一直告訴他自己是小男子漢,男子漢是不能哭的。所以他不哭。
外面的慘叫聲越來越大,摻雜著哭聲與叫罵聲。那些聲音無一不在刺激江楓,讓他害怕不已。可是,再怎麼害怕都不能哭。他小小的牙齒始終要在唇上,都快咬出血了。
江楓從被子里伸出小手,抓過電話,打給媽媽。電話里一直「嘟」個不停,沒有人接。他掛掉,再打一個。還是沒有人接。
這樣反復了幾次。江楓終于忍不住哭了。他又打給爸爸。依舊沒有人接。
這個時候,恐懼爬滿了江楓的心。他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發出哭聲。
「爸……爸爸……嗚……媽媽……我我……我……我害怕……」江楓躲在被子里,斷斷續續地叫著自己的爸爸媽媽。外面依舊那麼吵鬧,他嚇得不敢探出身來,只是哭著。
也許是累了,也許是困了,他還是睡著了。悶在被子里,恐懼讓江楓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忽地,他听到電話響了。
他驚醒過來,接起電話。是爸爸打來的。他那里十分吵雜,信號也不好。江楓努力地想要听清爸爸在說什麼,可大多數的發音都很模糊。他只能听出爸爸讓他乖乖地待在家里,千萬不要出去。
「不要出去」這幾個字爸爸重復了很多遍。還沒等江楓說什麼,男人的電話就斷了線。才找到一點安全感的江楓再次慌了神,眼淚一顆顆地往下掉。
他害怕極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為什麼大家都在哭呢?為什麼大家都在慘叫呢?哪里疼嗎?被人欺負了嗎?
江楓躲在被子里,不敢出去。他想,爸爸媽媽一定很快就會回來了。以前他們最晚天黑也會到家的。他只要在這里等著就好了。只要等就好了。
可這一等,就是數十天。江楓的爸爸媽媽沒一個回來了。開始的幾天,江楓每次哭得累了才會睡下,餓得不行了才會找東西吃。後來,他漸漸習慣了一個人在家。但無論在什麼時候,他都堅信父母會回來找他的。自己是那麼乖,爸爸媽媽是不會不要他的。
他單純地以為父母只是有事回不來。好在家里吃的東西很多。雖然蛋糕很快就吃完了,他還有餅干和巧克力。
江楓努力讓自己堅強,每天都按著媽媽說的刷兩次牙,乖乖洗澡換上干淨的衣服。可是沒人幫他洗衣服,夏天的衣服很快就都髒掉了,他只能穿上髒衣服。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食物也越來越少。冷藏櫃里能吃的東西他都吃掉了,冷凍櫃太高,他夠不到。廚房里擺有蔬菜水果,餓極了,江楓把他最不喜歡吃的胡蘿卜都一口一口地吃掉了。可那個時候,爸爸媽媽還沒回來。他搬著手指算了算,已經有十幾天了。每天每天,江楓都捧著脖子里掛著的小玉佛發誓,只要爸爸媽媽回來,他一定每天都乖乖的,不會再挑食了,要他吃多少胡蘿卜喝多少牛女乃都沒關系,只要他們回來。
可是,直到那天過去的第二十天,江楓的爸爸媽媽都還沒回來。前幾日他就沒東西吃了,肚子餓的時候就喝自來水。雖然那個東西不干淨,但是他也沒辦法,因為江楓家里的飲料都喝完了,他自己也不會燒水。
肚子餓的時候是很難受的。江楓難受的時候就抱著爸爸媽媽的照片,邊看邊哭。
這天,他餓得頭暈眼花,想要喝水。可是發現水龍頭里竟然一滴水都沒流出來。這下江楓慌了。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本能地,他想找樓里的叔叔阿姨幫忙,可爸爸的囑咐卻一直在耳邊響起。
一天下來,江楓是在是餓得不行,又口渴不已。害怕的情緒也變得更加強烈。他只能將爸爸媽媽的照片藏在口袋里,膽怯地出了門。在一家一家地嘗試後,他才來到了於然的門口。好在於然沒有忍心將他關在門外。
江楓看著眼前給她糖果的姐姐,突然覺得她和童話故事里的仙女一樣,心里覺得暖暖的,又委屈不已。
「姐姐,我的爸爸媽媽呢?」
見他那麼問,於然說不出話來,梗在哪里。許久,她才伸出手模了模他的頭。「他們可能去了很遠的地方,現在還趕不回來。」見男孩眼楮里又有了淚,她立刻又說道︰「姐姐一定會帶你去找他們的。不過現在,你要在這里,和我在一起,不能再出去,知道嗎?」。